第76章 骰子一响
秦卓潇浅抿了一口酒。
裴赫泫把他手中的酒盏夺下来,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酱香型。”他不禁皱了皱鼻子,“飞天,记得付银子。”
酒盏又回到秦卓潇手中,他还顺势摸了一下他葱白的手指,“付。”
转身朝着郡王道:“我刚从楼上走马观花下来,就看明白春夏秋冬有四间房,其余的…没看懂。”
裴赫泫挑着眉眼珠一转,对他笑笑。
“噢!我这铺子要是谁都能随意瞧懂,还算什么机密?!不是我当着郡王的面吹牛,单单这制作玉敲的材质,在天合也是独一份,无二家。”
这桌球已让胥荣大开眼界,爱不释手。此人小小年纪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想出如此奇思。
“骰子一响黄金万两!这玉敲还需要一对骰子,才算完美!”
裴赫泫越说,胥荣听的越激动来劲。
“走,瞧瞧去!”
桌球第一人上手的是裴赫泫亲自教学的秦卓潇,说让胥荣开球那是为了捧他。
开张在急玉敲还没来得及教他。裴赫泫口中默念振振有词。
「无形魆幻为业来,灵蛇请君——无师自通。」
一道灵光灌入秦卓潇上命门,须臾片刻秦卓潇就领略了其中玄妙,迫不及待找人一试。
三人有说有笑的从红字间出来,迎面就看见不远处往这边来的程家双子和数名官宦子弟。
在后面,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世家公子朝郡王请安,“见过郡王!”
“免礼。”
裴赫泫踏前半步颔首道:“有劳各位公子前来捧场,今日大堂珠球免费试玩三日,感兴趣的可不要错过啊!”
程北嘟囔着,“谁她妈的知道是你开的铺子,要是早点知道老子才不来。”
祁方咧着嘴笑着,两眼放光。
“不要银子?”
秦卓潇则朝着身后的丫鬟看了过去,听到程北的话后笑容变成绷着脸透出怒容。
“两个雅间要银子,大堂不要。裴公子说的这么清楚,还不明白?还有…在这楼外楼,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
丫鬟正来回转动着脖子貌似在寻找人,看到他们,擡脚朝着大堂里走来。
秦卓潇诧异,第一反应是家母出了事情,“青果你怎么在这?”
“见过少爷,老夫人看铺子里人太多就没进来。让我把这个转交给裴公子。”
裴赫泫接过丫鬟手中的盒子,缓缓打开又啪一声扣上。
春龙节李公公不在宫,去传旨取药。由孙公公在皇上身边服侍举行祭先农,行耕礼。陛下亲自扶犁亲耕,祈求天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养心殿。
李公公命人把取回的汤药先放在甑里温好,温度适宜才奉上。
“皇上,老奴看你最近夜里睡的安稳,红铅也不再服用。”
魆幻暗想,「饮鸩止渴,自取灭亡的良药!」
自打喝上裴赫泫的秘制药,承光帝浑身上下神清气爽,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这举动落在孙公公眼里却咂摸出另一番味道,舔狗!定是收了不少银子。
“这汤药里到底是何物?陛下,依老奴看这裴赫泫也就志学之年,尤其他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虽有笑意却总透着冷冰。”
孙公公细如蚊声的嗓子继续道:“老奴在陛下身边也算见多识广,这样有才华之人还是第一次,那秦小公子是个有勇无谋的,可他却不同。”
李公公不言不语,面部无任何变化,主打一个你说你的,与我无关之态。
承光帝咽下最后一口汤药,拿绣帕抚唇擦去药渍。殿内龙涎香袅袅,他半倚靠在玉榻上。
手骨指尖轻叩案几,眸光低沉落在刚刚喝完的药碗上。
两位公公躬身立于一左一右。
李公公声音压的极低,“今儿裴大人在京都美周巷开了个铺子,却不同于别处。今日奴才去取药裴大人并未多言,也没提在递方子之事。”
陛下眼睫未擡,语气淡淡,“药铺?”
“回陛下,是个供人玩乐的地儿,不同于烟花柳巷勾栏之所。就是…”年长的李公公欲言又止。
“说。”
“就是…老奴看见郡王也在,还有一些世家子弟。”
孙公公先是冷喝一声,“这裴大人果然不简单。短短数日就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年轻的孙公公嗓音发紧,头垂的更低,“陛下,此人不得不防。”
承光帝轻叩案几的指尖一顿,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胥荣…你就如此耐不住。
这名字在唇齿间碾过,在心脏上挑起来,像一味苦涩的汤药。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狗皇帝猜疑心是真重。」
懒得在看他们的面红耳赤,魆幻隐去真身朝殿外而去。
这几日裴赫泫呈上的汤药苦中带甜。或许真是有毒,又或许是他天生多疑。
不过,身体真有种药到病除的感觉。
承光帝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秦卓潇可在?”
李公公的手掌无意识的握紧拂尘,这可如何回答才行?
犹豫再三回道,“他在。”
养心殿外悠悠传来奴才禀告:“亲王求见!”
陛下轻嗤,声线平静。
“宣。”
承光帝从奏折堆里擡头时,就看见胥东青立在珠帘外刚解开大氅。侍奉的宫人屏息垂首,内里不见四爪蟒纹亲王常服,只身着一身鸽子灰锦袍。
鎏金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断了一缕青烟。
“臣...”兄长按礼制要行大礼。
“免礼!”
胥东青刚想屈膝,便被李公公扶住手臂。
放下手中奏折,陛下起身走下玉阶。菱花窗棂透进细碎天光,将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融成一片。
“王兄尝尝这蒙顶石花。”胥卓指尖推过冰裂纹茶盏,釉面蛛网般的细纹正爬上兄长倒影的眉骨。
亲王低眉饮茶时,皇上目光掠过他腰间新换的羊脂玉蟠螭带钩。正是三日前工部尚书才呈过春龙节贡品清单上之物。
“好茶!数日不曾觐见,担忧陛下龙体,特过来请安。”
他指腹摩挲着茶盏上凸起的冰裂纹,釉色将青筋映得如同蜿蜒的墨痕。
鎏金缠枝烛台上的火苗忽地一颤,皇上用银签子拨弄香灰的动作顿在半空。
「担心我的身体?还不如说你们惦记这个皇位,一副虚情假意的嘴脸。」
“劳兄长惦念。近日得一良药,已近康复。”
胥东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只片刻又含笑回道,“竟有如此厉害的郎中?龙体安康,乃天合之福!”
龙涎香里混进兄长身上沉水香的气息,在紫檀木案几上织成无形的丝网。
忽然倾身杏黄袍袖扫过去,用绢帕拭去胥亲王案几前并不存在的茶渍。
“驸马之人选定程爱卿之子程北,兄长觉得如何?”
胥亲王垂目望着冰裂纹茶盏中渐平的涟漪,盏底与紫檀案几相触时发出清泠一声响。
“陛下既赐天恩指婚,自当琴瑟和鸣,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