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命令进行
裴赫泫擡头看着对面的二位,又把手里的扇子收回袖袋,把身旁的人毫不留情得往前一推。
“你们若真动手打起来方才有趣,最好闹他个天翻地覆!快打吧!”
魆幻看着他的举动,开口劝解。
「宿主,你这样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做戏做全套嘛!为了他好,他何苦伤心?」
「裴赫泫,我跟你说不清楚。」
关羿伦擡眼望向二楼。
“时间,已然不合时宜了。今夜来钰堂见秦公子有要事相问,都门可有我能做之事?”
羿伦他也想入都门?白沧兰根本没把都门这个事认真对待,他一直秉承进退皆可的态度。
眼下却不同,因为关羿伦他想去都门。
白沧兰看着他的侧脸,“为何你要去都门?往年科举你都不去,如今…”
“上次在道观听秦公子所言,极有道理。若都门真如他所言能为民请命捉贪官,我愿同他一试,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
御书房内。
龙涎香自金猊炉中袅袅升起,承光帝胥卓手执狼毫悬在半空,一滴墨汁将落未落,后在宣纸上凝出一个黑点。
李公公奉皇命出去办事,除夕这晚值大夜由孙公公服侍。
他观察着皇上的神态:心不静,笔未落。
见皇上这书法一直未能执笔,声音细如蚊子开口道:“陛下,他还在外面候着,说有要事禀告。”
承光帝眼皮未擡,狼毫落下在宣纸上补上一笔,是个擒字。
“宣。”
珠帘轻响,一身暗黑服的男人迈着大步,低着头走了进御书房。
手里还捧着个漆盒泛着冷光,他跪伏在波斯进贡的地毯上。双手伸出举过头顶,额头几乎和地毯平行。
“启禀万岁爷,秦卓潇密报。”
胥卓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和田玉笔杆搁在青玉笔架上,发出极轻的叮声。
孙公公上前在他手中接过漆盒,呈于陛下过目。胥卓伸手时,袖口绣的金龙在孔雀蓝缎面上游过。
漆盒打开,承光帝闻到了夹在密信里的一股胭脂气,扑鼻而来。
密信用的是粗糙的桑皮纸,边缘被火漆烧黑,胥卓展开密函,看到钰堂花楼时神情顿了顿。
“祁尚书家的独子,大学士府上三房的次子,户部尚书家双子,白君霄之子…”承光帝忽然轻笑出声,笑声惊动了鎏金笼子里的红色鹦鹉,扑棱棱撞着金丝杆子。
“佳节不在家陪伴双亲守岁,反倒在花楼中聚集厮混,若说他们毫无他念,都是妄谈。”
“反了他们!想干什么?其心可诛。”
孙福的额头上已全是冷汗,迈着碎步一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勿伤龙体!”
呈密报之人还是头贴着地毯,不敢直视龙颜。
“陛下息怒!”
承光帝从桌案后挪步上前,跪地之人看见皇上云纹靴尖上的东珠在头前轻轻晃动,那珠子有大拇指那么大个,泛着光。
皇上道:“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知无不言,不可遗漏细节。”
“回陛下,大臣之子都在钰堂花楼也不排除是巧合。密报在呈与陛下时,刑部之子白沧兰在和秦卓潇因为个男的争斗的面红耳赤,差点大打出手。在关鸣儿子的劝说下白沧兰才忍着气没动手,整个钰堂花楼的其余人都在看热闹。”
孙公公咽了口唾沫,没有喉结的脖颈在松垮的皮肤下滚动,“如果是这样,那他们…”
“孙福。”承光帝忽然直呼他的名字,眼神警告他,“僭越。”
闻到危险气息,孙公公脊椎骨弯着一节节紧绷,不敢在言语。
手拂过白玉色莲纹茶盏,里面的君山银针已经无温,“男的?”
他把陛下刚刚手抚过那盏凉茶君山银针换掉,又盛满一杯新茶。
“是的,那个男的调戏了几句关羿伦,白沧兰看不过就要大打出手,秦卓潇又护着那个男的。”
承光帝端起新茶,捏在手里,“继续。”
“回陛下,据秦卓潇口述这是他府上之人,打他就是打他的脸。四人吵闹期间户部双子和尚书之子祁方均未出面劝阻,如今情况如何不知,有人在钰堂花楼继续盯着他们。”
“还有一事……不发生在钰堂花楼。”
秦卓潇建立都门说是直隶于皇上,但是承光帝还有其余考量,想看看都有谁会趋炎附势与秦家来往,沆瀣一气。
若是有攀附之人,承光帝绝不可让他们入都门私下壮大势力,虽未将秦卓潇放心上,但也不得不防。
孙公公看陛下不言,便怒斥奴才。
“有什么?还不速速禀告。”
“还有就是他今日去青楼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应该是…南蛮余孽。秦卓潇把那人的头砍了下来,刺客还是个孩童模样。”
承光帝突然扬手,茶盏在盘龙柱蟠龙柱上摔得粉碎,瓷片溅的三丈开外。
“南蛮这群蠢货,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草惊蛇,不敲打敲打,真当朕怕了他们。”
这个秦卓潇朕也早晚办了他,秦家一个不留。
“传旨。”承光帝的声音变得疾缓,带着明显得喘息声。
“正月十五开印后,着督察院进行考核都门候补官员不得有误。白沧兰,关羿伦特赦入衙。”
“密令进行。”
和秦卓潇不和者,就是良将可委以重任。相反,那些与他走的密切者,则看情况而论,需要慎重考虑。
胥卓伸手拨了拨金丝楠木灯架,玻璃宫灯晃了晃,“这个事情,孙福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老奴明白,定会办好此事。”
胥卓的身影印在宣纸上,将擒字掩盖大半,“继续去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来报。”
“臣,领命。”暗线退下。
钰堂花楼里,程南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听不清他们具体说的什么内容,但看他们的脸色透着十分不悦。
既然打不起来,那就去当个和事佬。
天色渐晚,办正事要紧。
程南给弟弟使了个眼神儿,程北擡起屁股起身,晃晃悠悠的朝四人走来。
“何必大动干戈,咱们不看自己,看看老爷子们,动手欠妥吧!再说,在青楼为了点玩笑之事,至于嘛?”
琵琶声溅落,冰嬉的一曲《月下独》引得楼下宾客连连叫好,掌声不断。
“好,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再来…”
冰嬉身边的丫鬟走到屏风前,俯视着楼下的所有宾客,一脸傲慢。
“感谢二楼地字间公子,一掷千金请我们姑娘弹奏这曲。我们姑娘说了,今日她身体甚是乏累,不再出阁弹奏。岁暮暂别,新正恭迎各位。”
二楼包间里的人正用剪子修剪琉璃盏里的烛芯,剪子寒光一闪,半截红烛就悄无声息的拦腰截断。
那人顺着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里,留下残影红烛和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