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一活口
“我还没死呢!嚎什么?!”
目羊抹去眼角的泪痕,眼睛哭的红彤彤的,“主子!”
灵猫在紫檀八角小桌上,拿起碧翠壶倒了一杯江南普洱茶在琉璃小盏内,越过云母屏风把茶盏放在软榻边的圆形绣墩上。
秦卓潇躺在黄花梨软榻上未动,大手被绸缎覆盖在下,他伸出右手放在左胸口的位置揉了揉,又往里衣摸了摸。
狐疑的想着:疼痛感消失?还会不会出现?
寝殿内火盆里熊熊燃烧的兽金碳,把屋子烘烤的很暖。帷帐一夜未垂,秦卓潇起身坐起,身上只穿着白色里衣。
见主子起身,灵猫把绣墩上得水盏递给秦卓潇。
“主子,衣服是我换下来的,没有外人近身,寝殿也没有外人出入。一盏茶之前,国公爷派人传话,说皇上龙体欠安,明日启程回京都。”
“咕咚”一口饮尽茶水,昨夜之事属实罕见,现在不仅疼痛感消失,浑身更加通畅,七经八脉异常通络。
灵猫身后就是云母屏风,透过屏风隐隐能看到站姿笔直的目羊。
目羊开口唤了一声:“主子,你可算醒了!”,那“噗呲噗呲”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涌。
他从未见过主子一直昏迷不醒,属实是吓坏了。
“灵猫,他在哭你就给他丢出去,什么时候好了再回来,听着闹腾。”
昨夜突发心口骤痛,随后和他双双坠马,后来就昏了过去,后来发生何事,又是怎么回来的?
“他人呢?”秦卓潇开口问道。
“回主子,他应该在自己的寝殿内。昨夜我赶到时你已经陷入昏迷,原以为是他害的,后来才得知是他救的你。”灵猫顿了顿,眉毛紧绷着,“此事,千真万确,刺客的尸体就留在三里外。”
把有蛟纹骨哨,弓身递给秦卓潇,“这是裴公子在他们身上查到的,给我的。”
“主子,我赶到时人都已经死了,清点了一下人数,有二十一人。身上异常干净,唯一的线索还是这个蛟图腾。”
秦卓潇问道:“无一活口?”
灵猫斩钉截铁道:“无一活口。”
秦卓潇起身越过屏风,看着方桌右上角一个不大的捏丝戗金五彩盒子,把蛟图腾暗纹骨哨,收在了盒子内。
秦卓潇不禁怀疑,二十一人命丧黄泉,他一人所为?
这几日,齐箴一直按照主子的吩咐,暗中盯着钰堂花楼,大管家在主子出冬围之前就悄悄把人放了。
毕竟,他不过是个青楼的跑腿子,杀了也无用,还不如留着放眼线,随时得知钰堂花楼的情况。
齐箴去账房领了银子来到钰堂花楼,今天是他与大管家约定碰头的日子。
“这几日如何?”
大管家低声答道:“一切正常,不过……前日老鸨亲自带小班去了孙公公府上,还命人擡了个箱子。”
他边说边比划着箱子的大小,大约到他小腿偏上的位置。
“你说的孙公公?是御前侍奉那个孙公公?他不是和那位去冬围……”齐箴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等主子回来好汇报。
钰堂花楼的大管家点了点头儿,“嗯,就是他。听说这次那位冬围没带上他,带的还是他师傅。所以,心中郁结不畅,请人传的话。次日,老鸨就带着小班去得府上。”
钰堂花楼的大管家姓房,眼下看是个识时务的也审时度势,提供的线索还有待观察。从被放出来也没有多说一句,问一句不该问的。
老鸨问他最近怎么突然就消失了,都以为你死了,被人活埋在哪个山沟里喂野狗去了。
他也就“嘿嘿嘿”一笑,说遇到个难缠的寡妇,给绊住了脚。后来给了银子事情才不了了之,要不就要吃官司。
青楼这等烟花柳巷之地,平素里迎来送往的多是达官显贵、富商巨贾。
然而,此地最忌惮的也便是那官司,衙门。
一听大管家如此言语,老鸨便也不再多问,嘴里叼着那黑色得大烟袋,掉转过头,
扭动着水蛇腰,一步三摇地闪身躲了,嘴里还嘟囔着:“不厚道的事就甭说了,若有下次,你就别回来了。”
齐箴暗中观察了几次,老房在钰堂花楼还算个小头领,正好可以留下当个眼线,留意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暗中窃取点情报。
蒙面人隔空抛出一锭银子,“主子赏的,只有我和你接头,在无别人,切记。”
等他在擡头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光透过窗棂,穿过万字纹的窗花打在青石地砖上,裴赫泫懒榻还未起。
暗红色绫罗绸缎被半掩上身,脸颊朝里头埋在被子里。
小腿骑着绫罗被,露出肌肤如玉的脚环,秦卓潇来到榻前,大手轻轻的掀开红纱床幔。
绫罗枕旁放着几本书卷散乱放着,黑色如墨的长发有一些被夹在书里。
绣墩上的茶盏已经倾覆,残茶渍染在墩面的梅花上。烛台上的蜡烛还在亮着,只是白日不见其影。
裴赫泫嘴里喃喃自语:“秦卓潇没事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一边说着一边翻身,白皙的脸庞这才露出来,玉白的脚掌就在黄花梨榻沿自然向下垂着。
骨分明的大手一把握住他的脚腕,秦卓潇用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肌肤。手上的抚弄带着炙热的温度,裴赫泫抓着被子的手指很自然的松开。秦卓潇把握在手里的脚腕轻轻放进被子内,转身离开了寝殿。
日影正中,裴赫泫才渐渐方醒,在床榻上伸着懒腰,“舒服!人生苦短,吃饭睡觉!”
他闭着眼,玉白的手指掩着唇打着哈欠,看似困意未消。
伸手在内榻里抓起披衣,刚起身就听道:“你这是来养老的?”
裴赫泫一把扯开床幔,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怎么在?身体好了?我说我就是来帮你的!你可信?”
白色的罗袜随意散落在氍毹上,他赤着玉白的脚着地,又踩进旁边的革舄里。
秦卓潇坐在太师椅上,手握茶杯,眼睛直视着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们达成共识,你所谓得附加条件其实就是各取所需,半年内我们好好配合,你说对吗?”
裴赫泫看到他的眼睛下一圈隐隐发黑,好家伙黑眼圈都干出来了,这是得起多早?
“你在我这屋,等了很久?”
秦卓潇“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太师椅中间立着紫檀平角条桌,上面放着雕刻精美的承盘,承盘里摆着各式的小糕点,他就这么喝着茶,糕点未动。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起来晚也是因为昨夜有人来找我,聊到很晚。”
“咕噜”一声,裴赫泫尴尬的笑,捂着自己的肚子,“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