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们家司令护犊子
恰好小二把茶壶拿了过来，脾气不太好的用力往桌子上一放。
“你这是什么态度？”苏亦安神色淡然的看着他，“我是不给你茶钱么？”
茶小二偷着翻了个白眼，用爱搭不理的语气说了句，“客官请用茶。”
“叫你们老板过来。”
茶小二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分不清这位俊秀的公子到底是有钱没钱。
“我们老板不在。”茶小二有些心虚的。
苏亦安一挥手就把茶壶扫落在地，陶瓷碎裂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说叫你们老板过来。”苏亦安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一次。
这会儿也不用叫了，听闻到声音的曹老板已经走了过来。
这曹老板四十岁开外，个头不高，穿着一身暗黄色的缎面袍子。从苏亦安与茶小二说话的时候，曹老板就暗自打量着了。
他瞧着眼前的年轻人气质文雅端正，并没有富家子弟的骄奢。身上那件狐面披风属实昂贵，但内里的青袄与脚上的鞋子却略显寒酸。
且看他容貌俊秀，对此曹老板心里有了底儿。想必是被哪位富商养在外头的，穷人乍富来这里耍威风了。
“这位公子。”曹老板一脸虚假之色，“店里人多事杂，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苏亦安微挑桃花眸，声音清冷的，“道歉。”
曹老板对小二使了个眼色，茶小二虽不情愿但还是弯下身。
苏亦安却是伸手一拦，“我不是让你道歉。”
他目光淡淡的看着曹老板，“我是请老板你，给我道歉。”
曹老板眼神一黯，“公子莫不是说笑吧？”
“你看我像说笑的样子？”
这曹老板能在潼南新城把梨春园做到最大，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岂能被一文弱的青年给欺负住。
当即冷下脸，“我劝公子还是说笑的好，我曹老五不惹事也不怕事，你先掂量掂量你背后的靠山能不能砸的起我这个场子。”
台子上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但顾客的目光早就聚集到苏亦安和曹老板这里。毕竟戏曲常听，这打架的场面却不常见。
甚至还有人起哄，“曹老板，打他，打他啊。”
明明处了劣势，苏亦安却作死的又拿过桌子上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少废话，我让你道歉。”
曹老板瞬间有了怒意，擡手一挥，“来人，把这位公子拖出去丢到街上。”
在一阵混乱的哄声中，两名彪形大汉从人群中挤过来。
苏亦安也不过是想引起注意，赌乔副官会出手，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触董文昌。但眼看曹老板都派了打手过来，乔副官却没出现，苏亦安心里有些慌张。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那两个彪形大汉伸手要抓住苏亦安的时候，忽然的一声枪响，打碎了屋顶的一盏灯。
顿时，戏班子里安静了下来，就连台上的戏子都吓得闭了嘴。
苏亦安偷偷松了口气。二楼，乔月寒倚靠在栏杆上，笑呵呵的看着楼下一群人。
“曹老板，可千万别动手。”乔月寒说道，“我们家司令护犊子。”
曹老五当即出了一身冷汗。
在潼南新城曹老五惹不起的人物屈指可数，但叶司令绝对是首当其冲。开玩笑，这年头谁敢和当地的军阀作对，那真是被打死阎王爷都不会为你申冤的主。
“误会误会。”曹老五瞬间扯出恭维的笑脸，“竟不知这位公子是司令的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公子见谅。”
乔月寒歪头看了看楼下的苏亦安，而后与曹老五说道，“麻烦曹老板，请苏先生来我们的雅间一坐。”
曹老五弯身做出“请”的手势，“公子楼上请。”
上楼期间，苏亦安轻声说道，“适才也是我冲动了，还请曹老板不要放在心上，也不必惩罚店里的小伙计。”
曹老五愣了愣，随即点头道，“是，多谢公子体谅。”
到了雅间外，苏亦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才推门而入。
乔月寒裹着一身黑色军装，衬着劲瘦高挑的身形。
他起身上前，“苏公子怎么过来了？”
“听戏。”苏亦安淡声道，“听闻白三爷今晚有一出《游园惊梦》，慕名而来。”
乔月寒这兵痞子对戏曲一窍不通，倒是董文昌有些戏痴在身上。正愁和乔副官聊不到一块呢，结果就来了位可以说戏的公子。
董文昌起身问道，“公子也喜欢白如烟白老板的戏？”
苏亦安点点头，“是，白三爷唱功了得，当年一曲《霸王别姬》唱的人肝肠寸断。至今，潼南所有的戏班子加起来，也出不来一位似白三爷那样绝佳的青衣了。”
董文昌细细的打量苏亦安一番，只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但见他生的一副好容貌，一双桃花眸似愁非愁，别有一番清冷独特的韵味，也难怪会爬上叶司令的床。
“公子请入座。”董文昌略带巴结的。
等苏亦安坐下后，就与董文昌聊起了戏曲，反倒是把乔月寒晾在了一旁。
乔月寒纳罕，平日这位苏先生说的话加起来恐怕都超不过十句，今日竟和年过半百的董文昌聊的火热。
再想起死去的季耀光……
乔月寒心下一惊，这位苏先生不会是因为幼年父母双亡，所以有什么恋父情结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司令在年龄上吃亏了。
随着夜幕降临，梨春园的宾客也已经爆满。
当《游园惊梦》的开场鼓一响，观众顿时就沸腾起来。白如烟还没出来呢，已经有人开始往台上扔金银珠宝了。
“疯了吗？”乔月寒倚靠着栏杆嗤之以鼻，“不就是个戏子嘛。”
“欸，此言差矣。”董文昌说道，“不说唱功，就白老板的容貌和身段那就是天下一绝，多少人为之倾狂呢。”
说罢，就吩咐自己的手下封一百两的金锭子给白如烟送去。
乔月寒瞪大双眼，而后转头问苏亦安，“苏先生觉得，我现在改行做戏子可还有成名的机会？”
苏亦安没搭理他。
董文昌哈哈笑道，“乔副官可真是能说笑。”
“也不算说笑。”乔月寒讽刺道，“我们在战场上把脑袋别裤腰带里拼命，数月的军饷也比不上这戏子一场的收入。真是星家幕后一场戏，垄亩农夫十载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