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讨好我很难么
苏亦安刚走出院子，林曼手里拿着一条围巾就追了上来。
“亦安，你把这个戴上。”林曼踮着脚的想把围巾给苏亦安戴上。
苏亦安擡手拒绝，“林曼姐，老师让我去私塾门口跪着其实是为我好，惩罚虽不能挽回清誉但悔过之心足以博取一些同情，以后我才能继续在私塾教书。若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反倒看不出诚心了。”
“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明白爹的苦心和用意。”林曼轻轻叹了口气，又急忙问道，“那天闯入你家里的那个当兵的……”
“已经没事了。”苏亦安眼神黯然的轻声说道，“林曼姐你不必为我担心，好好照顾老师。”
看着苏亦安离开的背影，林曼心里跟着有些难受。这孩子是她捡回来的，在跟前十二年了，就没见他真正的开心过，总是这么冷冷淡淡的眉眼间永远蹙着一抹愁。
翰轩私塾在巷子口，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的。
苏亦安直挺挺的跪在外面，对着翰轩私塾那块金丝楠木的匾额，像是虔诚的信徒。
私塾原有二十几个学生，大概是因为苏亦安的事，如今就剩下五个不过十岁的穷学生了。几个孩子从窗户探出头，满眼不解的看着他们最为尊重的苏先生。
风声鹤唳，裹挟着周围的闲言碎语不断的灌入耳中。寒风的侵袭下，全身的骨节都跟着生疼。苏亦安咬牙忍着，这一刻恍惚觉得自己仿佛不容于天地、不容于世人。
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呢？
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下砸到了后背上，苏亦安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疼的他从嗓子口溢出一声闷哼。
“滚！”有人大声喊着，“别玷污这孔孟圣地。”
“就是啊，怎么还有脸跪在这，趁早离开潼南吧。”
“苏先生是不是被逼迫的啊？其实苏先生人还是不错的。”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路面上的积雪，也踏碎了周围的闲言碎语。
见有当兵的过来了，周围看热闹的瞬间做鸟兽散，挤在窗口的几颗小脑袋也急忙缩了回去。
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马蹄哒哒的声响。
叶瑾瑜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抓着缰绳，有些幸灾乐祸的绕到苏亦安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大清早的扔下我，就是为了来这里受气的？”
见苏亦安不理会，叶瑾瑜弯下身用马鞭勾起他的下巴，“苏先生，你若是肯说两句好听的求求我，我帮你堵住潼南新城所有人的嘴，保准那些羞辱的话你半个字都听不到。”
苏亦安垂着眼眸，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纤长的睫毛因为寒冷而挂上一层薄薄的白霜，就连睫毛洒下的那片扇形的阴影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你是哑巴么？讨好我很难么？”叶瑾瑜有些动怒，“你再跟我摆出这副死人脸，我就让你变成死人。”
苏亦安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皮都没挑一下。
叶瑾瑜是真的怒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敢不顺着他，这潼南新城有一个算一个，谁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叶瑾瑜翻身下马，一身煞气的拔出手枪抵在苏亦安的额头上，“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苏亦安终于有所反应，他擡起眼眸了无生气的看着叶瑾瑜，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信。”
叶瑾瑜差点儿被噎死。
气呼呼的瞪了苏亦安片刻，然后收起手枪，“你信个屁，你想让老子毙了你？老子偏不遂你心愿。”
说罢，伸手就扯住苏亦安的胳膊，“起来，跟我回去。你给老子记住了，这潼南新城只有我能给你气受。”苏亦安用力往后甩了下胳膊，躲开他的钳制。
也没动怒，就是冷漠的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吧。”
“你再说一次？”叶瑾瑜瞬间拔高了声调。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
“好，好。”要被气炸的叶瑾瑜用手中的马鞭指着他，“你最好跪死在这，等你死了我来给你收尸。”
翻身上马，叶瑾瑜狠狠的瞪了苏亦安一眼，而后扬尘而去。
苏亦安神色漠然的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雪花。
呼呼的寒风夹着雪花不停的往衣领子钻。
苏亦安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了，身体都已经麻木到感受不出寒冷和疼痛了。
不知道，这风雪何时能停？
苏亦安缓慢的仰头看了看天空。
不知道，这个冬天何时能熬过去？
“咳！咳！”苏亦安用衣袖掩着唇，一声声的闷咳震的心脏肺管子都跟着疼。
忽而身上一暖，一件白色狐面斗篷披在了苏亦安的身上。
还没等他擡头看清来人，就头重脚轻的被人一把扛在了肩上。
视线里，是黑色的军装和黑色的军用皮靴。
“放开。”
苏亦安挣扎着。
结果“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叶瑾瑜冷哼，“老实点。”
苏亦安瞬间涨红了双颊，对他这个从小学习孔孟之道，思想也不算太超前的人来说，被男人打屁股的动作总觉得充满了侮辱性。
“你混蛋！”苏亦安骂着。
将人塞进车里，叶瑾瑜看到他那张明明苍白却因为愤怒又涨红的脸颊，真是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对啊，我就是混蛋。”叶瑾瑜露出一抹邪笑，“怎么？苏先生才知道？”
说完，完全不顾车里还有其他人，手指捏着苏亦安的双颊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苏亦安胡乱挣扎之际，不小心一巴掌打在了叶瑾瑜的脸上，不轻不重的“啪”的一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反倒有些刺耳了。
大概是，叶司令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又或许是，他厌烦了苏亦安的抗拒与挣扎。
下一秒，他擡手就是一巴掌用尽力气的抽在苏亦安的脸上。
苏亦安被打的一偏头，嘴里瞬间就涌出血腥味。
叶瑾瑜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叶瑾瑜双目赤红，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一样凶神恶煞，“是你自己答应跟着我的，碰也不让碰，亲也不让亲的，我他妈用不用给你立块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