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6章既在深渊，又何惧深渊。
◇第76章既在深渊，又何惧深渊。
后来他是真不忍心看郁康业被训成那样，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子，他都疼，只是郁淮扬在要死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原来他孙子的感情不是过家家，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他想说断就断的，即使他阻止了所有，也阻止不了他孙子的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个老不死的插什么手。
光让他们两分开，却没想过郁淮扬为了青年命都可以不要，他孙子命要没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那么迂腐。
走之前郁老爷子叹口气，无奈道：“我曾经利用你被陷害泄标的事威胁郁淮扬订婚，又用你奶奶威胁你离开，我做过的像你所说已经后悔了，希望你所选择的以后也别后悔。”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毫发无损，淮扬这个犟种估计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订婚，你看在…看在他照顾你那么多年，又为了你差点丢了命，希望你好好想想吧！”
郁老爷子走后季让收起本来镇定的表情，木木的盯着窗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郁淮扬喜欢他那么久，而他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他说不定要死了啊……
郁淮扬，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的，到底还有我什么不知道的。
不能让我安稳的死吗，为什么让我带着愧疚，好不容易我已经认命了，又要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吗。
半夜他面部苍白的盯着天花板的虚幻的灯，视线很模糊，灯总是一闪一闪的。他一时有点恍惚，眼泪毫无预兆的顺着两边流了下来，这几天，他从别人口中拼凑出一个真相，一个郁淮扬喜欢他十年的真相，一个在他身后默默守护他十年的真相。
或许只要他用心察觉，不是没有端倪的，可是为什么他才发现，为什么别人说了他才恍然大悟。
回忆好像历历在目，他像是回到了过去，用着现在的立场看到了曾经的他们。
郁淮扬真的对他很好，高中补课时候，郁淮扬会给他带很多零食，他遇到危险时郁淮扬总会挺身而出，甚至……甚至他住院了，次次都是郁淮扬在照顾他。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们的周末都是在一起度过，他们的早饭晚饭都是在一起度过，他还没买车时，阴雨天王发总会来接他。
那些郁淮扬给他泡脚揉背的场景又呈现出来。那些，他们在影音室看电影，睡醒时却发现自己在郁淮扬的怀里又呈现在他的脑海里。明明那么多稀疏平常的日子就是幸福，为什么他才发现。
如果他在用心一点，或许会发现，很多时候是他自己不想接吻的，他怕了，怕了和郁淮扬接吻的那种心动感，他怕他会忍不住爱上郁淮扬，他在床上偏头拒绝郁淮扬的时候，郁淮扬一定很难受，他一定伤透了郁淮扬，可再怎么躲避，逃离，他还是爱上郁淮扬了。
那句……“你说不会有人从16.17岁到现在，没有绝对……”原来郁淮扬早就说过，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可能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
郁淮扬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季让的心好疼好疼啊，五脏六腑好像都在抽痛，痛的直不起腰，痛的他肝肠寸断。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强烈感受到，他好爱好爱郁淮扬……好爱好爱……爱到不想拖累他……爱到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世间。
可是他有的选吗？
有的人决定不了自己的生，可有的人连死也决定不了。
季让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红了一整夜的眼眶，他的心要碎了，本来想仇报了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度过剩下的日子，可为什么生活总是事与愿违。
他想起郁淮扬毫不犹豫捅自己的那刀，那把刀那么长，伤口那么大，血流的那么快，季让内心满是荒凉，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怎么会有人把他的命看成比自己的还重要。
痛苦和绝望侵蚀着他，同时折磨着他的身体和心脏。
他痛苦他挣扎，他不知所错，谁来教教他应该怎么办，他是真的不想治了，他不想变残废，他不想变成他奶奶那样，他觉得老天不会偏爱他的。
他在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留念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季让坐了起来，他用力抓紧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捂住脸。
他的痛苦他的不幸他的病痛是郁淮扬给的吗？不是，既然不是他又为什么让郁淮扬受到那么多伤害和磨难。
他自己不想活了为什么最后要死的是郁淮扬？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折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最爱他的人呢？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射进来，照的他脸颊发热，刘香给他送了早饭，他默不作声的喝掉一碗粥。然后猩红着双眼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反正都是死，最后在……赌一把吧，这条命是郁淮扬救回来的……那就还给他吧。
最后和老天在堵一把吧。
既在深渊，又何惧深渊。
出院之前季让去看了郁淮扬，他沉默不语的端起粥，一口一口的喂着郁淮扬。
郁淮扬受宠若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喂完以后季让开口嘱咐：“好好养伤。”
郁淮扬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期待道：“你还会来吗？”
背朝郁淮扬的肩膀一顿，他回过头临走之前嘴唇轻轻贴在郁淮扬额头上：“看你表现。”
郁淮扬受宠若惊的带着颤音：“好。”
季让打算在死前做件有意义的事，他开车去了趟孤儿院，院长以为他是来领养孩子的，给他介绍了很多健康的孩子。
中途院长接了个电话去忙了，让他自己好好挑。
季让站在阳台上俯视，院子里好多孩子围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女孩子在一起丢手绢，大家都成群结队的，只有一个孩子格格不入低着头的坐在秋千上，没人靠近，他也不靠近任何人。
季让看到这个小孩走了过去，他在小孩身边蹲下，小孩擡头谨慎的看了他一眼。
他学着楚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瘫在手心，试探的问：“吃糖吗？”
小男孩盯着糖，想吃不敢吃。
季让拆了一口放进嘴里，笑着说：“没毒的。”
小男孩才颤颤巍巍的拿着。
季让问：“你叫什么名字？”
蚊子般的声音响起：“纪小阳。”
季让楞了一下问：“哪个纪啊？”
“角洗旁的纪。”
季让柔声细语问：“你多大了？”
“四岁。”小男孩伸出四根手指。
“你怎么不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啊？”
小男孩眼睛亮亮的带着胆怯，咬着嘴唇道：“院长说我有心脏病，不能像他们那样。”
季让楞住了，院长忙好以后过来招呼季让，季让在院长办公室问了纪小阳的情况，院长以为他要领养纪小阳如实告知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季让抿着唇，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他说：“我要救那个小孩，我给他出钱，我给他找合适的心脏。”
院长反应过来后忙感谢他，说小阳遇到好人了，然后问：“治好了您要收养他吗？”
季让摇摇头：“不领养。”
院长问：“您不领养就这么做慈善吗？”
过了很久，久到院长以为他不会答复。
季让盯着院长，笑着说：“我想延续生命。”
季让从孤儿院出来仰头看向热烈的太阳，他想把他的一生如走马灯倒退的再走一遍。
他去了趟新明之前的办公楼，他按电梯上楼，在门外看见这里的擡头已经换了。办公室里有领导斥责员工方案的声音，有前台急忙接电话的声音，有看起来像新员工的人拎着很多咖啡，小跑着进去的场景。
他轻笑一声，下了楼。
然后他又去了郁氏楼下，他掏出手机，给小赵转了奖金。
小赵发来了几个惊恐的表情包。
季让：“收了吧，就当是你给我当助理的苦力费，这几年辛苦了。”他想起之前小赵说她家里人刚做手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情况，这种情况给钱帮助应该是最大的了。
季让又开车去了趟燕大，他突然想念燕大的麻辣香锅了，也不知道导师还在不在，也不知道陈仲博士毕业没有。
和保安打了招呼，保安见他眼熟便放他进去了，他大学四年除了上课和图书馆，其他时间不是兼职就是兼职，好像从来没有端详过燕大。
别人说的适合约会，接吻的地方他都不知道在哪。
季让掏出手机问陈仲在学校吗，在的话食堂一起吃个饭。
很快陈仲回复，马上到。
季让点好了麻辣香锅，刚落座陈仲就进来了。
陈仲落座打趣：“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刚收到你信息把我吓一跳，我以为你被盗号了。”
季让笑道：“我这么不近人情吗？”
“别，您是不食人间烟火。”
“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哦，只是路过？”
季让也不隐瞒了：“有事想跟你聊聊，关于郁淮扬的，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
郁淮扬，郁淮扬这个人近日一直在新闻上，陈仲也好奇为什么上次季让会和郁淮扬一起过来，两个人看着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也想问你，怎么认识的郁淮扬的？”
季让没有隐瞒：“我和他是高中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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