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太奇黑尾狗

◇ 第58章我认命了……

◇第58章我认命了……

过了好久郁淮扬把季让抱到了沙发上,端详着他受过伤的手,心疼道:“疼吗?”

季让盯着手上的疤摇摇头:“早就不疼了。”

郁淮扬温柔的吻上了那道疤。

季让手指发麻,耳尖绯红,他抽出自己的手问:“你呢,你的疤还疼吗?”

郁淮扬一怔。

这才想起来自己左手同样有道疤,他摇摇头:“不疼。”我的跟你的比真的不算什么。

两个人一起伸出左手,季让轻笑一声:“情侣疤啊。”

郁淮扬勉强一笑。

季让听说了林越近期住院了,住院不住院跟他没关系,他只要真像,所以趁着林越出院他约了林越。

他坐在茶室里,泡了壶简单的绿茶,茶室的门被打开,林越带着鼻青脸肿笑着走了进来。

林越在他对面落座调侃:“哥哥,这还是你第一次约我喝茶呢,平时可都是我约你。”

季让没在意他的鼻青脸肿,单刀直入:“怎么害的我?”

林越扯出冷笑:“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让气定神闲的直视他:“我来猜猜,脏款现在在林宸账户里吧?我有时候真搞不懂,我是假哥哥,可是你连真弟弟都不放过利用啊?”

林越挑着眉,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想套我话啊?那我也来猜猜,这个房间不会有什么录像啊录音啊等着我了吧?”

季让冷笑一声:“还真是你。”

“埃,你自己泄标别陷害我啊,我什么?我怎么了?你有证据吗?你这是诬陷,我可以控告你的。”

季让没被激怒,盯着他,漫不经心道:“郁淮扬就那么好,能让你为了他费尽心思陷害我?”

“哈哈哈哈哈,你套话未免太过拙劣。”林越笑完,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扔在季让面前:“给你送份礼物,就当是你请我喝茶了。”

季让扫了眼那个档案袋。

林越站起身,前倾着身子,贴到季让耳边戏谑道:“一定要看,这份礼物关于那场车祸,我调查的非常仔细,你知道的,我的眼睛一直跟着你走。”

临走之前林越回头道:“哦,对了,这份报告郁淮扬比我早拿到大概……也许就在两个月前?三个月前?还是你出车祸的当天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越边走边笑:“还得是一家人啊,怎么会帮外不帮亲呢……”郁淮扬你打的我半死,我送你份礼物,礼尚往来不过分。

林越走后,季让深深的盯着档案袋,然后拆开了那份档案袋。

看到内容他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怀疑这份档案的真实性。郁康业早就警告过他,是他自己从没把人当回事,只是没想到郁康业这么绝,会想要他的命。

郁淮扬早知此事,而他的父亲好端端的没有受到一丝惩罚,身体突然像被冷水浇下来一样,从头到脚冷的刺骨,透露着狼狈和不堪。

不知道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挺堵的,挺闷的,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好像一双无形的手在用力捏住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他豁出去命救的郁晓夕,对郁家来说就是个笑话,郁家就是这么感谢恩人的,他的命说完就要,郁氏的董事长,就是这么利用完一个人随时取他性命。

一条人命对他们郁家来说宛如蝼蚁。

季让紧紧攥住座椅的把手,青筋暴起,除了怒火还有苍白无力。

林越有句话说对了,谁会帮外不帮亲呢,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

到底为什么,他只是想谈个恋爱,他只是爱一个人,他犯了什么错,凭什么,凭什么要他的命。

该死,林越该死,郁康业更该死,而郁淮扬……如果早知此事,那太让他失望了,整日整日抱着他说爱他的人,太让他失望了……太让他恶心了。

突然腹部有种极其恶心的反胃感,他生理反问的抱着垃圾桶呕吐起来,五脏六腑都在恶心。

缓过疼痛后他僵硬着,呆坐了许久,直到一阵阵手机铃声响起,是医院的电话。

季让以为是他奶奶的事,忙的接起。

对面询问:“是季让季先生吗?”

“嗯。”

“你的脑部ct出来了,情况有点不乐观,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季让临走前盯着面前的档案袋,想起车祸时郁淮扬舍命把他保护在身下的样子,最终他面无表情的把档案袋撕成了碎片,扔在了茶室的垃圾桶里,然后,带着一份几乎绝望的心情去了医院。

脑瘤医生姓杜,是个50多的女性专家。

杜医生扶了扶眼镜,指着电脑上的ct和季让解释,专业知识季让听不懂,他总结出了一个结果,就是他脑子里有个瘤,这个瘤目前是良性的,长的位置在大脑和小脑之间,是个比较危险的位置,大脑支配人体视觉,小脑支配人体平衡。

现在这个瘤已经压迫到神经体统,所以才会频繁的出现眩晕,麻木,流血,后面不排除会四肢僵化,医生建议他做手术

季让麻木的问手术会怎么办?

医生指着ct把风险给他做了规划,一旦不手术脑瘤会越长越大,势必会拖成恶性,而且他的肿瘤位置太独特了。

也就是说做与不做,最终他都可能面临失明,失去味觉,听觉,甚至四肢瘫痪,到那时他将会是个唾液排泄都控制不了的人。

医生建议他做手术,现在手术是最好的,再拖瘤会越来越大,季让摇摇头表示自己会考虑的。

走之前医生嘱咐他,切记不要劳累,不要过度用脑,更不要情绪不好,情绪和心情会影响痛觉。

季让麻木的点点头,医生给他开了一大堆药,走前他把自己的脑部ct还有诊断书拿走了。

他不能做手术,至少现在不能,他奶奶还在住院,如果他出意外他奶奶怎么办,即使做了也不一定会好,何必去冒这个险呢,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季让僵硬的坐在王澜英的床边,这一瞬间他的大脑无从思考,像是有电流划过,白茫茫的一片,剩下的只有荒凉。

心里很沉闷很沉闷。就好比突然掉进了河里,还没来得及逃生,河就冰冻住了,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冷的刺骨,冰冻三尺,一日之寒。

他独独的看着窗外的黄昏,心情如黄昏般沉重,如黄昏般空寂。

他的命运,他的生命,也许很快会像黄昏一样,日落西山,再无光明。

他沈家……还真是命途多舛。

他突然想起了……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早该知道的,他与幸福无缘。

季让知道自己或许再一次要和幸福擦肩而过了,他和郁淮扬才讲开多久啊!

上天又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季让猛的站起身,大脑因为供血不足眩晕半天,腿也发麻发软,他带着不甘强忍不适冲了出去,他跑上了医院的楼顶。

他想呵斥上天为什么这么对他,他想知道他做错什么了,要这样惩罚他,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这样对他沈家人,沈家人为什么没有一个是善终的。

仅仅是因为他捐肾的目的不单纯吗,为什么,为什么永远是他。为什么总是他。

他自认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如果说了两句刺耳的话就是坏事,那别人呢,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一点事没有。

命运为什么会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原以为自己会奔溃大哭,可这一刻他却平静的不像话,他用手指着上天,僵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认命了,认命了。

他瘫坐在地上,无一点力反抗。

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接近绝望的说:“我认命了!”

视死如归不过如此。

季让浑浑噩噩回了和郁淮扬的家,没有郁淮扬的房子好像有点清冷,有点孤寂。

季让为了不辜负刘香的好意,晚饭吃了两碗米饭,吃完他回了卧室,靠坐在落地窗上。

曾经以为死亡离他很远,今天突然发现,好像又那么近,这份突如其来的病痛,显的所谓的真像,显的车祸的真像没那么重要了。

得知结果的那一刻,他内心挺恐惧的,他才发现他也很惜命啊,他也很想活啊,还一直以为自己无欲无求呢,说到底也只是肉体凡胎罢了。

又痛又无奈,心中满是绝望,却又无法诉说,无法改变,只能无限坠入深渊。

郁淮扬查了一天,回到家推门而入看到的场景就是季让光着脚坐在落地窗上,月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季让睁着空洞眼神的看向窗外,睫毛倒映在脸上,看起来轻飘飘的,整个人只要轻轻一碰,就好像会碎掉。

郁淮扬顿感心痛,悄悄的走上前,慢慢蹲下,仰头问:“怎么坐在这,不冷吗?”

季让听到动静转过头,俯视着郁淮扬,此刻郁淮扬眼睛里的爱意简直要溢出来了,郁淮扬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他伸出白皙的手,抚摸着郁淮扬的额头,眉毛,鼻梁,拇指摩挲着他的薄唇。

郁淮扬亲吻着他的手指,他脑海突然想起下午的档案袋,郁淮扬是什么时候知道车祸是郁康业安排的?

郁淮扬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跟他在一起的?是怕他知道真相和郁康业斗个你死我活吗?

爱情到底是什么,一边说爱你,一边瞒着他的父亲买凶杀人。

现在,眼前这双快要溢出爱意的眼眸也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