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他解脱了

◇第47章他解脱了

季让赶到咖啡厅时盛维熙已经坐在位子上。

见季让到来，盛维熙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让询问：“喝什么？”

“白开水就好。”

“好。”盛维熙要了一杯白开水和一杯咖啡，还点了很多小孩子爱吃的零食。

点完以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服务员把美式放在盛维熙面前，又把白开水放在季让面前，刚准备把零食蛋糕放中间。

盛维熙示意服务员，指着季让：“零食放他那吧。”

服务员照做，服务员走后盛维熙低头搅拌咖啡，抿了一口以后他擡起头有些复杂的看向季让：“这么多年……过的好吗？”

季让擡头想了下最近发生的事点头道：“还可以。”

“王老师呢？”

“也还行。”

“嗯，那就行。”盛维熙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年你父亲出事，我一时接受不了，慌乱的逃跑了，等我慢慢消化时已经过去两年了，那时候我想回来照顾你和王老师的，可似乎我来迟了，对不起。”

盛维熙曾经查过王老师和这孩子的生活，过的还算不错他也就没再打扰。

季让有些错愕：“您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盛维熙抿着唇，带着羞愧：“因为我答应你父亲，要照顾你和你奶奶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小文他粘上了赌博，借了那么多高利贷，所以对不起。

季让想也没想的打断：“不可能，盛律师，我父亲不可能把我和奶奶托付给你的，他不是那种自私的人。”

盛维熙手一顿，继而看向窗外叹息道：“是啊，你父亲的确不是自私的人。”就是因为不自私，瞒着他赌博，瞒着他借钱，他竟然最后才知道，他天真的以为沈从文已经要迈入新生活了，那三年的开朗模样不过是伪装罢了。

他本来应该留下来善后才对，因为他的胆小懦弱，不愿承受，让沈从文的家人吃了多大的苦，他真该死啊。

可他对眼前的青年很矛盾，因为他既是沈从文儿子，又是季素芳的儿子。

季让攥紧拳头，看向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终于还是说出自己的疑问：“您……知道我父亲的事？”

盛维熙猛的转过来，皱眉看向季让：“什么意思？”

季让试探道：“视频的事……”

“你知道了？”盛维熙眼睛瞪大，儒雅的模样也消失了，变得一脸紧张。

“嗯。”季让低垂着眼眸，闷闷的回答了他。

盛维熙踌躇半天：“你父亲……”

季让说：“他不是杀人犯，他只是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盛维熙又把目光放在和沈从文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些心痛道：“对不起，法律上男人被……的事，当时我真的爱莫能助。”

季让问：“当年的事您知道多少？”

过了很久，盛维熙答道：“差不多全部。”

季让诧异：“是我父亲告诉您的还是？”

盛维熙坐直身子反问：“你知道我和你父亲什么时候认识的吗？”

季让摇摇头。

盛维熙含笑一声，却无半分笑意：“我们六岁就认识了，分别与18岁，当时我和你父亲都考上了大学，我选择读大学，他选择留在临海，我们当年是很要好的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我们断联了，直到你14岁时，我们偶然遇见…”

季让反问：“所以你是那个时候知道真相的？”

“嗯。”盛维熙点头。

“我父亲他…最后痛苦吗？”

盛维熙身子僵硬，苦涩道：“他解脱了。”

他开始回忆当年的往事咬牙道：“你父亲本来都要放下了，可是那个人不放过他，寄来那种视频，”说到这盛维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愤恨道：“那个恶魔还挑衅说对你父亲是真爱，他怎么敢，他那种人就该死……最后那个人怎么对你父亲的，你父亲都加倍还回去了，最后补了一百多刀，硬生生把他捅成了筛子。”

季让眼含热泪的看向盛维熙。

盛维熙眼眶发红耸耸肩：“他不会脏了自己去做的，他用了别的方式。”

季让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拼命点头：“好样的，他好样的。”

盛维熙同样点头认可：“他一直都是好样的。”一如17岁走进他心里时，那么明媚那么果断。

两个人沉默了半响没再开口，都在尽力隐藏自己的悲伤和情绪。

临走之前，季让好像明白了一些事，这个人跟他父亲是朋友也好，还是别的关系也罢。他红着眼擡头道：“盛律师，往前走吧，我们都向前看吧。”

盛维熙并未作答，只是眼眶发红，“以后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季让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两个人都有种直觉，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见了，拥有过共同痛苦回忆的人来说，再也不见是最好的结果。

也是对那段回忆最大的尊重。

季让离开后，盛维熙自嘲的摇摇头，看向窗外愣神，嘴里说着：“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他的心早就在17岁时，因为一个人停留在原地了，这样的日子过了30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他早就知道沈从文喜欢女人，也知道沈从文喜欢季素芳，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放在心里。

曾经他真心祝福那对新人，然后去了国外，再次回来时才知道他们早已分道扬镳。想起季素芳盛维熙咬紧牙关，如果她不是季让的母亲，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

其实他这一生也不遗憾，原本以为那份喜爱会藏在心里一辈子没人知晓的。谁知道最后阴差阳错的，至少他短暂的陪伴过拥有过那个人三年。

亲眼看到爱人从29楼下坠，谁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