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归于平静
第八十二章归于平静
出院后的日子平静得不可思议。
江羽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熙攘的街道。阳光照在他手腕已经结痂的伤痕上，那道银链留下的印记像一条褪色的红线。三个月了，花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出现过。
江羽承认花子对他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但归根结底自己还是对那个男人动了情，但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不会再和花子有任何瓜葛——永远不会再会。
如果，江羽心里想着，如果当初在福利院花子认出了自己，那会不会就不会出现后面那么多复杂的事了？如果自己从来都不是花子的死对头，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如果花子对自己温柔一点，那现在两人会不会就已经在一起了？
可是没有如果啊——江羽的心痛的比针扎的都疼，如果……江羽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喃喃自语，泪水流进嘴角，咸涩得发苦。
江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阳光将那道痕迹照得发亮。楼下传来孩童嬉闹的声音，一个小女孩正在追着气球跑，笑声清脆得像铃铛。
江哥，吃饭了。林天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声响。
江羽收回目光，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相框。玻璃碎裂的声音惊动了林天，他急匆匆跑过来：怎么了？
没事。江羽蹲下身，手指拨开碎玻璃，捡起了照片。
林天默默拿来扫把，将玻璃碎片清理干净。他瞥见照片上的花子，动作顿了顿：……江哥你没事吧？
江羽将照片放进抽屉最底层，轻轻合上：没事，吃饭吧。
餐桌上摆着林天做的红烧排骨，油光发亮，香气扑鼻。江羽夹了一块，却食不知味。三个月来，他每晚都会梦见那个地下室，梦见花子温柔地抚摸他的脸，下一秒却又变成冰冷的锁链——然后自己突然猛的惊醒。
林天嘴上不说，但他知道江哥心里还有那个可恨的狗男人，可怜他江哥专一，动一次情就足以万劫不复——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花子站在落地窗前，指尖的雪茄烟雾缭绕，映衬着他冷峻的侧脸。窗外是异国的夜色，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漆黑的眼底。
机票订好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唐子懒散地靠在真皮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袖扣——那是江羽曾经戴过的款式。晚上十点，私人飞机。他顿了顿，你真打算把公司全权交给我？
花子转过身，雪茄的红光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明明灭灭：三个月，够你玩的了。
唐子嗤笑一声，将袖扣弹到办公桌上：不怕我把你的商业帝国搞垮？
你不敢。花子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毕竟你这条命……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唐子的心口，也是我给的。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为什么现在走？唐子听见自己问。
花子走回窗前，雪茄的灰烬簌簌落下：因为再不走……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我就会忍不住回去找他。
“然后又搞囚禁那一套？”唐子打趣道。
够了。花子的声音很轻，却让唐子瞬间噤声。
雨声填满了沉默。良久，花子从抽屉取出一个文件袋：公司的事都在这，别玩得太疯。
“你真打算走了？”唐子又不相信的问了一遍。
“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回答第二遍。”当手里的烟只剩下了烟蒂，花子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准备出发。”
挂断电话，花子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轻轻合上文件夹，转身走进电梯。
唐子突然站起身：花哥！
修长的手指搭在门把上，花子微微侧头，走廊的灯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线。
他要是问起你……
他不会问的。花子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唐子从未听过的疲惫，他巴不得我消失。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唐子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枚孤零零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窗外的暴雨更急了，雨点拍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走廊尽头，电梯门缓缓关闭。花子站在镜面般的电梯内壁前，看着自己的倒影。风衣口袋里，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露出一角——手机里面是一则消息——何氏千金被绑架勒索，但何氏总裁直接报警了——这不是想让绑匪直接撕票吗？——呵呵呵，真是不错啊……
门口的黑色迈巴赫早已启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花总，直接去机场吗？
花子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望向北方，半晌，他收回视线，弯腰坐进车里。
走吧。
大楼外，唐子靠在车边抽烟，看着花子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他掏出手机，给林天发了条消息：【我想见你一面】
他知道林天不会有任何回复。
然后又在刚才的消息后面加了一条：
【有关花子的】
发完就把手机塞进兜里，哼着歌走向灯火通明的小巷子里。
林天的手机屏幕亮起，唐子的消息刺眼地浮现在通知栏：【我想见你一面】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几秒，直到第二条消息弹出：【有关花子的】
……
林天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花子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他的神经。三个月了，他以为一切终于平静下来，可唐子的这条消息，却让那些被刻意压下的不安再次翻涌而上。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江哥会再次受到伤害。
江哥，我出去一趟。林天抓起外套，声音尽量平稳。
江羽从书里擡起头，目光落在林天紧绷的侧脸上：怎么了？
……公司有点事。林天避开他的视线，匆忙换鞋，很快回来。
唐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他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他能见到林天唯一的方式。
门铃轻响，林天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目光迅速锁定唐子，大步走过去，直接拉开椅子坐下：姓花的又想干什么？
唐子擡眸，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你还是来了。
少废话。林天压低声音，眼神警惕，他是不是又盯上江哥了？
唐子慢条斯理地搅动着咖啡，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花子现在人在国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听到这话，林天瞳孔微变了变：“真的？不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昨天晚上走的，我亲自订的机票，这下你放心你的江哥了？”
“好。”林天转身便走，听到自己想听的，留下来没什么意义。
“你不问问我好不好？”唐子的声音里充满苦涩，上次要不是花子念及情分，可能自己现在不会站在这里，至少不是完整的站在这里。
林天脚步一顿，背对着唐子，声音冷硬：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他不想回头，不想看见唐子的眼睛——那双曾经让他沉沦又让他恐惧的眼睛。
唐子低笑了一声，指腹摩挲着杯沿：是啊，好好的。他顿了顿，嗓音低沉，可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林天的手指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转过身，目光却只落在唐子身后的玻璃窗上：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别再浪费时间了。
唐子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道永远跨不过的深渊。
“你是不是喜欢江羽？”
与你无关。林天一字一顿地说，眼神冷得像冰。
如果我说……唐子缓缓站起身，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后悔了呢？
林天的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晚了。林天咬牙，转身大步离开，推门的瞬间冷风灌了进来，吹散了唐子未说完的话。
唐子站在原地，看着林天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角——怎么办啊？要死缠烂打吗？
可是他恨自己啊——
可是我就是想要得到他啊——
……自己主动的话可能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让他主动？……呵呵……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将早已冷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得发涩。
唐子和花子一样，两个人都是极致的疯批角色。
混蛋……林天狠狠擦了下眼睛，把涌上来的酸涩感压回去。他掏出手机，江羽的消息刚好弹出来：【晚上想吃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跳慢慢平复。林天深吸一口气，回复道：【红烧排骨，好久没吃了】
和江哥这样，过一辈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