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好得很
第七十九章好得很
晨光像把钝刀,一寸寸割开江羽的眼皮。他试图翻身,但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眼前发黑——终是翻不了身。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脊背上——很难受。
床单皱得不像话。
地板上散落着几块被撕碎的衣服碎片。
江羽眼睛盯着地板上的碎片,大拇指的指甲死死的压在食指上,出血了,但江羽没有任何感觉。
浑身很疼,就像散架了一般。
江羽颤抖着撑起身子,手腕上的铁链让他想起昨晚被按在床时,花子那疯狂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疯子……
镜子里的自己现在一定很可笑——脖子上满是红色的痕迹,嘴角结着血痂,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江羽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电子锁的声音响起,江羽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牵扯到了伤口,疼得蜷成一团。电子门禁的屏幕上,花子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这个昨天深夜把他几乎弄晕过去的男人,此刻衣冠楚楚得仿佛刚从什么商业会谈回来。
江羽?我给你带了鲑鱼茶泡饭。花子的声音传来,温柔得令人作呕,
江羽盯着屏幕上那张俊脸,突然低低地笑了。笑声牵动肋骨的淤伤,变成一阵剧烈的咳嗽。
食盒被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男人连喂他一口都不肯。
“你爱吃的,我晚上回来看你——”花子轻轻抚了江羽的脸,“卫生等会会有人来打扫,别担心。”
他还知道江羽爱干净。
江羽被解开了双手,但脚上仍然有粗粗的铁链,活动范围仅限浴室。
江羽艰难的起身,看了一眼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泡饭,猛的将桌子掀翻,米饭散了一地。
浴室镜子里的人影让江羽怔住了。锁骨上的牙印还在渗血,腰侧大片青紫,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里一片狰狞的粉红。
浓郁的雪松香气瞬间充满浴室。江羽突然跪倒在地,干呕得胆汁都吐了出来。这个味道昨晚一直萦绕在他鼻尖,明明不难闻,但江羽就是感到恶心。
体温又升高了。江羽昏昏沉沉地蜷进被子里,那里还残留着花子的古龙水味。在陷入黑暗前,他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是花子派来的保洁吧……
黑暗中有冰冷的触感贴上额头,江羽本能地瑟缩,却连擡手的力气都没有。意识像浸在粘稠的沥青里,每一次挣扎都让窒息感更甚。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叹气,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39度8……你真是会给自己找罪受。
江羽费力地撑开眼皮,唐子放大的脸在视线里晃动。对方穿着骚包的酒红色西装,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手里拿着体温计的样子像个蹩脚的魔术师。
水……江羽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喉管仿佛被砂纸磨过。他试图撑起身子,手腕上的淤青碰到床单,疼得倒抽冷气。
唐子递来吸管杯,江羽大口大口的喝着,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咳起来。温水顺着下巴流到锁骨,冲开了凝结的血痂。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的影子让他胃部抽搐——这具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到处都是淤青和齿痕。
花哥真的有点过了。
他晚上还有个跨国会议。唐子突然开口,大概十一点回来。
江羽猛地攥紧床单。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扎进脑海:花子掐着他下巴逼看着他的时候,皮带扣在瓷砖上刮出的刺耳声响,还有那句带着笑意的“你这副样子真好看……”
放我走。江羽抓住唐子袖口,……我知道你有办法……
唐子的表情微妙地变了。
你高估我了。唐子掰开他的手指,声音压得极低,“他对我有恩。”
所以看着他犯法你无动于衷?江羽突然笑了,干裂的唇渗出血丝。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你撑不过去的。”
唐子又递来一份饭,刚刚撒在地上的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垃圾桶里面的不明物质也已经清理干净了,床单在江羽昏迷的时候,又换了一份干净的床单。
都是唐子清理的。
“吃完好吃退烧药。”
“你走吧,我是不会吃的。”
江羽本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却不曾想只是白日梦,他又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现在子安过的怎么样,不知道自己没回去小天会不会担心……
小天!虚弱的江羽突然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唐子,就是那个伤害林天的家伙!
“你,别走。”江羽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锈,他居然撑着起来。镣铐在手腕上勒出深紫色的淤痕,高烧让他的视线模糊不清,但他还是死死盯着正要离开的唐子,“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对林天?”
唐子的背影在门口僵住,为什么看上去有那么一丝落寞?
“那年,我姐和林德,也就是林天他哥,结了婚……”
“他那么爱你,可你却伤害了他。”江羽苦涩的说了出来,就像他和花子一样,他爱花子,可花子却伤害了自己,冥冥之中,林天和自己的经历好像在某处重合了。
但,林天真的好可怜,江羽想到外表这么阳光开朗的一个人居然会遭受这么痛苦的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好心疼林天,如果有可能,他宁愿那个人是自己。
唐子背对着江羽,眼泪居然滴落,像他这样铁石心肠的人,居然也会有流泪的一天,“我会弥补的,一定会的。”
说完走了出去。
花子站在门口,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不吃不喝,还发着高烧,这可不妙啊。”
客厅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花子大步走向囚禁江羽的地下室,却在门口被满地狼藉震住——打翻的水杯在木地板上积成小洼,撕开的退烧贴包装散落各处,床单皱得像经历了一场搏斗。
江羽蜷缩在床中央,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裹着羽绒被发抖,发梢汗湿成缕贴在额前,唇上结着干裂的血痂。床头柜上的粥碗原封不动,表面凝了层脂膜。
江羽。花子伸手去探他额头,却被猛地拍开。
滚……病人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往墙角缩了缩,不用你假好心……
花子直接掀开被子。领口滑落露出大片锁骨,上面还隐约残留着昨天的吻痕。他本能地环抱住自己,这个防卫动作却让花子看清了他手腕新增的淤青——是输液时挣扎留下的。
按住他。花子对唐子下令,自己从医药袋取出注射器。
江羽瞳孔骤缩,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他踹开唐子,抓起枕头砸向花子:你们凭什么——剧烈的动作引发一串咳嗽,咳得眼角泛泪,弓起的脊梁骨在单薄衣料下清晰可见。
花子趁机钳住他下巴,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就凭你现在像具骷髅。他拇指粗暴地抹去江羽唇上血痂,不想胃管就自己喝。
粥碗被强硬地塞到嘴边。江羽别过脸,米汤泼洒在花子定制西装上,洇开一片白花花的渍迹。
好得很。花子冷笑,突然仰头灌下一大口粥,在唐子错愕的注视中扣住江羽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江羽瞪大眼睛,喉结被迫滚动着吞咽热粥。花子将温热的粥渡进去,同时拇指按住他喉头敏感处,逼着他咽下每一滴米粥。
当米粥进入虚弱的身体之后,江羽苍白的唇终于有了血色。
继续反抗啊。花子抹了把嘴角,又含住第二口。这次江羽咬了他舌头,血腥味在口腔漫开,却刺激得花子吻得更深。他单手就制住江羽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顺着病人腰线滑进衣摆,在侧腰重重一掐。
滚开!江羽浑身一颤,粥水顺着唇角滑落。花子追着那抹水痕舔下去,犬齿惩罚性地叼住他下巴:再吐出来试试?
唐子默默退到门外。
当碗终于见底时,江羽已经脱力地靠在床头,胸口剧烈起伏。花子用指腹擦掉他唇边残渍,动作突然轻柔下来:为什么绝食?
江羽垂下睫毛,烧红的眼尾像抹了胭脂。花子手里手机突然亮起,最新消息提示来自林天:「江哥,你去哪儿了?」
花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扳过江羽的脸,逼他直视自己:原来是想你的小情人了!拇指重重碾过对方湿润的眼角,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百叶窗,在江羽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花子看着他睫毛在光影中轻颤,忽然低头吻了吻他滚烫的眼皮:睡吧,我守着。
这个吻太温柔,温柔得江羽终于崩溃般哭出来。泪水冲垮了所有防线,他揪住花子衣领,把几年来的委屈、绝望和不甘都哭进对方肩窝。花子抱紧他发抖的身体,在药效发作前的朦胧中,听见江羽含混的呓语:
……花子……疼……
江羽自那天出去后没再回来,林天打了江哥的电话没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