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投怀送抱
第六十九章投怀送抱
花子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威士忌杯沿。窗外CBd的灯火像散落的钻石,而他的倒影在玻璃上显得格外模糊——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向来一丝不茍的鬓角也冒出几根乱发。
办公桌上静静躺着人事部刚送来的文件。最上面那份离职申请表上,江羽的签名还是一如既往地工整清秀,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安静得近乎透明。花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花总,研发部的会议...秘书敲门进来,话说到一半就噤了声。她从未见过老板这副模样——向来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布满血丝,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推迟。花子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吓人。
我对你,从来都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这句话像回旋镖一样扎回他自己心上。花子烦躁地扯开领带,昂贵的丝绸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他向来擅长玩弄人心,却在江羽认真说出我喜欢你时慌了神。那种赤裸裸的真心让他恐惧,就像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人突然被强光照射。
花子拖起衣服就走了。
他扯开领带甩在玄关的波斯地毯上。西装上还残留着雪茄和威士忌的浑浊气味。他径直走向二楼浴室,急需一场热水澡冲掉这令人作呕的夜晚。
推开磨砂玻璃门的瞬间,蒸腾的水雾扑面而来。
浴缸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氤氲的热气中,江羽像只搁浅的人鱼般仰起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瓷白的脖颈上。水珠顺着他锁骨凹陷处汇聚成小溪,最后消失在晃荡的水面之下。他膝盖屈起的弧度让腰线显得格外纤细,仿佛花子一只手就能环住。
你……花子喉结滚动,西装裤突然变得紧*绷。江羽双小鹿般的眼睛依然清澈见底。
花子猛地转身,水珠甩在瓷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蒸腾的雾气中,江羽赤着身子靠在洗手台边,湿发软软地搭在额前,锁骨处还残留着上次他在办公室里留下的咬痕。年轻人歪着头笑,睫毛上挂着水珠,整个人像块浸在牛奶里的白玉。
你怎么——花子的手停在半空,沐浴露泡沫顺着肌肉线条滑落。理智告诉他应该给江羽穿上衣服,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视线贪婪地舔*舐着对方腰窝处。
江羽向前轻移一步,赤足踏在湿润的地砖上悄然无声。他擡手轻触花子的衣襟,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不是你说的吗?对我……一时兴起……。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沿着两人之间若即若离的距离悄然滑落。
花子呼吸骤然粗*重。他应该推开这只手的,可身体却背叛意志般俯身咬住对方耳垂,像过去无数次在办公室里做的那样。江羽发出小猫似的呜咽,这声音像钥匙,瞬间拧开了某个潘多拉魔盒。
你愿意了?花子掐着那截细腰把人按在瓷砖墙上,发狠地啃咬他颈侧,手掌下的肌肤却越来越透明——
子猛地将人按在瓷砖墙上。冷水从没关的花洒喷涌而出,瞬间打湿了两人贴在一起的躯体。江羽在他怀里颤抖,却不是因为冷——花子太熟悉这种战栗了,每次他在办公室把江羽逼到角落时,他都会像现在这样,睫毛湿成一簇簇的,咬住下唇忍耐着喘息。
你明明说过只是玩玩而已。江羽忽然开口,声音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主动靠近花子的肩颈,气息拂过对方紧绷的下颌线,那现在...过客想留下痕迹,不可以吗?
花子低头靠近那截白皙的颈侧,熟悉的淡香萦绕鼻尖。他解开袖扣时金属轻叩在洗手台上,清脆的声响中江羽发出一声呜咽。镜子被水雾模糊,只映出两道朦胧的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就在两人气息交缠的瞬间,江羽忽然贴近他耳畔:现在的我,还让你想要逃离吗?
花子浑身一僵。怀中的躯体突然开始变冷,江羽的笑容在雾气中逐渐扭曲——他的皮肤开始龟裂,像打碎的瓷器般一块块剥落,露出咕嘟冒着泡。
花子突然惊醒。
冷汗浸透了真丝床单。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了空无一人的浴室。钢笔好端端地放在床头柜上,旁边是已经凉透的咖啡。花子抓过手机,凌晨3:17。
他大口喘着粗气,抹了把脸,喉咙干得发疼。三个月了,自从江羽离职那天起,这种梦就像某种周期性发作的顽疾。最可笑的是,现实中江羽连碰都不让他碰的时候,梦里却热情得像换了一个人。
因为梦都是反的。
花子起身走向浴室,冰冷的水流冲击着发烫的皮肤。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睛,和脖子上那个早已消失的牙印。他突然一拳砸在镜面上,裂纹蛛网般蔓延开来,割裂了镜中人的面容。
江羽……
这个名字从他干裂的唇间滚落,带着前所未有的痛楚。花子抓起手机,指纹解锁时手指都在发抖。
该死...他捂住脸,掌心触到一片潮湿,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三个月了,自从江羽离开后,他就像得了某种戒断反应。董事会成员夸他最近雷厉风行,殊不知那些暴戾的裁员决定,只是因为他看到那些曾欺负过江羽的人就控制不住怒火。
花子踉跄着走向酒柜,水晶杯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威士忌滑过喉咙时,他想起江羽最后一次给他泡的咖啡——那个年轻人总是记得他喜欢加三块冰,奶精只要五毫升。
我他妈真是个混蛋……他拇指摩挲着照片上那人微翘的嘴角。曾经江羽眼里全是他时,他非要践踏那份真心;现在人走了,倒像毒瘾发作似的念念不忘。
花子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花哥,你看起来像被卡车碾过三次。唐子倚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两杯咖啡。作为花子从小到大的死党,他是唯一敢不敲门就闯进来的人。
花子连头都没擡:滚出去。
唐子反而大步走进来,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到财务报表上,正好盖住了阳光福利院的捐款记录。
花子终于擡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唐子今天穿着骚包的酒红色西装,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和他总经理的身份形成鲜明对比。
唐子拖过转椅反着坐下,下巴搁在椅背上,所以?我们花大总裁终于发现自己爱上小助理了?还是曾经的小助理。
花子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黑洞。三个月来积压的情绪突然决堤:我他妈把他当玩物!当着他的面说只是玩玩!现在他离职了,见到我还害怕!他的声音在最后破了音,像绷到极限的弦突然断裂。
唐子吹了个口哨:精彩。比我想象的还渣。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信封推过去,看看这个。
照片滑出来的瞬间,花子的呼吸停滞了。江羽站在福利院门口,怀里抱着个戴蝴蝶结的小女孩。他比离职时更瘦了,白衬衫空荡荡地挂在肩上,但笑容是花子从未见过的明亮——不是那种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欢欣。
我表妹在福利院做社工。唐子用指尖敲着照片,她说有个姓江的员工最近在帮孩子们筹备圣诞晚会,需要赞助商。
花子猛地站起身,膝盖撞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江羽的照片上蔓延开来,像极了那天被他泼在企划书上的咖啡。
操!他徒劳地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花。
唐子慢悠悠地又掏出一张照片:急什么,多的是。这次是江羽蹲着帮小男孩系鞋带,侧脸在夕阳下镀着金边,听说他最近还拒绝了猎头的高薪邀约,在城南图书馆当临时管理员。
花子死死捏着照片边缘,喉咙发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唐子突然正色,转动椅子直面花子,第一,停止你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窗外传来喷泉的水声,花子想起江羽曾经偷偷画过他在喷泉边抽烟的侧影。
第二,唐子竖起两根手指,直接去找他只会把人吓跑。先从赞助福利院开始,用行动证明你变了。他意味深长地指了指照片上孩子们的笑脸,江羽最在乎这些小家伙。
花子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二十八楼的高度能看到整座城市,但他此刻只想知道城南图书馆的某个角落,是不是有个清瘦的身影正在整理书架。
第三点最重要。唐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难得严肃,“你不能强迫他,你也说了,他现在害怕你。”
唐子突然咧嘴笑了,变魔术似的从公文包掏出份文件:那就签了这个。《圣诞晚会赞助协议》,可以亲自去送礼物。他眨眨眼,当然,需要扮成圣诞老人。
花子抢过钢笔刷刷签下名字,然后愣住了:等等,你怎么早有准备?
唐子收好文件,临走前回头一笑,天天盯着破碎的手机屏保发呆,实在辣眼睛。
门关上后,花子从抽屉深处摸出那张被咖啡染色的照片。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江羽的笑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被囚禁在牢笼里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