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清零

第六十七章清零

今晚林天不回来，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周围黑暗，好像眼睛睁不开一样，越是想竭力看清，越是看不清，黑乎乎的一片，惊雷炸响，又突然明晰了。

江羽站在公司茶水间中央，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他嘴唇颤抖着，那句话终于脱口而出：花子，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茶水间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花子端着咖啡杯的手顿在半空，嘴角勾起一抹江羽熟悉的冷笑——那种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冷漠的表情，和那天在公寓里拒绝他时一模一样。

江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那位总是笑眯眯叫他小江的阿姨，此刻竟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似的，后退两步捂住了嘴。

变态。

人群中不知是谁吐出这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在江羽耳中炸开惊雷。

江羽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只蚂蚁爬进他的耳道：居然喜欢男人听说他早就...难怪总往副总办公室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体无完肤。

在一片扭曲的视线里，他看见花子从容地走向门口，手臂自然地环住何雯的腰。何雯今天穿着淡粉色套装，衬得肤若凝脂。他们经过江羽身边时，花子的古龙水香味飘过来——现在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求求你们...江羽听见自己的声音支离破碎，像被踩碎的玻璃。但没有人停留，甚至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吝啬给予。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茶水间，墙上团结友爱的标语正对着他冷笑。

江羽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他大口喘着气，手指死死攥住被单，指节泛白。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只是个梦...江羽喃喃自语，擡手抹了把脸，掌心触到的全是冰凉的汗水。但那个梦太真实了——花子嘴角的冷笑，何雯粉色套装上精致的珍珠纽扣，甚至茶水间里咖啡机发出的嗡嗡声，都清晰得可怕。

那个梦太真实了，就像上次向花子表白被羞辱的一样真实，梦里面同事们像看怪类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梦中的孤独感如此强烈，以至于醒来后心脏依然揪痛。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了。江羽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跌跌撞撞走向浴室，途中膝盖撞到茶几角，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林天的房间，空的，一个本子的影子躺在地上，书的封面好像很久的样子，桌子上好像还有一把小刀——那是干什么的？江羽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林天，他只看见了外表阳光开朗的他，却从来没有看到洞xue最深处隐藏的他……江羽关上了林天的房门。

他用凉水冲了一下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江羽想起了花子这几天的异常。

他怎么可能喜欢现在的我……江羽苦笑着拧紧水龙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洗手池里，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记忆中花子当初那句恶心还历历在目，现在突然转变态度，除了戏弄还能是什么？

他会爱上自己？

不会的……

花子这几天的努力，在一场噩梦后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