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亲力亲为
第六十五章亲力亲为
清晨的商业街刚刚苏醒，阳光温柔地洒在石板路上。江羽抱着一沓传单走向常驻的街角，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已经站在那里——花子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茍，仿佛不是来发传单，而是准备参加国际金融峰会。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这个身高腿长、五官凌厉的男人，手里却抱着一沓健身房的宣传单，违和感强烈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江羽远远就看见了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你干嘛？”
花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有问题？”
江羽：“……”
问题大了好吗！谁家好人穿阿玛尼高定发传单啊？！
但花子显然没觉得哪里不对。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工作=穿西装打领带=一丝不茍。他板着脸，机械地将传单递给路人，语气冷硬得像在谈几个亿的合同：“健身，了解一下。”
路人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战战兢兢地接过传单：“谢、谢谢……”
花子：“不客气。”
江羽扶额。
唐子还专门雇了几个摄影师，躲在街对面疯狂拍照，嘴里念叨着：“花哥第一次发传单！历史性时刻！必须记录！”
很快，＃惊！花氏总裁街头发传单＃的话题冲上了本地热搜。
网友A：这是新型商业策略吗？？
网友B：救命，他连发传单都像在签合同！
网友C：只有我注意到旁边那个小哥哥生无可恋的表情吗？笑死！
江羽看着众人侧目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花子，你能不能……”
“嗯？”花子转头，手里还捏着传单，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江羽突然语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花子肩上，将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明明做着最违和的事，他的表情却认真得让人不忍打断。
“……算了。”江羽别过脸，“随你便。”
花子微微勾唇，继续他的“商业精英式发传单”大业。
唐子在一旁感动抹泪：“花哥终于开窍了！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你走不走。”江羽终于看不下去了。
“不走，除非——”
“没有除非，你继续吧。”江羽没有给花子说出后面话的机会。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你不管公司了！……”
“不能。”花子脱口而出，“公司哪有后半生幸福重要……”
“……”
傍晚的餐馆后厨热气蒸腾，油烟味与食物香气混杂在一起。
花子站在洗碗池前，盯着堆积如山的碗碟，眉头微皱。他拿起旁边一大瓶洗洁精，毫不犹豫地倒了半瓶进去——
“哗啦！”
谁家好人洗碗直接倒一整瓶的洗洁精的。
泡沫瞬间爆炸式膨胀，眨眼间淹没了整个水池，甚至溢出来流了满地。
老板闻声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心梗：“你干什么？！洗洁精不要钱啊？！”
花子淡定地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本，唰唰写下一串数字：“够买你一年的洗洁精。”
老板：……他捏着支票，表情从愤怒转为困惑再到妥协，最后干巴巴地说：您、您继续……
江羽扶额：“碗不是这么洗的……”
花子：“那怎么洗？”
江羽叹了口气，挽起袖子示范：“先放一点点洗洁精，然后用海绵……”
花子认真点头，学着他的动作拿起一个碗。骨节分明的手指与粗糙的白瓷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
“啪！”
碗从他湿滑的手里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花子下意识去捡，锋利的瓷片瞬间在他食指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江羽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抓过他的手：“别动！”
花子怔住。
这是这些天以来，江羽第一次主动碰他。
江羽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他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语气却依然硬邦邦的：“……笨。”
花子看着他发顶的旋，突然轻笑：“嗯，我笨。”
江羽擡头瞪他：“笑什么？”
花子目光柔软：“你终于肯骂我了。”
江羽：“……”
他猛地松开手，耳尖微红：“……自己包！”
老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手里还捏着那张巨额支票，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们……还洗不洗碗了？他看了看满地的泡沫和碎片，又看了看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突然领悟了什么。
原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啊……
夜色渐深，街灯一盏盏亮起，为城市披上橘黄色的光晕。江羽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单薄的背影在路灯下忽明忽暗。身后却始终跟着一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三步距离，像是经过精确计算。
他忍无可忍地停下，“别跟着我。”
花子双手宛在胸前，一脸无辜：“我顺路。”
“你家在城东别墅区。”
“今晚想散步。”
江羽：“你！”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走，花子依然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跟着，像个固执的影子。
就在江羽准备再次赶人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林天看见花子鬼鬼祟祟跟在江羽后面，以为是花子又来欺负江哥。
“你又来纠缠江哥？！”
林天像头炸毛的狮子一样冲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朝着花子脸上就是狠狠一拳！
“砰！”
闷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花子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头偏向一侧，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嘴角立刻渗出一道血丝，在冷峻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刺目。
“小天！”江羽赶紧拦住他。
林天气得眼睛发红：“江哥你别怕！有我在，这混蛋别想再欺负你！”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处已经泛白。
花子缓缓直起身，用拇指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眼神危险地眯起。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让那张带着伤的脸更添几分戾气：我干什么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还装？！”林天指着他的鼻子骂，“晚上鬼鬼祟祟跟踪江哥，说！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花子：“你！”
路灯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花子深吸一口气，突然转头看向江羽，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睛里居然闪过一丝委屈：我发传单也有错？
林天更气了，一把拽住江羽的手腕：少在这装可怜！江哥，我们走！他狠狠瞪了花子一眼，再让我看见你靠近江哥，就不是一拳这么简单了！
说着就拉着江羽回了家，江羽看着花子嘴角的血迹，居然生出一丝心疼。那个总是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嘴角带血，目光却执拗地追随着他。
花子很快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摸了摸火辣辣的嘴角，突然笑了——这一拳，挨得值。
林天，等等......江羽试图挣脱，声音却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江哥你别心软！林天在楼梯转角处停下，双手按住江羽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担忧。
江羽沉默了。他当然没忘——花子曾经是如何当众羞辱他，如何用皮带在他背上留下伤痕，如何冷笑着说他下贱。但最近的他......那个笨拙地发传单、认真地洗碗、固执地跟在他身后的花子，却像是另一个人。
我没事，江羽最终轻声说，他只是......只是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花子最近的行为。
林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手，声音低了下来：江哥，你该不会......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只是有点累了。”
江羽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镜面。他伸手抹开一片清晰，盯着镜中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略显苍白的肤色，微微下垂的眼角，还有因为长期咬紧牙关而略显僵硬的下颌线条。
他爱的不是我......
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像是无声的眼泪。江羽想起福利院那天，蓝色连衣裙，戴着口罩，长发被假发遮盖。花子看何雯的眼神，和现在看他的眼神，究竟有什么不同？
花子迷恋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一个不存在的何雯。而他，真实的江羽，不过是个可悲的替代品。
浴室门被轻轻敲响，林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江哥，你洗了很久了，没事吧？
......没事。
江哥？林天的声音更近了，带着明显的担忧。
真的没事。江羽匆忙套上睡衣，手指在扣子上笨拙地打滑。
推开门，林天就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给你，他递过来，眼睛却盯着江羽发红的眼眶，那个混蛋又惹你难过了？
江羽摇摇头，接过杯子。
我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复杂的情绪，觉得很对不起以前的自己。
林天从江羽的影子里面看到了曾经破碎的自己，这让他心口一紧。
他抱住江羽：“江哥，没事儿，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