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光无尽夏

??053酸菜缸事件

053酸菜缸事件

“楼道里酸菜缸是你家的么?”城管问。 张佩兰这时候从厨房过来:“怎么了?” “酸菜缸,”城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不让放。” “谁说的不让放?”张佩兰丝毫不怵,气势比城管还强。 城管知道很多“大姨”是得罪不起的,嘴巴厉害得狠,甚至还会动手打人。他俩立刻识别出眼前这位就是这样的大姨,态度软了几分:“大姨,咱们现在不是建设文明县城嘛,楼道里不让放东西,酸菜缸味儿太大,你们擡到屋里来吧。” 张佩兰看了看他们:“怎么个文明县城?能解释解释么?怎么算文明?含义是什么?” 邵知言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张老师上线了。 两个城管面面相觑,另一个说:“大姨,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我们也是听领导的。您家……”他往屋里探了探头,“我感觉面积挺大的,不行我俩帮你把缸擡到厨房。” 张佩兰问:“领导?那街上马路挖了修,修了挖,河堤、步道说是要重修,修了好几年了还没修好,这些他不管,不觉得不文明,他管我在楼道里放酸菜缸?” 邵知言看两个城管越来越不耐烦了,跟他们说:“两位,酸菜缸是有味儿,但是这楼不是我们自己住的么?很多人家的缸都在楼道里,甚至有的楼层几家商量,今年你家腌酸菜,我们跟着吃,明年换过来。邻居们要是不让我们放,说酸菜缸影响他们居住体验,那我们马上搬走。建设文明县城不应该只做这些表面工夫吧?缸在楼道里影响美观就是不文明,那老百姓的生活体验又有谁来管呢?” “都说了这是规定,”城管显然没听进去她的话,一脸严肃,“你们不搬,我们可就没收啦,给我们下任务了,这个月必须解决楼道摆放酸菜缸这个事儿。” “反了你们了呢,”张佩兰气得叉起腰,“我看谁敢动?” 邵知言和张佩兰都没想到,两个城管对视了一眼,先按电梯,然后俩人走过去擡酸菜缸。 “疯了吧?”张佩兰气得冲过去堵住电梯,“你们给我放下!” 邵知言劝着城管:“大哥,没有这么干的吧?这老百姓生活物资啊。” 邵知言没有关微信通话,李天昂一直在问“怎么了?”但是…

“楼道里酸菜缸是你家的么?”城管问。

张佩兰这时候从厨房过来:“怎么了?”

“酸菜缸,”城管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不让放。”

“谁说的不让放?”张佩兰丝毫不怵,气势比城管还强。

城管知道很多“大姨”是得罪不起的,嘴巴厉害得狠,甚至还会动手打人。他俩立刻识别出眼前这位就是这样的大姨,态度软了几分:“大姨,咱们现在不是建设文明县城嘛,楼道里不让放东西,酸菜缸味儿太大,你们擡到屋里来吧。”

张佩兰看了看他们:“怎么个文明县城?能解释解释么?怎么算文明?含义是什么?”

邵知言倒吸一口气,好家伙,张老师上线了。

两个城管面面相觑,另一个说:“大姨,您就别难为我们了,我们也是听领导的。您家……”他往屋里探了探头,“我感觉面积挺大的,不行我俩帮你把缸擡到厨房。”

张佩兰问:“领导?那街上马路挖了修,修了挖,河堤、步道说是要重修,修了好几年了还没修好,这些他不管,不觉得不文明,他管我在楼道里放酸菜缸?”

邵知言看两个城管越来越不耐烦了,跟他们说:“两位,酸菜缸是有味儿,但是这楼不是我们自己住的么?很多人家的缸都在楼道里,甚至有的楼层几家商量,今年你家腌酸菜,我们跟着吃,明年换过来。邻居们要是不让我们放,说酸菜缸影响他们居住体验,那我们马上搬走。建设文明县城不应该只做这些表面工夫吧?缸在楼道里影响美观就是不文明,那老百姓的生活体验又有谁来管呢?”

“都说了这是规定,”城管显然没听进去她的话,一脸严肃,“你们不搬,我们可就没收啦,给我们下任务了,这个月必须解决楼道摆放酸菜缸这个事儿。”

“反了你们了呢,”张佩兰气得叉起腰,“我看谁敢动?”

邵知言和张佩兰都没想到,两个城管对视了一眼,先按电梯,然后俩人走过去擡酸菜缸。

“疯了吧?”张佩兰气得冲过去堵住电梯,“你们给我放下!”

邵知言劝着城管:“大哥,没有这么干的吧?这老百姓生活物资啊。”

邵知言没有关微信通话,李天昂一直在问“怎么了?”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对门大妈也出来了,看到这场面吓了一大跳,紧接着说了让邵知言震惊的。

“怎么?你们还真是家家户户没收?”

张佩兰喊着:“你们暴力执法!”

两个城管又互相对视了一眼,蹭蹭跑去楼梯间,擡着酸菜缸从楼梯往下走。

张佩兰要冲过去拦着,一着急差点趔趄摔到。大妈和邵知言一起扶住她,大妈说:“张老师,张老师,不是你这一家,我刚听他们在群里说,不少小区都让人没收啦,就是不让咱们放酸菜缸。”

邵知言把张佩兰拉进屋,忘了还开着微信语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挂断了。

李天昂打了电话过来,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要开车赶回来。邵知言赶紧拦住他,告诉他只不过是城管没收了酸菜缸……李天昂让邵知言好好安慰张佩兰,想吃酸菜的话,可以去望山城取,让服务员给她拿。

邵知言说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家里亲戚多,不愁吃不到酸菜。主要是张佩兰的“心理创伤”需要耐心抚平。

邵裕隆收到邵知言的微信,急匆匆赶回家,看到张佩兰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嘴里“哼哼唧唧”,念叨着“真是太欺负人了”。

张佩兰是当老师的,平时习惯了教育和教训学生,加上脾气不好,领导和同事也不敢得罪她,她的这份职业让她在县城里也很受尊重。在家里,邵裕隆对她很是迁就,两个孩子也听话。她从来没被“忤逆”过,一直都是她没收学生的东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邵知言父女俩劝了张佩兰好长时间,邵锦程也跟她视频,说冯齐安最近成绩进步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张佩兰的情绪稍微好点了,说累了,想早点睡觉。

邵知言和邵裕隆坐在客厅里。邵知言说,她知道张佩兰因为邵锦程离婚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城管来的时候,她不想逆了张佩兰的意思。要是肯听城管的,把酸菜缸擡进屋,张佩兰兴许不会这么生气。

邵裕隆说:“你妈那个脾气,她才不能干呢,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宁折不弯’,在她这没有中间地带。要么你让我继续放那,要么你有本事拿走,没想到人家还真给拿走了。”

“那她当时还说我姐不离婚也行,不离婚不就是中间地带?”邵知言问。

邵裕隆看着她,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能不懂她的苦心”。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她知道当妈的有多心疼孩子。她知道让你姐和冯野继续过,是委屈你姐,但是她更明白你姐多心疼小安,让小安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你姐可能更难受。这个事儿,你姐怎么都苦,所以你妈心疼得要命,但是在你们面前还要表现得很轻松,怕你姐有心理负担。”

邵知言手里揪着沙发靠枕,又默默地把冯野骂了一百遍。她说:“还好小安坚强乐观,不然我姐肯定下不了决心离婚。”

“冯野是小安的爹,要不是为了小安,就你妈那个脾气,她拿斧子去砍了冯野我都不意外。”

邵知言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问:“爸,我妈这个坏脾气,苦了你了吧?”

邵知言怎么都没想到,邵裕隆居然会说:“女的脾气差点,不是坏事儿。”

他看着邵知言瞪大眼睛看着他,继续说:“脾气要是太好了吧,你就担心她在外面受欺负,你看你妈在单位里,我从来不担心这个。还有呢,就是教育孩子,女人脾气要是太软,肯定教育不好孩子,小孩不听你的啊。”

邵知言知道父母恩爱,但是没想过邵裕隆能做到这个份上,在他看来,张佩兰的“坏脾气”居然都能成为优点。

邵裕隆接着说:“你姐脾气好,她和冯野的事儿,肯定是冯野不对,但是说实在的,和她这个脾气也有关系。冯野觉得去外面瞎扯,你姐发现了不会怎么样。还有教育小安呢,她狠不下心,没你妈那两下子,”邵裕隆又提起张佩兰的经典事迹,“你妈当年怕你姐看电视影响学习,咱家连闭路都不安。”

“这也不全是脾气的事儿,教育理念不一样。”邵知言不完全认同他的说法。

邵裕隆看着她,眼神慈爱:“你呀,你脾气像你妈,我不担心你将来在婆家吃亏,但是咱们也稍微收敛点,别影响了夫妻感情。”

“哪跟哪啊,我这连对象还没有呢。”邵知言放下抱枕去洗漱了。她知道如果再不走,邵裕隆肯定要提李天昂,她还得跟他解释两人现在的关系。

邵知言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发现酸菜缸被没收的确实不止他家,好几个县里的人发朋友圈吐槽。她也发了一条:“人在家中坐,缸被城管收,酸菜不见了,饺子吃不到。”

没过多久,李天昂给她点了赞,还评论“好诗”。邵知言心想这哪算什么诗,回复他:“唱一首?”他俩之间关于《为你写诗》的梗,当然也只有他俩才懂。

令她没想到的是,乔景航居然也回复她了:“很无奈啊,云姐直播间在卖酸菜,现吃现买也不错。”

邵知言觉得有点奇怪,也没多想,可是乔景航又给她发了微信:“邵知言,周末有空见个面吗?我正好回玉河,跟你聊聊你那个朋友找工作的事。”

邵知言不想跟他见面,但是毕竟求人办事,拒绝了显然不合适,就答应了周末在华阳商场附近吃个午饭。

她没想到,乔景航穿得还挺正式,西装款式的羊绒大衣,头发抹了发蜡,跟小饭馆的环境格格不入。邵知言随便套了件厚外套就出门了,头发是前一天洗的,完全没化妆,两人坐在一起不像一个图层。

“你……周末经常回来哈?”邵知言没话找话。

“对,我开车,还挺方便的,”乔景航回应,他突然把旁边的两个礼盒往前推了推,“这是我在黑土地云姐的直播间买的酸菜,你带回去吃。”

邵知言一愣,是她找乔景航帮忙,怎么是他送她东西呢?如果是朋友之间送东西,从菜市场买两斤就行了,还这么讲究买盒装的?还得为了包装付费,华而不实啊。

邵知言尴尬地笑着:“啊,谢谢,谢谢,我都没给你带东西,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用,”乔景航急忙说,“我是看你那天在朋友圈发的,就下单了。”

毕竟不是贵重的东西,她不收也不太合适。邵知言就笑着收下了:“谢了!正好想尝尝超级网红直播间的东西,”她把话题引到周若雪的事情上来,“那个……你们公司北京那边还招人吗?”

“哦,”乔景航马上答复,“我帮你问了,确实有岗位在开放,我把简历递过去了,他们说如果觉得合适,会第一时间联系的。”

“太好了,实在是感谢。不管能不能面试上,都得感谢你!”

乔景航笑着说:“你太客气了,咱们是老同学,这不是应该的么。”

“这顿必须我请!”邵知言把服务员叫过来,她让乔景航点菜,乔景航却一个劲儿地让她点想吃的。邵知言点了好几个“硬菜”,直到服务员说他们家菜量大,不用点这么多,她才停下来。

两人边吃边聊,毕竟是从小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知晓同样的风土人情,聊着聊着也就不觉得尴尬了。

乔景航问邵知言:“你工作有什么打算了吗?想没想过回来考公?你学习那么好,肯定能考上。”

“没想过,”邵知言实话实说,“我的性格不适合体制内。”

“那就还是进企业?这边的小私企你肯定看不上,大型国企的话,社招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