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之光无尽夏

??028分手罗生门

028分手罗生门

几人躺在休闲区柔软的躺椅上,看着头顶天花板模拟的仲夏夜空,一人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角落里,整面墙被改造成岩壁瀑布,水声潺潺却不见水花,只留下青苔在声波震动下微微摇曳的湿意。真是太惬意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往前跑,像是赶着去看热闹。落在后面的几个人伸着脖子看了看,最后拐进了他们这边,说是看到“黑土地云姐”了。 徐兴健说:“黑土地云姐也来这搓澡了?以前都说咱们溪源市不出名人,这下可算出了一个,还是咱们县里的。” 东北的重工业虽然落寞了,但是轻工业——直播欣欣向荣。短视频直播兴起以后,东北网红凭借幽默有梗的特点占领了半壁江山。黑土地云姐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是翘楚,她在抖音上有将近2000万的粉丝。邵知言知道,她本人真名叫刘艳云,老家就在玉河镇周边的村子。她之前做助农直播的项目时,还想过找云姐。 云姐爆火主要靠的是豪爽、接地气的风格,她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有一米八多,长得人高马大、剃着寸头,在视频里一人能扛起一头小猪。刚开始拍的是东北农村的日常生活:砍柴、烧火、种地,后来流量起来了,就开始做直播带货,专门卖酸菜、红薯粉条等东北特产。 虽然说云姐加重了人们对于东北女性“女汉子”的刻板印象,但对于推广东北特产还是很有帮助的。邵知言之前还想过呢,小县城能出这种大网红实在难得。溪源县如果能把这个超级网红利用好,好好做做县城的文化、旅游传播,就算不能像淄博和哈尔滨那么火,多少也能吸引一些外地游客。如果做好长线的规划,兴许就把县城经济带起来了。 让邵知言没想到的是,溪源人对于黑土地云姐的评价并不好。 她旁边的人说:“听说黑土地云姐一场直播能赚几千万。真是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去她那买东西,她那直播我是从来不看。” “可不就是,”另一个接着说,“我去市场买好不好,非得在她那买?” “人家也不是卖给咱们的,”第三个人接话了,“那都是糊弄外地人的。她拍那些视频,那都不是她自己创作…

几人躺在休闲区柔软的躺椅上,看着头顶天花板模拟的仲夏夜空,一人手里拿着一支冰淇淋。角落里,整面墙被改造成岩壁瀑布,水声潺潺却不见水花,只留下青苔在声波震动下微微摇曳的湿意。真是太惬意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在往前跑,像是赶着去看热闹。落在后面的几个人伸着脖子看了看,最后拐进了他们这边,说是看到“黑土地云姐”了。

徐兴健说:“黑土地云姐也来这搓澡了?以前都说咱们溪源市不出名人,这下可算出了一个,还是咱们县里的。”

东北的重工业虽然落寞了,但是轻工业——直播欣欣向荣。短视频直播兴起以后,东北网红凭借幽默有梗的特点占领了半壁江山。黑土地云姐就是其中一个,并且是翘楚,她在抖音上有将近 2000 万的粉丝。邵知言知道,她本人真名叫刘艳云,老家就在玉河镇周边的村子。她之前做助农直播的项目时,还想过找云姐。

云姐爆火主要靠的是豪爽、接地气的风格,她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高有一米八多,长得人高马大、剃着寸头,在视频里一人能扛起一头小猪。刚开始拍的是东北农村的日常生活:砍柴、烧火、种地,后来流量起来了,就开始做直播带货,专门卖酸菜、红薯粉条等东北特产。

虽然说云姐加重了人们对于东北女性“女汉子”的刻板印象,但对于推广东北特产还是很有帮助的。邵知言之前还想过呢,小县城能出这种大网红实在难得。溪源县如果能把这个超级网红利用好,好好做做县城的文化、旅游传播,就算不能像淄博和哈尔滨那么火,多少也能吸引一些外地游客。如果做好长线的规划,兴许就把县城经济带起来了。

让邵知言没想到的是,溪源人对于黑土地云姐的评价并不好。

她旁边的人说:“听说黑土地云姐一场直播能赚几千万。真是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去她那买东西,她那直播我是从来不看。”

“可不就是,”另一个接着说,“我去市场买好不好,非得在她那买?”

“人家也不是卖给咱们的,”第三个人接话了,“那都是糊弄外地人的。她拍那些视频,那都不是她自己创作的,都是她老头儿想的主意,拍的时候在农村院儿里,其实人家俩人早就住到镇上去了,就搁那骗人。”

“之前不是有人说,她卖的东西不是咱东北的,是她在别的地方弄的?”

“那还不是正常么?为了挣钱什么不能干?还有说她卖假货的呢。”

邵知言摇了摇头,甜甜的冰淇淋好吃,但旁边人嘴里的酸味儿可不好闻。

张睿泽压低声音说:“你们发没发现,咱们这的人有个特点——见不得别人好。要么夸大事实博眼球,要么就是直接造黑谣抹黑人家。”

何嘉轩附和:“咱玉河镇的人更是这样,我当初考上研究生,还有人说是我爸托的关系呢,我都无语了,我爸就是县里一个小公务员,还能有这本事?”

何嘉琳笑着说:“那还不是因为你小的时候不爱学习、蔫儿淘,大伙才不敢相信你能考上,”她说完蹙眉,“不过确实也是,小地方的人可能还是有思想上的局限吧。有些人认知不够,反而更自信。旁边几位肯定觉得自己可懂了,认定云姐就是个网络大骗子。”

邵知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李天昂:“云姐去过你饭店么?”

“去过望山城,省城饭店好像没去过。怎么了?”

“职业病犯了。我在想,她要是能给你做个直播探店或者帮你卖卖优惠券,你那就更不愁客人了。”

李天昂说:“不敢想,这种大网红,合作一次可得老贵了。”

邵知言笑:“熟人法则不适用了?”

“那可不是么,对于人家这种玩转商业的大网红,熟人法则肯定失灵啊,”他想了想,又说,“说到这,我省城新店过了十五要开业了,直播这块儿还真没精力弄,您这位专业人士,有空帮我参谋参谋呗?”

“不算专业,”邵知言说,“我没做过餐饮的运营。”

“那也比我专业多了啊,要不你报个价,我付费咨询,”李天昂说,“开业一大堆事情,直播我真没空搞,尤其要是找网红的话,也不能让他们随便播,总得有人跟他们对菜品、卖点什么的,事儿挺多的。老店那边在做直播卖券,但我总觉得新店不太适合照搬。”

“怎么说?”邵知言问。

“老店做的是韩式烤肉,新店是美式烤肉,定位也不太一样,新店客单价更高。”

“美式烤肉?”邵知言吃惊,“我之前不是听徐兴健说,你开的是分店?怎么变成美式烤肉了?”

李天昂看了眼徐兴健,说:“不是分店,两个店没啥关系,他瞎咧咧。”

“说谁瞎咧咧?”徐兴健不干了,“李天昂,我发现只要有邵知言在,你就嘚瑟,怎么当年的事儿我不给你说出来,你不老实是不是?”

“当年什么事儿?”张睿泽和何嘉琳异口同声。何嘉轩也停下了吃冰淇淋的动作,瞪大眼睛注视着徐兴健。

徐兴健看大家这么好奇,更兴奋了:“当年他被邵知言甩了,萎靡不振小半年!学校旁边酒吧的酒都不够他喝的,我要是不拦着点,都喝成酒蒙子了!”

何嘉琳最先看向邵知言,这个版本和她听到的不太一样,邵知言说过分手是李天昂提的。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然而,邵知言没有反驳徐兴健,她记得当年李天昂说过一句“我会跟别人说,分手是你提的。”邵知言明白,他这么做并不是虚伪、想假装好人或是推卸责任,他是知道她很爱面子。

邵知言缓了缓,用开玩笑的语气打破沉默:“至于么?李老板,你缓了小半年?”

李天昂探了探嗓子,说:“年轻,经不起打击。”

“也是,”邵知言点头,“年纪小的时候,分手的确是天大的事儿。”

何嘉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当年邵知言几乎每天都给她发微信、打电话,跟她说自己有多么难过,最开始的时候,每次语音都是带着哭腔的,何嘉琳知道她要强,有一次故意激她,让她不要这么没出息,下次不许再哭了!可是没过几天,邵知言给她发微信,文字写的是:“对不起,我又哭了。”

她伸了伸胳膊,握住了邵知言的手,然后主动化解尴尬:“哈哈哈,还说呢,我大学时候分手,哭得室友都觉得烦了,要不是我们家星哥出现安慰我,还不知道得多久能走出来呢,”她说完又看向何嘉轩,“嘉轩,你和那个谁分手的时候难过吗?”

何嘉轩一脸茫然,哪个谁?他从来没跟何嘉琳提过他的前女友啊。“啊,”他反应过来,“难过是肯定难过的,张睿泽也是,分手没少找我絮叨。”

“我?”张睿泽心想我就大一的时候谈了一个多月,什么时候跟你絮叨了?但他也附和着,“是不太好受,人之常情。”

李天昂看向徐兴健:“看吧,大家分手都难过,当然,你没体会过,不懂也正常。”

……只有母胎 solo 徐兴健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沉默着,气氛微妙。李天昂从后视镜看邵知言,只见她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他到家之后给她发了微信:“我再次为当年伤到你,向你道歉,确实是我做得不妥。”

邵知言什么都没回复,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说没关系?那对不起当年那么难受的自己,那些个因为分手而流泪的夜晚,怎么能用一句“没关系”轻轻带过?可是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呢?谴责他吗?他并没有错,而且就算他处理得成熟、妥帖,她依旧会感到受伤。

算了,她想,三十多岁的人何必再去纠结“小时候”的事儿?辞职回家是想喘口气,想想接下来做些什么,可不能让自己困在儿女情长里。

黑土地云姐的事儿倒是给了她一点启发。她在大厂做直播助农项目的时候,本来就想把家乡作为其中一站。虽然项目被叫停了,但她还是可以去周边农村考察考察,先收集一拨儿信息,看看这里的农户有什么“滞销品”。没准她如果回北京了,还能找个新的平台重启项目。前几天联系教授的时候,教授还问到她的直播助农项目,说是这个项目停了很可惜。政府关系部的同事也跟她说,听市场部的同事提过这个项目,本来市场部计划花资源重点传播,结果说停就停了。

心动不如行动,她决定第二天就去周边村子看看。这就是没有公司束缚的好处,自己想做什么可以随时去做。既然是自由身了,多个项目也可以并行。她给李天昂发了条微信:“商务合作可以考虑,明天我要去考察营商环境,虽然和你开店的关系不大,但如果感兴趣的话,邀请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