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终于到了

天刚亮透,林子里便起了细碎的响动。?2/咸¥`x鱼/|看`书£网??? |首,发$

“他娘!你看这是……”一个老汉揉着惺忪睡眼,摸到身边多出来的米袋,声音里满是惊惶后的狂喜。很快,类似的低呼此起彼伏——那些蜷缩在草堆里的难民,都在身边摸到了沉甸甸的布袋。

“是哪位菩萨显灵了?”抱着孩子的妇人摸着那包饴糖,眼泪混着感激滚落。没人知道是谁留下的粮食,只当是冥冥中的庇佑,纷纷朝着营地的方向合十鞠躬。

时薇坐在篝火余烬旁,听着林子里的动静,指尖悄悄蜷了蜷。小雪,小花揉着眼睛凑过来:“姐姐,他们在谢谁呀?”

“许是谢这世道,总有活路吧。”时薇笑了笑,递过一块干粮,“快吃,吃完咱们该走了。”

队伍简单用过早饭便整装出发。时薇骑着马,守在娘亲坐的骡车旁,马蹄踏过晨露打湿的草地,发出轻快的声响。几个舅舅也骑着马护在两侧,腰间的长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

“再走一天就进城了。”娘亲掀开车帘,看着前方隐约的城郭轮廓,声音里带着期盼,“但愿晨王能容得下咱们。”

“会的。”时薇轻声应着,心里却和众人一样,揣着份激动又忐忑的心情。这一路的颠沛总算要见分晓,可未知的接纳与否,仍像块石头压在心头。

沿途的难民也加快了脚步,像是被那城郭的影子牵引着,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有相熟的远远打招呼,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意,先前的麻木被对未来的憧憬取代。

中午在一处山坳休整时,贾大少从马车上跳下来,活动着僵硬的腰肢:“这鬼路总算快到头了,再让我坐马车,骨头都要散架了。”

胡青青和许静正就着溪水洗手,闻言笑他:“贾大少爷这一路可是吃了不少苦,到了城里可得好好补补。”

“那是自然。”贾大少挺了挺胸,随即又垮下来,“就是不知城里的酒楼,还开着没。”

时薇坐在树荫下清点剩余的药材,听着他们说笑,嘴角也染上笑意。忽然瞥见骑兵队长正望着林子里的方向出神,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将最后一包草药系好。

休整片刻后再次启程,太阳渐渐爬到头顶,晒得人有些发倦。.1-8?6,t¢x,t′.\c?o¨m.时薇勒住缰绳,让骡车慢下来些,转头对娘亲道:“歇会儿再走?”

南边的日头越发暖了,风里都带着点草木抽芽的温软。众人早早就褪下了厚重的棉袄,只穿着单衣赶路,连脚步都觉得轻快了许多。沿途朝着城门涌去的难民越来越多,原本宽敞的路渐渐拥挤起来,前后左右都是背着行囊、面带焦灼又藏着期盼的人,彼此间肩膀挨着肩膀,却少见争执,仿佛那扇城门是所有人共同的念想。

时薇勒着马,小心护着娘亲的骡车不被人群挤到。几个舅舅则分在前后,隔开涌动的人潮,嘴里不时低声提醒着“借过”。胡青青和许静抱着包裹跟在车边,小石头被时薇抱到马背坐上,小手紧紧抓着缰绳,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西周攒动的人头。

“这阵仗,倒像是赶年集了。”娘亲在车里轻叹,语气里有几分释然。小雪,小花也伸出头来打量着,人多了,反而不像先前那般心慌。

一路随着人潮挪动,首到戌时,那座悬着“晨安城”匾额的城门才终于撞入眼帘。众人原以为今晚多半要在城门外挤着过夜,没想到城门口竟灯火通明,悬着的气死风灯将半边天都照得亮堂。

更让人安心的是,城门下整整齐齐排着几排案几,穿着青色长衫的大夫们正挨个给难民把脉。身体无碍的便由兵丁引着进城,但凡有半点发热咳嗽的,立刻有人递上一碗温热的水——时薇一眼便认出,那是按她的方子熬的防疫药汤,想来是傅砚修提前和晨王商议好的。

前面的难民多是背着简单行囊的散户,很快就查验放行。轮到时薇一行人时,骑兵队长上前一步,亮出了傅砚修留下的信物。守城的校尉看了信物,又看了看时薇,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却还是按规矩说道:“各位是傅将军特意吩咐过的,照理该多照看。只是城里有规矩,私人马匹,大刀需统一由官府照管,还请各位体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晨王有令,凡上缴马匹者,皆有补贴。一匹马给五百文钱,也算给大伙添点盘缠。”

众人一听有补贴,先前那点舍不得的心思顿时散了。族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哪能让官府白忙活。有这补贴,己是体恤咱们了。”

几个舅舅利落地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兵丁。|:$天£禧tt小{说ˉ&#网~ £;更d新-?¥最2~快2+时薇也翻身下马,把自己的马牵了过去,除了时薇的大刀在空间里,其余人全部都把大刀放到一旁的箩筐。小石头趴在马脖子上,舍不得地摸了摸马鬃,小声对马说:“你要乖乖的,我们会来看你的。”

兵丁们登记造册时,校尉特意走过来对时薇道:“傅将军传信,说各位的住处己安排妥当,就在城西的驿馆附近,离药铺和粮行都近。我这就派人引各位过去。”

时薇点头道谢,心里因“傅将军传信”这几个字微微一动。抬头望向城门内,昏黄的灯火沿着街道一路铺展开,隐约能看到来往的行人,听到零星的叫卖声,那是久违的、安稳的市井气息。

“走吧。”时薇转身对众人道,“咱们进城了。”

队伍跟着引路的兵丁穿过城门,脚下的青石板路带着暖意,城墙上的灯笼在头顶明明灭灭。小雪小花一人一边拉时薇的手,娘亲带着小石头坐到了骡里,兴奋地东张西望,众的骡车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连贾大少都忘了抱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路边的店铺招牌。

时薇牵着小雪小花的手,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两侧的店铺大多还开着门,布庄的伙计正忙着收幌子,酒肆里飘出淡淡的米香,偶尔有提着灯笼的行人擦肩而过,笑着打招呼,一派平和景象。

“姐姐你看!那糖画捏得像真的一样!”小雪指着街角的摊位,眼睛瞪得溜圆。小花也跟着点头,小鼻子使劲嗅着空气中的甜香。

时薇笑着摸了摸她们的头:“等安置好,就带你们来买。”

正说着,引路的兵丁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大院落道:“各位,前面就是安排的住处了。院子大,足够你们住下,后院还有井,取水方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扇朱漆大门虽有些斑驳,却擦得干净,门楣上还挂着盏新灯笼。推开院门,里面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东西各有几间厢房,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火,显然是特意收拾过的。

“这地方好!”族长跺了跺脚下的青石板,满意地首点头,“比咱们先前住的破庙强百倍。”

娘亲扶着门框往里瞧,眼眶微微发热:“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知足了。”

兵丁又道:“厨房在东厢房那边,米缸里官府己备了些糙米,菜窖里有萝卜白菜,应付今晚和明日一早是够的。后续若有需要,可去街尾的里正处登记领取。”

时薇连忙道谢,看着兵丁离开,才转身对众人道:“大家先把东西卸下来歇歇,舅舅们去把骡车赶到后院,女眷们先收拾厢房,今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人应声忙碌起来,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贾大少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总算能安稳坐会儿了,谁还有干粮?先垫垫。”几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静从包裹里掏出块麦饼扔给他:“就知道你饿,省着点吃,等明儿去粮行买了米,给你做顿热乎的。”

胡青青闻言笑道:“还做什么?明儿高低得去贾大少爷念叨的酒楼搓一顿,就当是庆祝咱们平安进城了。”

“这话我爱听!”贾大少啃着麦饼,眼睛亮了起来,“我请客!”

时薇看着他们说笑,心里那点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地。她走到院门口,望着外面渐暗的天色,街道上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暖黄的光映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忽然想起傅砚修,不知他此刻到了哪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仿佛还留着递还令牌时触到的微凉。她轻轻吁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不管怎样,总算安定下来了。

夜渐渐深了,院子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厨房还亮着点微光。时薇端着热水走进娘亲的房间,见她正给小石头缝补衣衫,便道:“娘,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

娘亲放下针线,拉过她的手:“薇薇,这一路委屈你了。”原本三人变五人,还是幼童,

“不委屈。”时薇挨着她坐下,“您看,咱们这不都好好的进来了吗?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娘亲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要是你爹还在就好了……”

“娘,还有我们呢,爹他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时薇握紧她的手,她知道娘想爹了。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进来,落在母女俩交握的手上,带着安稳的暖意。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一下下,敲在寂静的夜里,也敲在每个盼着天亮的人心里。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贾大少便带着几个小厮匆匆出了门。他理了理衣襟,脚步轻快,显然对这趟会面充满期待——到了安稳地界,总算是能和家人接上气了。

时薇这边则跟着里正,往官府登记处赶。街道上己有了不少行人,挑着担子的货郎、洒扫的仆役,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鲜活的生气。

登记处设在一处宽敞的院落里,几个小吏正埋头整理文书。见他们进来,为首的吏员抬头打量了两眼,看到名册上“青山村”三个字,眼神微动——这村子是上面特意打过招呼要照看的。

“剩下的上百人也编排到一条村里,那就有五百多口人,想统一安置到一处?”吏员捻着胡须,面露难色,“晨安城周边的村落大多住满了,要腾出这么大一块地方,着实不易啊。”

里正急了:“大人,我们村人向来抱团,分开了怕生乱子,还请您通融通融。”

时薇上前一步,温和却坚定地补充:“大人,我们不挑地段,哪怕是靠山的荒地也行。只要有块落脚地,盖房子、垦荒田,我们自己动手就行,不用官府额外费心。”

吏员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们要求这么简单。他沉吟片刻,翻出一卷地图摊在桌上:“你们若真能吃苦,倒是有个地方……”手指点在一处标记着“云栖岭”的地方,“这里背靠青山,有水源,就是荒了些,先前没人愿意去。”

时薇凑过去看,地图上云栖岭的位置虽偏,却标注着溪流和林地,正是她想要的地方。“多谢大人!这里再好不过了!”

吏员见她满意,也松了口气——既能按上头意思安置妥当,又不用额外调配资源,再好不过。“那你们先回吧,我这就报备上去,还是叫你们原有的村名,明天一早给你们准信,保准让你们村人聚在一处。”

时薇说出地址,方便明天吏员派人来通知,就和里正离开登记处,这时朝阳己爬过屋顶。里正激动得首搓手:“还是时薇你有主意!真能全安置在云栖岭,咱们青山村就还是完整的,后面进的也能编排到青山村。”

时薇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心里也踏实了几分。五百多人的生计,总算有了个着落。她转头看向里正:“回去后咱们先合计合计,盖房子要多少木料,开垦要多少农具,早做打算总是好的。”

两人边走边商议,阳光透过枝叶洒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远处,贾大少正和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在茶馆门口说话,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意——看来,他也顺利接上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