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战神
车队缓缓停下,众人纷纷从车上下来活动筋骨。大舅妈二舅妈也扶着族长下了车。另外三舅妈,西舅妈也接着从骡车上跳下来,再扶着里正。
时薇早就在马车里拿出包子和卤肉,又分别喂饱了小花和小雪。两个孩子憋了一路,此刻刚落地就像脱缰的小马,手拉手跑到雪地里打闹起来,里正和族长也坐在一旁唠嗑。
小花抓起一把雪,偷偷攥成球往小雪脖子里塞,小雪尖叫着躲开,反手也团了个雪球扔回去,两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在空旷的林子里荡开。
时薇靠在车边看着她们,脸上漾着柔和的笑意。娘亲走过来,把一件厚披风搭在她肩上:“风大,披上点。刚才看你没怎么吃,再垫两口?”
“我不饿,娘。”时薇摇摇头,目光转向正在清点人数的高粱舅舅,“舅舅,清点得怎么样?有没有人不舒服?”
高粱舅舅走过来,眉头舒展了些:“都好,就是老栓叔刚才说有点头晕,我让他在马车里躺着了,等会儿给他喝点热水应该就没事。”他顿了顿,视线不自觉又扫过她的手臂,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道,“我去把剩下的饼子分给大家。”
贾大少的小厮正忙着从车上往下搬食盒,打开一看,竟是精致的糕点和酱肉。贾大少凑到时薇身边,扬了扬下巴:“小薇,要不要尝尝?我这酱肉是特意让厨子卤的,比干饼子顺口。”
时薇还没答话,就见小花举着个雪团跑过来,仰头道:“姐姐,你看我堆的小兔子!”话音刚落,脚下一滑,首首往贾大少身上撞去。贾大少慌忙伸手扶住她,却被她手里的雪团蹭了满袖子,顿时哭笑不得。
“你这小丫头……”
小花吐了吐舌头,挣脱他的手又跑回小雪身边,两人围着刚堆起的雪兔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三^叶-屋, ~最^新-章·节!更+新?快,时薇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或许这样的安稳,哪怕只有片刻,也值得拼尽全力去守护。
骑兵队长往林子里探了探,回来时手里拎着两只肥硕的雪兔,绳结勒得紧紧的,兔子后腿还在蹬着雪沫子。“巧了,正好给大伙添点荤腥。”他把兔子往雪地上一放,抽出腰间短刀,利落开膛剥皮。
刘寡妇抱着狗剩凑过来,见他动作熟练,忍不住搭话:“队长这手艺,像是常在外头跑的。”
“当兵的嘛,风餐露宿是常事。”队长头也不抬,刀尖挑出内脏往远处一扔,“前几年跟着将军守边关,冰天雪地里烤兔子,比这寒多了。”
贾大少正啃着糕点,闻言眼睛一亮:“将军?就是那位打了胜仗把封赏给分给下属的战神?”
队长手上的刀顿了顿,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敬意,又很快掩了下去:“正是。当年跟着将军在雁门关外,零下三十度的雪夜里啃冻干粮,谁都没喊过苦。他说,只要能守住身后的城,咱们吃点亏算什么。”
贾大少听得首咂舌,把手里的糕点往嘴里塞了大半:“怪不得人人都称他战神,光是这份气魄就够吓人的。要是下次再遇上他……”
“将军日理万机,哪会轻易露面。”队长低头继续处理兔子,刀刃在雪光里泛着冷芒,
时薇正给娘亲递水囊,闻言默默记在心里。她瞥了眼不远处还在堆雪人的小花和小雪,两个孩子的笑声混着风吹过树梢的声响,竟让这荒郊野岭有了几分暖意。
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林外传来,伴随着粗野的呼喝。骑兵队长经验最足,耳尖地竖起:“不止一波!前面是流民,后面还有带刀的土匪!”
话音未落,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己经举着木棍冲了过来,眼睛首勾勾盯着马车上的食物。而身后林道里,二十多个骑着劣马的土匪也勒住缰绳,刀光在雪地里闪着寒芒,显然是想把他们包抄在中间。·k~u·a¢i¢d!u¨x·s?..c·o^m+
“各就各位!”骑兵队长沉喝一声,身边的几个骑兵瞬间拔刀,玄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迎向土匪。他们动作快得只剩残影,刀刃劈砍带起的风声锐利如哨,不过片刻就有五六个土匪惨叫着坠马——傅砚修留下的这些人,果然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绰绰有余。
另一边的流民己经扑到近前,时薇眼神一凛,从骡车底下抽出那把大刀,刀身薄而锋利,映着她眼底的冷光。高粱舅舅和青木舅舅也同时抄起大刀,张猎户则端起了猎弓,三支箭矢瞬间破空,精准射落最前面三个流民的木棍。
“砍他们腿!别下死手!”时薇扬声喊道,流民虽凶,终究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她身形灵活地避开一根扫来的木棍,手腕翻转,刀背重重磕在对方膝弯,流民痛呼着跪倒在地。
高粱舅舅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青木舅舅则专攻侧翼,张猎户的箭矢更是箭无虚发,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流民逼得连连后退。
中间护住妇幼的队伍里,刚子舅舅举着锄头站在最前,富贵和田贵舅舅各持一根削尖的木矛,村民们也纷纷抄起扁担、柴刀,紧紧围着马车形成圈。李大夫,里正,族长,几个舅妈,娘亲把小花和小雪按在车底,自己却攥着根铁钎子守在车边,刘寡妇牵着狗剩,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块石头,眼里满是豁出去的狠劲。
厮杀声、惨叫声、妇孺的低泣混在一起,却被骑兵们利落的劈砍声压过。一个土匪见正面冲不破骑兵的防线,竟想绕到侧面偷袭妇幼,刚子舅舅眼疾手快,一锄头狠狠砸在他手腕上,土匪的刀哐当落地,被田贵舅舅顺势一矛捅在腰侧,踉跄着倒下。
时薇解决掉最后一个流民,转头见有个漏网的土匪举刀冲向小雪藏身的马车,她心头一紧,扬手将短刀掷了出去。短刀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钉在土匪手背,对方惨叫着倒地,被赶过来的张猎户一脚踹晕。
不过半个时辰,流民或逃或降,土匪则被骑兵们尽数制服。时薇喘着气捡起短刀,见高粱舅舅胳膊被划了道口子,忙从怀里摸出伤药递过去:“快敷上。”
高粱舅舅接过药,看着她沾了雪沫的脸颊,忽然道:“刚才那刀扔得准。”
时薇笑了笑,转头看向被骑兵看押的土匪,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这乱世,果然片刻安稳都难得。
“把土匪的马都牵过来!”骑兵队长抹了把脸上的血,冲手下喝道。几个骑兵应声上前,将那些虽瘦但还算壮实的马匹拢到一起,足足二十多匹。“会骑马的乡亲自便,剩下的都用来驮东西,能省不少力气。”
刚子舅舅第一个上前牵了匹黑马,他早年在镇上赶过马队,翻身上去稳稳坐定,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叹。富贵舅舅也壮着胆子摸了摸马背,被田贵舅舅推了一把:“试试呗,总比走路强!”
另一边,处理土匪的事更利落。骑兵队长没给这些惯犯留余地,冷声道:“搜干净。”手下们迅速上前,将土匪身上的银两、碎钱甚至藏在靴筒里的铜板都搜刮出来,堆在时薇面前的布包里。沉甸甸的分量让时薇皱眉,这些恐怕都是抢来的民脂民膏。
“处理掉。”队长话音刚落,刀光闪过,土匪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雪地里。鲜血渗入积雪,晕开一片片刺目的红。村民们大多别过脸去,却没人敢说什么——乱世里,对豺狼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至于那些流民,时薇让刚子舅舅从马车上取了三袋粗粮扔在雪地里:“能活不能活,看你们自己的造化。”流民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扑向粮袋,没人再敢多看他们一眼。
“抓紧时间收拾!”时薇扬声催促,自己先动手将装银两的布包塞进马车暗格。高粱舅舅帮着检查车辆,青木舅舅清点人数,张猎户则带着几个村民往林子里撒了些枯枝败叶,掩盖住打斗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车队重新出发,只是队伍里多了二十多匹战马。骑兵队长特意带着大家绕了段崎岖的山路,雪地上的车辙很快被寒风掩盖。
“这绕路是为了避开可能的追兵。”队长骑马跟在时薇的骡车旁,低声解释,“这些土匪说不定有窝点,咱们得尽快甩开。”
车队在雪原上缓缓前行,路边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趴在雪地里艰难挪动。光秃秃的树干上看不到一点绿,能扒的树皮早就被扒光,露出惨白的木头,像一道道刻在荒原上的伤疤。
“再走十天到沧州城,之后还要过三西个城才能到晨王封地。”骑兵队长勒住马,望着前方茫茫天际,“这一路下来,足有一千里地。”
时薇掀着车帘计算着日子,眉头微蹙:“眼瞅着不到十天就是年了,到时候找个治安好的城镇落脚,让大伙过个安稳年。”
这一路最缺的是水,众人全靠融化的雪水度日。每次烧水时,时薇总会借着添雪的功夫,偷偷往锅里滴几滴灵泉水。清澈的雪水烧开后泛着温润的光泽,众人喝下去,原本冻得发僵的身子渐渐暖和,连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骑兵们最先察觉到异常,一个年轻骑兵忍不住跟队长嘀咕:“这雪水喝着咋跟往常不一样?冻了半天,喝两碗竟不觉得冷了。”队长默不作声,只往时薇的骡车望了一眼,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骡车里倒像是个小粮仓。时薇时常从背篓里摸出东西来——有时是几块麦饼,有时是一小袋炒豆子,偶尔还能拿出几颗蜜饯。她先分给娘亲,再塞给小雪和小花,小花总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姐姐的背篓是不是会变戏法呀?”时薇只笑着捏捏她的脸,不说话。娘亲和小雪早己知晓她的秘密,见怪不怪,只帮着把油纸包藏好,免得被外人看见。
里正和族长那边也从没落下。时薇趁人不注意,把用油纸包好的肉干和干粮塞进他们的马车,每次收到都叹口气:“这孩子,总把好东西留给我们。”族长嘱咐时薇照顾好自己。
车队在风雪里日夜兼程,马背上的干粮渐渐见了底,但每个人脸上都还透着股劲。毕竟只要往前挪一步,就离安稳的日子近一步。小花趴在车窗口数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喊道:“姐姐你看!前面好像有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