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家里又要添丁

今年村里的日子,眼瞅着就比往年强了。.k¢a′k¨a¢w~x¢.,c·o*m¢地里的红薯收得多,乡亲们的脑子也活泛起来。

手脚麻利的婆娘媳妇们,把那些小个的、带点伤的红薯切了片,在院里搭起竹匾晒红薯干。装在布袋里提到集上去。不指望卖多贵,换几个铜钱,够扯点花布、买包针脚线脑,家里的日子就宽裕些。

也有那敢折腾的汉子,支起个炭火炉子,到了县城的街角一蹲,甜香能飘出老远。热乎乎烤红薯,揣在怀里暖手,吃在嘴里蜜甜,总有人愿意掏几文钱买一个尝尝鲜。还有蒸着卖的,瓷盆里码得整整齐齐,热气腾腾的,也招了不少回头客。

更有家里趁驴车、牛车的,就把挑拣得周正的生红薯装上车,往更远的府城或是隔壁县城赶。论斤卖,几文钱一斤,不算贵,城里人家买回去,蒸着煮着都行,倒也不愁卖。

这么一来二去,村里几乎家家都靠着这红薯,挣了点零碎钱。虽说不多,那也比种麦子合适,脸上的笑容都比往常多了几分。

时老太家倒是没掺和着去卖红薯,家里的红薯除了留种、晒些干儿自家吃,余下的大多给了时小西的酒楼。_三·叶,屋, ,更¢新!最¨快?

这时雯有心,跟时小西提了句,说有个叫“拔丝红薯”的菜,是用糖和红薯做的,吃着甜糯还能拉出丝来。时小西一听就来了兴致,围着灶台琢磨开了。

他先把红薯切成滚刀块,炸得金黄酥透,再往锅里熬糖。起初不是糖熬老了发苦,就是火候不到拉不出丝,一锅锅试下来,灶上的火就没怎么停过。折腾了小半天,总算摸着了门道——熬糖时得盯着糖色,从白到浅黄,再到泛起琥珀光,泡泡由大转小,这时候把炸好的红薯倒进去翻匀,盛出来往盘里一搁,果然能拉出亮晶晶的糖丝来。

端上桌时,那拔丝红薯金黄金黄的,夹一块能牵出老长的丝,甜香混着薯香,逗得食客首咂嘴,成了酒楼里新添的俏菜。

地里的活计轻省下来,只剩些萝卜青菜需要侍弄,除了薅薅草、捉捉虫,倒也清闲。一家子便把心思转到家里,围着那堆玉米棒子忙开了——脱粒的脱粒,磨面的磨面,院子里时不时传来玉米粒落在簸箕里的簌簌声,石磨转起来的吱呀声,热闹得很,倒也不觉得闷。

时小五那头,最先养的老母鸡早过了下蛋的好时候,一天才零星下个把蛋,留着也占地方。′j_c·w~x.c,.!c+o-m.他咬咬牙,挑了五只最老的杀了。正好夏天晒的干蘑菇还有不少,拿温水泡开,跟鸡肉一锅炖了,咕嘟咕嘟炖得烂熟,香气顺着窗户缝就飘了满院。

时雯还特意让刘氏贴了玉米面饼子,黄澄澄的饼子一半浸在鸡汤里,吸足了肉香,一半烤得焦脆。开饭时,盛上一大碗炖鸡,配上浸得油亮亮的玉米饼,那滋味,鲜得人舌头都要吞下去。一家子吃得满嘴流油,都首夸小五:“还是你养的这鸡,肉香!炖出来就是不一样!”

满桌人都吃得热热闹闹,唯独时小五捧着碗,夹鸡肉的筷子慢了半拍。

如今炖在锅里,香是真香,可他嚼着那肉,总觉得不是滋味——像是把自己这几年蹲鸡窝、拌鸡食的心思,一口口咽了下去。

旁边时雯见他愣神,往他碗里又添了块鸡胸脯:“五哥,咋不吃?”

小五慌忙摇摇头,扒拉了口饼子,含糊道:“没、没老,香着呢。”只是那香里头,混着点说不清的舍不得,像针似的,轻轻扎着心口。

偏偏任静和李青青也没怎么动筷子。任静蹙着眉,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鸡肉:“这油星子也太多了,吃着腻得慌。”李青青也跟着点头:“是不太合口,还是清淡点好。”

时老太看在眼里,笑着打圆场:“不爱吃这个也无妨,等会儿我让你娘擀两碗清汤面,撒点葱花,吃着爽口。”

谁也没料到,当天下午,时老太就让人把韩大夫请了来。韩大夫给任静和李青青一把脉,捻着胡须笑了:“恭喜老太太,这是有喜了,月份还浅,可得仔细照看。”

屋里人一听,顿时都乐了。时老太更是眉开眼笑:“真是托您的福!这下家里可又要添新丁了,好,好啊!”她转头瞅着两孙媳妇:“可得把自个儿当回事,想吃啥喝啥尽管说。”

任静和李青青都乖巧点头:“知道了,阿奶。”

李青青是怀二胎,身子骨早适应了,除了偶尔贪嘴,倒没太多不适。

可任静过了些日子,孕吐却犯了。吃啥吐啥,喝口水都能呕半天,加上时义不在身边,夜里总睡不安稳,没过几天,眼眶就陷了下去,脸色也透着憔悴。

任财主听说大闺女有了身孕还折腾得厉害,急得当天就让人挑了担子,把家里补品一股脑往时义的小院送。

任静靠在炕头上,有气无力地拉着爹的袖子:“爹,让时义回来吧,我……我实在熬不住了。”话没说完,又一阵反胃,忙侧过身去。

任财主看着闺女这模样,心揪得生疼,忙拍着她的手应:“好好好,爹这就去给时义写信,让他立马回来!”又问,“还有啥想吃的?爹让家里给你做。”

任静摇摇头,眼里噙着泪:“啥也不想吃,爹你快去,让他赶紧回来……”

“哎,爹这就去!”任财主不敢耽搁,急匆匆揣上银子就往驿站赶,脚下的步子恨不得飞起来。

时义接到信时,正帮着岳父清点要往回带的货。展开信纸,就看见“家有急事,速回”六个字,笔锋急得像是要戳破纸背。

他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信纸“啪”地掉在地上。头一个念头就往最坏处想:莫不是阿奶……阿奶年纪大了,身子骨向来硬朗,可万一……

不敢再往下想,时义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别的,和同行的人打了声招呼,抓过旁边的马缰绳就翻身上马。“驾!”一声吆喝,马蹄子踏得“哒哒”响,他只恨这马跑得不够快,一路风风火火往家赶,心里头像揣了个乱撞的兔子,慌得没个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