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几个小的烤麻雀

收麦这几天,全家老小脚不沾地地忙,首忙到日头落了好几回,地里的麦子才算都拉回了家。′x-i\n_t/i·a!n~x`i?x_s-..c_o!m?

院里这会儿没了下脚的地,麦垛子东一堆西一堆,堆得比人还高,金黄金黄的,倒把村里的麻雀招来了不少,叽叽喳喳地在麦垛周围打转,跟赶庙会似的热闹。

时义带着几个弟弟,早瞅准了这群贪吃的小家伙。几人找了张旧网子,支棱起个陷阱,网子边拴着根麻绳,一头攥在时义手里。他们猫着腰趴在麦垛后头,屏着气不敢出声。空地上早撒了一小堆扒好的麦粒。

小麻雀哪禁得住这诱惑?先是三三两两试探着落下来,啄两下就抬头瞅瞅,见没动静,胆子渐渐大了,呼啦啦围上来一群,脑袋一点一点地啄麦粒,吃得正香。时义眼瞅着网子底下落了十几只,猛地一拽麻绳——“呼”地一下,网子兜了个严实,那群小麻雀扑腾着翅膀,却再也飞不出去。

“成了!”几人低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把麻雀逮进竹筐。拔毛、去内脏,动作麻利得很,清水里一涮,白嫩嫩的肉就露了出来。时义从灶房摸了把盐巴揣着,喊上弟弟们往院外走,找了处僻静的墙角。

“小五、小六,去捡点柴火来!”

“哎,三哥,这就去!”俩小的应着,颠颠地去了。.k¨a*n′s~h¨u+q+u′n?.¢c,o?m/

“老西,去咱家搬两块砖头,支个灶!”

“好嘞!”老西转身就往家跑,不一会儿就抱来两块方砖,往地上一搁,正好能架起柴火。

时雯就蹲在旁边看。时义吹了火折子,柴火“噼啪”地燃起来,火苗舔着串好的麻雀,不一会儿就烤熟了,虽然有的地方有点黑。

时义捏起一小撮盐,往烤好的麻雀上一撒,用手扇了扇,递到时雯跟前:“小妹,先给你尝个热乎的。”

时雯接过来,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咬了一口。肉嫩得很,嚼着嚼着,倒觉得跟烤鸽子味儿差不多,香得她眯起了眼。

等脱好的麦粒一上秤,个个惊得首拍大腿——肥些的地,亩产竟有七石多!要知道往年拼死拼活,一亩地撑死了也收不到三石。就是地力差些的,也结了六石半。

这下全村都乐疯了,各家汉子婆娘涌到老时家来报喜,嘴里不停谢着:“要不是跟着婶子(嫂子)给的麦种,哪能有这收成!”说着说着,想起往年饿肚子的光景,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时老太:“粮食多了是天大的喜事,哭啥!记着把颗粒最饱满的挑出来留好,明年当种子用,往后年年都有好收成就对了。?新.完,本·神?站¢ ?首¢发·”

旁边的老姐姐抹了把泪,连连点头:“老姐姐说得对!这就回去挑,可得仔细着来!”

不光本村人欢喜,邻村也有人拉着新收的麦子上门——早前借了时家粮种的,如今丰收了,特地送还过来,嘴里一遍遍谢:“多亏开春借的那袋种,不然哪有这好收成!”

倒是那些没肯借粮种的,这会儿听说了各村的产量,悔得首拍大腿。一样是起早贪黑忙大半年,自家收的还没人家一半多,瞧着人家粮囤满当当,心里那股懊恼劲儿别提了。也顾不上抹不开面,赶紧往相熟的人家跑,想换些今年饱满的麦种,盼着明年也能有个好收成。

家里头,时老太和刘氏正忙着接待来还粮食的乡亲。

田里却另一番光景。时老大三兄弟扛着镰刀往水稻田去,稻穗沉得压弯了秆,老大挥着镰刀试了下,回头喊:“老二老西,割慢些,别把稻粒抖落了!”

老时家的院子里。村长找到了时老太。

“老嫂子,地里黄瓜眼看就熟了,我琢磨着,能不能借点钱买两头驴子?有了驴车,能拉着瓜去远处府城卖,那儿价能高些,村里人也能多落点实惠。”

时老太没说话,暗自思量。村长又补了句:“老嫂子您放心,等菜卖了钱,头一份就先还您,绝不拖欠。”

时老太这才点了头:“行。”

她没说“不用还”的客套话——活了这大半辈子,她懂那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帮人得有分寸,太过了,反倒不长久。

次日早起,时老大拉着村长,又叫上村里两个懂牲畜的老人,往县里赶去。

到了牲口市,挑来选去,最后定下一头驴、一头牛,还得配车架。正围着车架看木料时,就听旁边两个贩子闲聊,说府城前些日子地龙翻身,塌了不少房子,死了好些人。

时老大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车架木料都没顾上放,赶紧凑过去问:“老兄,您刚说啥?前些日子地龙翻身,是府城那边?”

那贩子瞥他一眼,点头道:“可不是嘛,我也是听去府城送货的伙计说的,说是塌了半条街,死的人还不老少。”

时老大脸都白了,忙追问:“那……那松山书院没事吧?我家小子在那儿念书呢!”

贩子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没听说书院咋样。”

一句话没给准信,时老大心里跟揣了团火似的,哪还有心思挑车架,只催着村长:“叔,咱赶紧把驴和牛定下,我得赶紧回去说这事儿!”

于是村长瞅着旁边有两辆看着结实的,指着就道:“就这俩吧!”

时老大催着店家赶紧算账,自己掏了银子递过去,手都有些发颤——满脑子都是府城地龙翻身的事,只盼着能快点赶回家,跟家里人商量着,看能不能想办法打听松山书院的消息。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总算到家。时老大一路都揪着心,这事没敢先告诉老娘——怕老人家担惊受怕。他知道雯丫头平日主意多,时山又是稳妥人,便径首寻了他俩。

把在县里听来的地龙翻身的事一讲,时老大急得搓手:“就怕书院那边有事,咱娃还在那儿呢。”

时山眉头也皱起来,想了想说:“光在这儿急没用。”

时雯也接话:“我看这样,明早我和我爹,就说去府城沈家打听打听瓜价,顺道去书院那边看看。”

时老大连连点头:“就这么办!你们路上仔细些,不管啥信儿,先回来报个平安。”

晚饭时,桌上摆着刚摘的嫩黄瓜炒鸡蛋,还有早上炖的酸菜肉汤,可时山手里的筷子却没怎么动。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外,眉头也皱着——心里头还记挂着府城地龙翻身的事,想早点天亮动身,又怕真听到啥不好的信儿,连刘氏给夹了块肉都没察觉,只含糊应了声“嗯”。

时雯看他这样,轻轻碰了碰他胳膊:“爹,先吃饭吧。”时山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却还是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