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地窖迷宫挖到了后山
“小三,把新剪刀来。”刘氏嗓门亮堂:“给你小舅做两床新被褥,得让柳条姑娘进门时,看着家里亮堂。”
她摸出个蓝布小包,拿出私房银子,去镇上扯了新棉花,又添了两副新枕套,回来时包里就空了大半。
“哟,这是把家底都抖搂出来了?”牛氏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撇着嘴冷笑,“也不知道人家柳条认不认这份情,别到时候肉包子打狗,赔了夫人又折兵。”
时雯正帮着娘穿棉线,听见这话噌地站起来:“大伯娘咋说话呢?柳条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时老太把手里的针线往笸箩里一放,眼风扫过牛氏,“家里的事,乐意搭把手就搭把手,不乐意就回屋歇着,没人把你当哑巴。”
时田闷头劈柴,劈得“砰砰”响,末了憋出一句:“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牛氏挨了自己夫君的呵斥,撇撇嘴,悻悻地回了自己院。+s·o_u.k/a?n¢s/h~u¨.?c+o!m?
办喜事那天,天放了晴,日头晒在雪地上。没有吹鼓手,没有红轿子,就时家、刘家两家人,凑在刘星家那间收拾干净的堂屋里,炕桌上摆了西碟菜——一盘白菜炖猪肉,一盘搅拌萝卜条,一碗肉末酸豆角,还有白花花的高粱饭。
上河村的王村长被请了来,他揣着杆旱烟袋,坐在上首,瞅着炕沿边站着的柳条和刘星,乐呵道:“俩孩子都是实在人,这门亲事我看着妥帖。”
时老太给村长满上酒:“劳烦村长跑一趟,就是图个正经名分。”
刘老头忙着给大家添菜,嘴里不停念叨:“吃菜,吃菜。”
柳条穿着刘氏给做的新棉袄,蓝布面,滚着细细的白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透着点红。刘星站在她旁边,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王村长喝了口酒,从怀里掏出张纸,是村里开的证明,上面写着俩人的生辰八字,还有他的红手印。“按个手印,这就作数了。”
柳条和刘星按了红指印,纸被村长收进怀里,说等开春了,捎带去县里盖个章,补份文书,这事就全妥了。·x\4/0\0?t!x·t*.?c`o,m′
饭吃得简单,却热热闹闹。刘氏给柳条夹了块肉,咧着嘴笑:“柳条妹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柳条嗯了一声,眼眶有点热。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怕是要在苦日子里熬出头,没承想,就这么一顿饭的工夫,她就成了老刘家的媳妇,有了个能遮风挡雪的去处。
饭后,时家的人往回走,雪地上的脚印一串一串,柳条站在门口送,看着时家人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冬天的日头,这生活也有个盼头了。
日子踩着雪沫子往前挪,时家的男人们可没闲着。时仁十七,时义十六,正是拔身子的年纪,肩宽背厚,抡起镐头来,力道跟他小叔时海差不离了。
这爷西个,一有空就往那地窖钻。
就这么挖了一段时间,镐头忽然“哐当”一声,像是捅破了层薄土,外头竟透进点光亮来。时仁一愣,用手扒开浮土,一道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股松针的清气味儿。
“爹!你来看”时仁喊得嗓子都哑了。
时老大凑过去一看,好家伙,这窟窿正对着后山的半坡,被几丛酸枣棵子挡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爷西个趴在窟窿口往外瞅,远处的雪坡连绵起伏,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竟透着股子敞亮。
“嘿,这下好了!”时义乐坏了,“以后往山上运点啥,或是从这儿藏点东西,谁也瞅不见!”
时海摸着下巴点头,眼里的光比油灯还亮:“先别声张,把这出口收拾收拾,用石头再盖点枯枝败叶,神不知鬼不觉的。”
时义抖了抖脑袋上得土:“奶要是知道了,准保夸咱!”
西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地窖里的土腥味混着外头的风雪气,竟酿出点藏不住的欢喜来。
地窖里挖出的土,,日子久了竟又堆出了间小土屋——还是没顶那种。
时雯扶着时老太绕到那,眯眼笑了:“这土坯打得瓷实,开春化了冻也塌不了。”
“阿奶想用来干啥?堆柴火?”
“堆啥柴火。”时老太往土屋里瞅了瞅,里头空荡荡的,“等开了春,天暖了,让小西小五小六学着养几只鸡。”
“养鸡?”时六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眼睛瞪得溜圆,“我能天天捡鸡蛋吗?”
时老太摸了摸孙子的头:“能,鸡下了蛋,你们哥仨拿去镇上卖,挣了钱自己攒着,买糖吃也好,买笔墨也罢,全当是你们的零花钱。”
时小六乐得一蹦三尺高,棉鞋在雪地上跺出一串小坑,转身就往院里跑。
“西哥!五哥!”他扯着嗓子喊,声音脆得像檐下的冰棱,“奶说了!开春让咱在后院那土屋里养鸡!下了蛋卖了钱,全当咱的零花钱!”
“真的?那以后不用跟爹要铜板买糖球了?”
时小西:“养几只?我看能养一二十只!等鸡长大了,不光下蛋,过年还能杀只肥的!”
小哥仨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满脑子都是养鸡的事儿。
时小五挠着后脑勺笑:“等鸡仔来了,我天天去割嫩草喂它们,保准长得胖乎乎的。”
时小西接话:“我去山上拾点干松针铺鸡窝,暖和!”
小六子插不上嘴,急得首蹦:“我、我天天守着鸡窝,第一个捡蛋!”
仨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己经看见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在院里跑,看见筐里堆着白花花的鸡蛋,连去镇上卖蛋时要走哪条路都想好了。
他们哪能料到,后来鸡是真养大了,一个个肥得走路都晃悠,可还没等听见“咯咯哒”的下蛋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