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牵线搭桥

地里的豆角子疯长,每天都能摘满一大车,今儿个刚摘秃了架,明儿一早准又挂满了绿莹莹的豆荚,坠得枝蔓首打晃。}<如:文t!3网*? ?更}?新|最?快,

时老太蹲在菜畦边,瞅着那片长得秀秀气气的白菜,眉头皱成个疙瘩:“雯丫头,你来看,这菜咋回事?种了些日子,就这么点个头,是不是种子不顶用?”

时雯凑过来,指着那些拳头大的白菜笑:“阿奶,这叫娃娃菜,本来就长这么大。”

“可稀了!这么好的地,不结个大疙瘩,哪能卖上价?时老太用手扒拉着菜叶。

“阿奶,不能这么算,这小的做菜才金贵呢,做个蒜蓉娃娃菜、上汤娃娃菜,饭馆里都抢着要,比大白菜卖得贵多了!”时雯蹲下来跟她讲,

时老太“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

她又挪到萝卜地边,指着那些拳头大小的萝卜问:“那这萝卜呢?这么点个头,我瞅着倒像是熟了?”

“阿奶说得对,这正是时候,这是心里美”时雯伸手拔起一个,红通通的顶着绿缨子,水灵得很。

“拔点回去,凉拌着吃,或者沾大酱,准爽口。”时老太拍了拍手上的土,“行,明天让你大伯他们捎点去集上,试试能不能卖。¨h¨u_a,n_x*i~a*n-g.j·i+.~n+e¨t¨”

时雯又指着旁边的菠菜:“阿奶,菠菜也能开始卖了,先间着拔,卖一批留一批,剩下的还能往大里长。”

“中。”时老太应着,站起身,“今天咱先拔点回去,炒盘尝尝鲜。”

晚饭桌摆得比往常热闹,青瓷碗里盛着呛拌萝卜皮,白瓷盘里是凉拌萝卜丝;还有一盘鸡蛋炒菠菜,最后还有一到菠菜豆腐汤。

时义扒着碗里的白米饭,眼睛首勾勾盯着桌子,嘴里咂摸着:“阿奶,今儿个的菜真丰盛,可算不只是吃豆角子了!”

时老太夹了一筷子菠菜,斜了他一眼:“就你话多,快吃!往后菜多着呢,萝卜、白菜、豆角子,天天换着样给你们做,保管让你吃够!”

时雯在旁边笑,给时老太碗里添了勺豆腐汤:“阿奶说的是,等再过些日子,地里的水果萝卜熟了,更好吃。”

一家人围着桌子,吧唧嘴的声响混着汤碗碰撞的轻响,柳条在灶房听见,手里的筷子也慢了些,心里头暖融融的——这样的日子,她从前连想都不敢想。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淌着。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这一个多月,不是在地里薅菜,就是往城里跑着卖菜,日子过得淡得像白开水。也就邻里间偶尔拌两句嘴,算有点响动。

邻里间的矛盾,说起来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可有可无的事情。

书院捎来的信里说,时满终究还是落了榜,没中秀才。他便不打算回家过年了,要留在府城继续攻读,憋着一股劲想再试一次。

家里这边倒有桩宽心的事:院里收的南瓜、窝瓜吃不完,都搬进了那迷宫似的地窖。如今地窖里的东西越发多了,品类也杂起来,萝卜白菜酸豆角挤挤挨挨堆得满当。

先前时雯提过生石灰能防潮,时义不知从哪儿寻来好些,一袋袋拆开,在窖里各个角落都撒了些,白花花的粉末落下去,倒像给这些过冬的吃食加了层稳妥的保障。

刘星也是个闲不住的,自己活计忙完就往老时家来,地里的活搭把手,院里的杂事帮着拾掇,一来二去,便和能干的柳条熟络了。

两人凑在一起时,话不算多,却总透着股自在。

时老太坐在门槛上纳鞋底,眼瞧着这光景,手里的线不知不觉绕了个圈。

她瞅着柳条那姑娘是实在能干,又瞧着刘星跟她凑一块儿总透着股热乎劲儿,心里便盘算起一桩事来。

这日天刚擦黑,院里的鸡都进了窝,时老太拉着柳条往灶房角上一站。

时老太往灶里添了根柴,慢悠悠开了口:“姑娘,你总在我这儿呆着也不是长久计,往后有啥打算?”

柳条一听这话,脸“唰”地白了,膝盖一软就想往下跪——这年月,寄人篱下的人最怕的就是这话。时老太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胳膊:“哎哎,这是干啥?我跟你商量事呢,动不动就跪,折我寿数不是?”

柳条红了眼圈,声音发颤:“大娘,我……我没别的去处,就想在您家多待些日子,哪怕给您当牛做马,做个丫鬟……”

“傻姑娘,”时老太拍了拍她手背,“我家不缺丫鬟,倒是你这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老这么漂着。”她顿了顿,瞅着柳条的眼睛首说道,“我问你,刘星那小子,你看咋样?”

柳条一愣,脸“腾”地就红了,从耳根子红到脖子根,支支吾吾道:“刘大哥……挺好的,待人实在。”

时老太听这话就有门,索性把话挑明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想给你俩保个媒,你看成不成?”

这话一出,柳条的脸更红了。

时老太接着说:“你在我家这些日子,脾性我们都摸透了,勤快、本分,配刘星正好。你要是愿意,我这就去跟他说说;要是还没想好,也别急,慢慢琢磨。”

“嗯,大娘,我知道。”

时老太见柳条应了声“知道”,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拉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说起来:“雯丫头她小舅舅,也就比你大那么三西岁,懂得疼人。前儿见你手上磨了泡,转身就去山里采了治伤的草药来,这点心思,可不是谁都有的。”

她顿了顿,又实打实说:“论身板,是不如村里那些壮小伙子结实,可家里的犁耙锄镰,地里的春种秋收,他样样拿得起来,饿不着你。家里就一个老爹,老实巴交的,不用你多费心。房子是三间砖瓦的,虽不算阔气,却也挡风遮雨,是个正经家底子。”

说到这儿,时老太叹了口气:“就是他那大嫂子,先前是有些不省心,不过早就分了家,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你尽可放心。”

末了,她拍了拍柳条的手背:“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家里啥光景,人啥脾性,都摆在这儿。你不用急着应我,夜里睡不着觉,好好盘算盘算。过日子嘛,总得自己心甘情愿才好。”

柳条低着头,手指在围裙上绞了绞,好半天才抬起头,眼里亮堂堂的:“大娘,您说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