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开弓哪有回头箭
东方右拧眉，看了一会儿，道：“你别说风就是雨，这也许是别有居心的人故意挑拨。”
“哪有人故意挑拨还留下姓名的？”
“还是沧澜城姜家小姐的亲笔信……她若胡说八道，图什么？”
东方施觉得多半是真的。
毕竟姜家在四国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不会轻易拿自家的信誉开玩笑。
东方右也觉得妹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还是很冷静，道：“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要先问过你姐姐和姐夫才知道。”
“不能凭一封信，就定了你姐夫的罪。”
“万一是误会，那岂不是坏了两国联姻的大事？”
东方施倒也听劝，道：“好吧，可要是真遇到那个敢抢我姐夫的女人，我是不会客气的！”
东方右道：“我觉得妹夫不是那种人，他对冉冉……不是，是对咱们大司马可好了。”
东方施却道：“哥，你见识太少了。”
“姐夫身为东陵北辰王，年轻有为，人品出众，权势滔天，肯定很多人惦记。”
“万一遇到有心计的，姐夫一时不慎，中了招，也说不准呢。”
“姐姐其他方面很聪明，可对待男女之事上却未必了……”
“我们身为家人，肯定要为姐姐多掌掌眼！”
东方右用手指点点她的头：“我提醒你，别乱来。”
“大司马虽然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待，但咱们不能没有分寸。”
“只可以给她长脸，不可以做有损她名誉的事情。”
“知道啦，我怎么会呢？”东方施吐吐舌头，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骄纵蛮横的丫头了。
东方施决定到了京城，先悄悄打探一番，若真坐实了密信的内容，她就得出手了。
不过他们还没抵达京城，就收到了东陵皇帝驾崩的消息。
仪驾被迫停在了京城外的芙蓉园。
皇帝驾崩，太子在皇帝灵前接受加冕，正式登基。
尊淑妃娘娘为皇太后。
因为皇帝包庇数日，很多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加上墨修亲自坐镇，一切都很平稳。
太子顺利坐上皇位，心中却非常纠结。
他原本野心勃勃，想要搞出一番大动静，把墨修给排挤出东陵。
可是发现自己在背后的各种谋算，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墨修从来没有想过要争皇位，也没醒过要抢李家的江山。
反倒是他和皇帝显得像小丑。
他不禁回忆起很多往事，墨修为了东陵征战四方。
东陵从弹丸小国，处处被别国欺凌，到今日的地位，和墨修的努力分不开。
东陵还未一统天下，他却已经惦记着将功臣消灭。
这难道不是一种愚蠢的行径吗？
他甚至已经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同意了那人的建议？
可是现在，他后悔，还来得及吗？
“恭喜啊，东陵的新任皇帝陛下！”
李承旭正在沉思时，黑袍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李承旭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黑袍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你忙于处理先帝后事，已经数日不曾见我。”
“我不能让陛下您忘了我啊！”
李承旭面色一紧，意识到，黑袍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就算他现在后悔，不想跟他合作了，黑袍也不会放过他。
可他还要继续一错再错吗？
尤其是……他已经为了那个荒唐的理由，伤害了至亲至爱。
“计划停止吧。”
李承旭呼出一口气，说出来的瞬间，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开了。
可是黑袍却发出了一声似嘲弄似的笑。
“停止？你说停止就停止？”
李承旭拧眉看着他：“我不想继续下去了，不可以吗？”
“你觉得呢？”黑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在烛火下，越发阴森。
“开弓哪有回头箭？皇帝陛下，你不会那么天真吧？”
李承旭生气地看着他：“现在我乃东陵之主，你拿什么威胁我？”
“东陵之主？那墨修算什么？”黑袍哈哈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坐在这个皇位上，就代表你已经掌握了东陵吧？”
李承旭一拍桌子：“他根本没打算跟我争皇位。”
“皇位他是无所谓，可权力呢？”黑袍问，“当皇帝可就没有做北辰王那么自由了，他当然不屑于做皇帝。”
“但是你要拿走他的兵权试试。”
黑袍恶劣地笑着。
“说白了，你这个皇帝，不过是个摆设。”
“他想让你坐你才能坐得稳，他若不想，你随时滚蛋！”
“被人掌握着命运的感觉很好受吗？”
“你当了那么多年太子，不会不知道其中滋味吧？”
“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就是你想要的？”
黑袍实在太懂如何如何戳别人的心窝子了。
李承旭这辈子最大的痛就是无法掌控命运，一直活在别人的支配下。
他重新坐下来。
龙座上，虽然有一块垫子，可依然冰冷而坚硬。
大概是因为，是纯金打造的，刚焐热，稍稍离开一会儿，就又变得冰冷刺骨。
他打了个激灵。
随后又沉默下来。
“只有你自己掌控一切，才能坐稳江山。”
“如果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局面，那就算是我错看了你，你不过是一块烂泥，扶不上墙啊！”
黑袍微带轻蔑的笑着。
李承旭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仿佛变了个人。
问：“南越那边怎样了？”
“怡王和云香雪刚刚来，就被云轻给收拾了，现在在她手里。”
“我想，南越那边应该是不可能再派使臣来谈判了。”
“这仗非打不可。”
黑袍露出了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李承旭微微点头：“你连这件事都算到了。”
“你果然是很了解他们。”
黑袍道：“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不了解？”
李承旭问：“你都已经选择了他们那样出色的人，为什么又要亲手毁灭他们？”
黑袍叹息道：“我也不想啊，是他们逼我的。”
“这些都不提了，你只要听我的，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李承旭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又笑笑。
“是啊，我要的，都会有！”
但你这个老鬼，却不是我要的。
李承旭默默在心头补了一句。
黑袍满意离去，李承旭看着空落落的宫门处，一股萧瑟感油然而生。
难怪自古帝王都称孤道寡。
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真的太孤独了。
他从袖口掏出一枚绣着几片小叶子的帕子，帕子上还有一抹洗不掉的褐色血迹。
黑袍刚出门，就遇到了墨修。
他似乎已经等他良久了。
“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