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她就要做逆臣
周围人都用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向马洪文。
纷纷为他捏了一把汗。
也有幸灾乐祸的。
盼着看到夜云倾一回来，就杀文官。
这样她的名声就更没得救了。
司马湛也隐隐有几分期待。
只要她比自己更不得人心，那人心就还会向他靠拢。
因为这几年他的肆无忌惮，得罪了不少人，包括世家大族和文武百官。
夜云倾回来的消息一传出，有些人便开始观望，甚至有人盼着她回来把自己给收拾了。
这才是他选择“迎接大司马回朝”的最重要原因。
然而，令所有人惊讶的是，云轻并未发飙。
云轻莞尔一笑，对司马湛道：“不错嘛，这几年，你总算也培养了几个忠臣。”
司马湛面露尴尬。
其实马洪文这人，他压根就不看重，要不也不会把他丢在文渊阁，干着毫无意义的文书编纂工作。
因为马洪文属于典型的死读书认死理的人。
第一次早朝，就曾经上折子批评司马湛过分奢靡，不应该花那么多银子修建行宫。
司马湛很快就决定把他丢到文渊阁去修书。
马洪文看云轻对司马湛态度也过分轻慢，越发气愤，道：“大司马，您对陛下太不敬了，这不是为人臣子应当有的态度，君为臣纲，难道大司马不曾读过书？”
“那些三纲五常，可以读，但是别把脑子读傻了。”
“这个现实世界，讲究的可不只是纲常，还要看实力。”
云轻并未责怪他。
这令其他看戏的人都感到震惊。
要是从前，马洪文这会儿应该已经被一巴掌扇飞了。
云轻还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司马湛前面。
她不会因为一个书生的话，就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
她这次回来，就是要做“逆臣”的，什么君为臣纲，都去见鬼吧！
司马湛略感失望。
可马洪文还没打算收手。
他追上去，执意要拦在云轻面前：“大司马，下官认为您说的不对！”
“哦？”云轻好奇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我……下官，下官认为不管您有多高的威望，多大的功勋，都不应该藐视君上，如果所有人都像您一样，那国将不国！”
马洪文一阵言辞，差点儿被自己的“正义直言”给感动到了。
司马湛看着云轻。
所有人都看着云轻。
司马湛露出几分笑容，道：“思思，真不像你的作风。”
“要是从前，马爱卿说完第一段话，应该就再也没有机会说第二句话了吧？”
“这三年闭关，难道连脾气都变了吗？”
“真令朕感到意外啊。”
他已经把怀疑和挑拨写在了脸上。
百官也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司马真的转性了？
还是眼前这个，并非大司马？
这时候，摆在她面前的是一道难题。
杀了马洪文，立威，但会削弱百官和那些还在观望的世家大足对她的好感度。
谁也不希望司马湛倒了之后，来个比他更残暴更蛮横无理的主子。
不杀马洪文，则会让她的威信扫地，更会让人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她的确是易容成了夜云倾的模样。
云轻觉得很好笑，自己冒充自己这件事，全世界恐怕也只有她了。
“陛下也很令我意外啊。”
“当年励精图治，跟臣说要一统四国，雄霸天下，如今怎么就龟缩在宫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呢？”
“哦……忘了，你也打了几场仗，只是输得很难看，还割了不少地给人家。”
“哎，陛下，你不擅长打仗，可以不要打，但不能就此自暴自弃啊！”
“北齐如今这么拉跨，陛下对得起谁？”
云轻嘲弄地看着他。
一下把百官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司马湛身上。
这些不满和怨气，早就在群臣中间发酵很久了。
不是没有只图一时安乐的人，可大部分人还是清醒的。
四国争霸，不进则退。
偏安一隅，最终的下场就是国破家亡。
北齐在夜云倾掌权时，开疆拓土，连战连胜，经济方面也发展迅猛，国力蒸蒸日上。
而且因为女子在北齐享有很高的自由，能参与生产，经商，甚至入朝为官，吸引了不少女强者加入。
可短短三年，北齐好似一下就变了样子。
女子被迫退回内宅，朝中几位颇有才干的女官和女将军都被以各种名义打压贬谪，甚至死于非命。
经济发展停滞，与他国交流阻断，战场上更是节节败退。
而司马湛又做了什么呢？
他花费大量的钱财搜罗美人，修建宫殿，沉湎享受，挥霍无度。
对群臣的谏言置若罔闻，稍有不顺意，便让他组建的麒麟卫到处抓人，动辄抄家灭族。
寒狱现在都住满了。
人人自危。
以至于他们这些人开始怀念起了夜云倾。
哪怕她曾经在他们口中，被妖魔化，被称为“煞星女”。
司马湛眼神陡然冷厉起来。
“思思，你才回来，就要跟朕开战吗？”
他咬着后槽牙，努力压制住愤怒。
云轻却并不在意，转而看向一旁发愣的马洪文。
“马大人，我赞赏你的勇气，却并不欣赏你的头脑。”
“读书人的骨气你没有丢，但读书并未让你增添多少智慧。”
“有道是社稷为重，民次之，君为轻。”
“我走在他前面，就是轻慢他么？那他不顾江山社稷，大肆陷害忠良，让百姓民不聊生，又算什么？”
“君？呵呵……按你这么说，所有人都算叛逆，因为我们原本的君是周王！”
“北齐才立国多少年？”
“当年讨伐周王时，不就是因为他无道么？”
“无道昏君，不配为君！”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司马湛的脸，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彻底黑了。
“夜云倾，你好大的胆子！”
“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以至于你从来没有把朕放在眼里，甚至敢欺到朕头上来？”
此时，云轻已经置身宫门内。
随着司马湛的怒吼，宫门落下。
而埋伏在里面的刀斧手纷纷跑出来，将云轻和她身后的人围住。
司马湛看着云轻：“是你逼朕的。”
“思思，朕不想再杀你一次！”
“所以……现在你束手就擒，自废武功，朕将宽恕你，并且立刻下旨，封你为后，从此北齐将山，依然是你我共享。”
他看着云轻，以为自己提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她也许会考虑一下。
虽然这希望太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