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聚散终有时
“你这混小子，自己亲爹是谁都分不清？”
云轻戳了他的脑袋瓜。
“有奶便是娘，没良心！”
墨小白揉揉脑袋：“一个东西，它看上去是苹果，闻上去是苹果，吃起来也是苹果，你非说它不是苹果！”
云轻气恼，懒得跟他争辩。
“那你就把它当你的苹果吧，在我这里，就算都是苹果，你爹也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苹果，世上只此一个，别无分果！”
“我今晚就走了，我想你外婆和小姨了。”
云轻始终不喜欢昆仑。
总觉得这里不属于她。
或者，她还在逃避什么吧。
墨小白道：“你再考虑考虑行不行？”
“没什么可考虑的了，我意已决。”云轻继续收拾东西。
墨小白叹息一声，只能耷拉着脑袋走了。
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玄光。
玄光时不时地在瑶台附近徘徊。
墨小白自然看出他的心思，但云轻固执得很，从来不肯见他。
“爹，你又来了？”
玄光脸上微微有些窘态：“我……我就是来这里走走。”
“别装了。”墨小白无奈，“你想见她嘛，我能不知道？”
玄光挠挠头，问：“你娘近来可好？”
“好什么好？她一心要回下界去，她这一走，肯定就不回来了。”墨小白道。
玄光拧眉：“她真这么厌烦我么？”
“她不是厌烦你，她是害怕面对你。”墨小白一语道破，“我娘这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死脑筋。”
“她面对你，怕忍不住心动，可她觉得你不是我爹，对你心动，就等于背叛了我爹。”
玄光看着墨小白，问：“那你呢？觉得我是你爹吗？”
“当然是了。”墨小白没有丝毫犹豫，“你的肉身是我爹，灵魂也是我爹，你还保留着我爹的记忆。”
“只不过比我爹多了一份光明神的记忆，怎么就不是我爹了呢？”
“难道我长大了，多长了几斤肉，就不是我了么？”
“完全没道理么！”
玄光微微叹息，道：“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笃定，我到底是谁。”
“面对你娘的时候，我希望她把我当成墨修，又不希望她把我当成墨修。”
墨小白问：“你的记忆里也同时有两个人，我娘的前世和我娘的今生，你会苦恼吗？”
“那你到底爱皎皎多一点，还是爱我娘多一点呢？”
玄光愕然。
“你娘就是你娘，她不是皎皎，我自然分得清。”
墨小白笑了：“那不就得了，你现在也不是前世的玄光，你是墨修，只是恢复了前世记忆的墨修，有什么关系呢？”
“玄光和皎皎，都已经在万年前死了。”
“那个洛水复活的，从来都不是玄光，而是唤醒了前世记忆的墨修而已。”
“你就是我爹，你就是墨修，你如果自己都不坚信这一点，我娘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玄光被他这番话绕得有点晕。
“我是墨修？”
“怎么不是？”墨小白问，“如果你不是，那我死在你面前，也是无关紧要的，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呢？”
“你不是墨修，我娘去末日荒原，你为什么奋不顾身跟她去了呢？”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身份也会随时变化，可是感情和记忆是无法骗人的。”
玄光看着墨小白，突然惭愧地笑了：“我竟不如你一个孩子活得通透。”
“当局者迷。”墨小白道，“爹，你和我娘已经经历了太多磨难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一起，不要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执念错过对方。”
“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我的人生，我以后也不需要你们俩一起抚养我，可你们自己真的甘心分开吗？”
“我娘这一离开，她是不会回来的。”
墨小白看着玄光，劝他自己想清楚。
云轻还在收拾东西。
大宝和小百灵都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皎皎，你真要走啊？”大宝还是习惯喊她皎皎。
云轻道：“对啊，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我更喜欢人间。”
大宝道：“可是你走了，我们想你了怎么办？”
“你不是在桃林么，想我了，我就去看看你。”云轻道。
大宝道：“可是你留在这里，我们天天一块儿玩不好吗？”
小百灵也道：“是啊是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天天一块儿玩。”
“我回去还有很多要紧事呢，我在人间的朋友和亲人都需要我。”
云轻这话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大宝还是说服自己。
“那我跟你一起去。”小百灵道，“你带上我吧。”
“你忘了，你要留在这里，不然你的元神会受损。”云轻道。
小百灵道：“可是我舍不得您。”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聚散终有时，不必强求。”云轻笑着对他们道。
这时，玄光走到了门口，突然出声问：“如果聚散终有时，那你怎么就看不开，非要走呢？”
云轻有点惊讶。
小百灵和大宝面面相觑。
这时远处的墨小白冲他们招招手，让他们赶紧走。
两人悄悄溜了。
云轻和玄光隔空对望。
云轻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闷闷地问：“你怎么来了？”
玄光道：“来留你。”
他直白而坦荡，完全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云轻反而给他整不会了。
“你……你干嘛要来留我？”
玄光直直地看着她，坦荡道：“因为想留你，不愿和你分开。”
云轻有些窘迫，又有些恼火：“我与你，从来也没有在一起过，谈何分开？”
“怎么没有在一起过？”玄光反问，“上一辈子你我同生共死，又于人间相逢，做了夫妻，拜了天地，生了孩子。”
“我来了昆仑，你追随我而来，难道你都忘了么？”
云轻有些茫然。
“你在胡说什么？”
玄光大步朝她走过来，将彼此的距离拉到一伸手就能够到对方。
云轻下意识地往后退，玄光就又靠近一步。
“你……想干什么？”
“轻轻，我们重新开始吧。”玄光道，“你可以不相信我是墨修，我也不必非得是墨修。”
“我现在就是我，拥有两世记忆，却依然很爱你的我！”
云轻有点慌：“可……你并不是……”
“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不管是万年前还是在人间。”
“难道就因为我多了一份记忆，你就不认我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带着我雕刻的木像呢？”
他指着云轻正要收进包袱里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