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选用贤良
“陛下,司空请见。”散骑侍郎诸葛绪进入曹睿书房之中,躬身禀报。
“好。”曹睿轻声应了一个字。
说是行宫,实际上就是却月城中的府城暂时改成了几座建筑,不过朝野上下都知皇帝惯常在书房中办公,亦时常在行宫书房中就寝,于是司马懿留守武汉、筹备行宫之时,直接与淮南太守传讯,令其遣船只将寿春行宫书房内的一应物什送来武汉。
这些细节小事上面,司马懿还是颇为用心的。
“臣拜见陛下。”司马懿躬身行礼。
曹睿倚在躺椅上,微微颔首:“司空寻朕何事?”
司马懿道:“臣昨日领了旨意担任江南行台尚书令一职,且昨日朝会上臣已听裴侍中细细说了江南行台的职责与要务。”
“臣想了一夜,江南行台若能得用,还是要以培养官吏为先,而后再论如何做事。臣一人在武汉分身乏术,故而想请陛下从尚书台来分两名尚书与臣来做仆射,以便江南三州半之地的监督事宜。”
曹睿却直接拒绝了司马懿的这一请求:“朕与司空明说,内外官员将要掉换,朝中的几名尚书,朕有意让他们或做九卿、或外任为刺史,暂时还不能将他们放给司空。”
“不妨从朝中的资历之人选出几人来做江南行台的尚书。一为拔擢、二为锻炼履历,可以两全。至于仆射就不必设了,直接任命为江南行台的尚书吧。”
“司空需要几人?”
司马懿显然早有准备,思索几瞬,而后说道:“臣需要三人协助,分别负责税赋、田土和教化三事。”
曹睿笑笑:“三个尚书倒也可以。对于尚书台和大魏官员的资历,司空比朕要熟悉,司空眼下可有人选?”
“陛下稍待,且容臣思量片刻。”司马懿拱手。
曹睿点头:“不急,司空自寻座位去吧。”
“谢陛下赐座。”司马懿行礼后寻了位置坐下,低眉垂目,竟真似认真思索人选一般。
曹睿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倚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直到大约一刻钟后,司马懿这才出声回应。
“陛下,臣有三人举荐。”
“说来。”曹睿睁开双眼。
司马懿道:“臣举荐御史郑袤、尚书郎华表、尚书郎石苞三人。此三人各具才思,或精习庶务、或明断是非、或勇于任事,可为江南行台之尚书。”
“竟是这三人?”曹睿笑笑,随即说道:“郑袤是宫内郑美人的父亲,朕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此人是精习庶务还是明断是非?”
司马懿拱手:“后者。精习庶务指的是尚书郎华表。”
曹睿道:“华表朕虽不甚熟悉,但还是听过他的名字。故华太傅的长子,此人可用。勇于任事说的是尚书郎石苞?”
“是。”司马懿点头应道:“此人在工部为任时,常与枢密院、将作监及扬州州府协调船只督造之庶务,遇事从不畏难,臣故有此论。”
曹睿对这个石苞还是有耳闻的,此人是由司马懿征召至尚书台为郎,而且入的是司马芝的工部,还担任着工部最为要紧的职务……
“石苞此人朕有用处,以其督造筹画之能,朕欲令他到关西为任,下次攻蜀定是要从关西出兵。这种于军事上有用之人,还是让他用到军事上吧。”曹睿继续说道:“御史许混如何?此人是许劭许子将的儿子,清鉴卓识,才干斐然,常常为朝廷巡视地方,此人朕看可以。”
司马懿拱手应道:“许混此人在御史台中,臣不甚熟悉,想来也应是一才华之人。郑袤、许混二人应在洛阳,华表在人在武汉,臣请陛下允臣召郑、许二人来此,并由黄仆射为此三人下发任命与印鉴。”
“此二人司空自去行文召来。”曹睿点头,随即看向堂中侍立的散骑侍郎诸葛绪:“佑明,去将此事与黄仆射分说一二。”
“遵旨。”诸葛绪拱手应下。
接下来的几日之间,尚书台、枢密院于武汉将伐吴有功的大臣、将领、军吏和兵士的赏赐尽皆评定颁下,各军要待移驻后再行领取铜钱布帛的赏赐。
当然,尚在平定交州的领军将军毌丘俭部的功劳依然待定。
臣子之中,各州刺史、漕运沿岸各要地的太守尽皆赏赐,其余重臣如陈群增邑一千五百户、杨阜改亭侯为县侯增邑一千二百户,御史中丞陈矫增邑千户,改任镇南将军的桓范增邑千户,左武卫将军曹泰、后将军费耀二人功居诸将之首增邑九百户,余下诸将如文钦、王凌、程喜、卑衍、孙礼、夏侯儒、夏侯献、乐綝、夏侯威、桓嘉、曹植、弓遵、曹爽、姜维等人各有封赏,战前故去的朱盖也有追赐。
值得一提的是,左骁卫将军姜维、虎牙将军曹爽二人各自进爵乡侯,负责统率胡骑的匈奴刘豹、乌桓提笃也封了大魏正经亭侯之职。唯有尚且随在毌丘俭军中的泄归泥因战事未完之故仍然未封。
曹睿原定要在十一月一日北返,令中军经汉水、襄阳、南阳返回洛阳。恰好赶在十月二十九日、也就是回军的前两天,新敕封的虎牙将军曹爽从鄱阳郡清剿零星山越作乱的战场上赶回了武汉。
“朕许久不见昭伯了。”曹睿面上尽是笑意:“朕让昭伯在武汉驻防,事先并未与你商议,你可愿意?”
曹爽行礼拱手:“为将者当戍守一方,此乃臣之本分,臣自然愿意。”
曹睿的眼神注意到了曹爽残缺只余拇指的左手,缓缓说道:“昭伯,你左手伤势如此,可有不便?”
曹爽反倒爽朗的笑了起来:“陛下,不过半个左手罢了,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有些损伤,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臣依旧能骑马、持刀、使矛,已然无妨,陛下不必担忧,也不必再因这些小事来问臣了。”
“朕还要与你说一事。”曹睿徐徐点头:“昭伯,你父封了河间王后,回军之后就应回到封地就国,修建王宫、治理一方、休憩养生,实为快事。待朕回洛阳后敕宗正以你为河间王世子可好?”
曹爽咽了咽口水,没有半分犹豫答道:“陛下,臣因战功得封乡侯,此乃臣自身之爵,以臣看来却比河间王世子之身份更为高贵、更为珍惜。”
“臣家中兄弟六人,臣为兄长。臣诸弟中曹羲曹昭叔年纪最长,通晓文学、明辨是非,无有爵位在身。臣冒昧请陛下将昭叔命为河间王世子。”
曹睿略略眯眼:“昭伯日后真不愿继承河间王之王位?这般富贵与了你弟,你可要想好了。”
曹爽躬身行了一礼:“爵禄只应战阵上取,男儿自有作为,又何用继承呢?臣请陛下开恩!”
“也罢。”曹睿笑笑:“那好,朕就将河间王世子与了昭叔吧。”
“朕令昭伯在武汉驻军用意有二。若是荆南驻军需要增援,需要昭伯从武汉极速出发援护一二。若是江州各地生乱、护江州将军卞兰若是不能平定,则需昭伯出动。”
曹爽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陛下,臣听闻朝廷在武汉设了一处行尚书台?还让司空为行尚书令?”
“既然如此,臣在武汉屯戍,可与这个行台有什么牵扯?臣恐权责不明,因此想与陛下明确一二。”
曹睿淡淡说道:“你只听朕和枢密院的调令,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你在武汉亦不必理会。外军驻扎各地,看似与本地官府会有来往,可外军终归只是中军的外派部分。”
“昭伯,这是你第一次外镇,你须牢牢记住这一点。”
曹爽正色答道:“臣明白了,请陛下放心!”
“好。”曹睿点头。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徐邈、礼部尚书徐宣二人也一并来到了却月城尚书台内司马懿的官署之内,向司马懿正式辞别。
这个昔日行在的尚书台,即将在大军走后改为江南行台的办公地。
司马懿笑着起身应道:“景山(徐邈)、宝坚(徐宣),你们二人齐来我处这是作何?”
徐邈拱手说道:“司空即将留任江南行台,后日我等随军北行,我二人此来是来向司空辞行的。”
司马懿点了点头,轻叹一声:“尚书台诸尚书中,来向我辞行的也只有你们二人了。”
徐宣捋须说道:“我等来时问过,黄仆射说他明日会亲来与司空辞行,不必与我等同来。民部李尚书称有要务在身,让我等先来,兵部王尚书则近日一直待在枢密院中,与枢密院议论什么调兵的事情。传讯的吏员回禀,王尚书在枢密院中议事,无令不得相扰,故而没叫上他……”
“无妨,无妨。”司马懿面容轻松,缓缓说道:“朝廷变革在即,我又无征兆而突然外任,有人与我界限分明也属正常,有你二人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徐宣轻哼一声:“黄仆射是仆射,与我等不同。李尚书素来不牵扯,倒是王尚书有些薄情……”
一旁的徐邈拉了拉徐宣的袖子,徐宣才闭口不言。
司马懿并不再提这些,而是向二人问道:“此番回到洛阳之后,你二人定会从台中外镇,你们可有打算?陛下或许会向你二人征求意见。”
徐宣摇了摇头:“并无,就如司空任江南行台一般,如朝中诸将转任封号一般,朝议之时三言二语就定了,我等自己想法又有何用?”
徐邈则从容说道:“若能得到垂询,想来大州无望,我倒是想到边地来做一任刺史的。”
司马懿颔首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