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8章 有我无敌(63)
“这些甲片是活的。”王胖子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甲片边缘,那里的水银突然抬起头,化作条小蛇的模样,吐着分叉的信子,“妈的,连船板都是玄水兽变的?”
吴迪没应声,注意力被甲板中央的石坛吸引。坛上插着根青铜柱,柱顶的玄鸟雕塑嘴里衔着块半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团黑雾,正随着主船的晃动缓缓旋转。他走近了看,发现晶体表面刻着行小字:“周赧王三十七年,囚玄鸟之魂于此。”
“这是……玄鸟族的魂晶?”吴迪的手指刚碰到晶体,就被一股寒气冻得缩回手。透过黑雾,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无数人影,都长着玄鸟的翅膀,却被锁链捆在柱上,锁链的另一端连着晶体外的蝎子符,与守陵人胸口的印记完全相同。
王胖子突然指着船舱入口:“老吴,那门不对劲!”
舱门是整块青铜浇铸的,上面的浮雕不是玄鸟,而是无数只蝎子,正从门楣处往下爬,蝎尾的尖刺上都挂着小小的骷髅头。更诡异的是,门环处的蝎子眼睛是用玄鸟珠做的,此刻正泛着红光,与魂晶里的黑雾产生共鸣,每闪烁一次,甲板上的水银河就涨高一寸。
“是‘蝎母门’,”吴迪摸出青铜镜,镜面在红光中映出舱门后的景象——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嵌满了玄鸟族的头骨,眼眶里的玄鸟珠组成条光带,尽头隐约有个高台,台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三爷爷的笔记里说,这种门要用‘玄鸟心’才能打开,可玄鸟哪有心……”
话音未落,魂晶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表面裂开道缝,黑雾顺着缝隙涌出,在甲板上化作只巨大的玄鸟虚影,翅膀展开时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虚影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漩涡,与归墟眼的形状如出一辙。
“它在说话!”王胖子突然喊道,虚影的喙部开合间,空气里传来一阵高频的嗡鸣,像无数根琴弦同时被拨动,“我好像听懂了……它说‘血债血偿’!”
吴迪的掌心突然剧痛,之前的伤口不知何时裂开,血珠滴在魂晶的裂缝上,竟被瞬间吸收。玄鸟虚影猛地俯冲下来,翅膀扫过蝎母门,青铜浮雕上的蝎子突然开始融化,化作银色的水银,顺着门楣流淌,露出底下的玄鸟纹——原来蝎子浮雕是后来覆盖上去的,底下的玄鸟纹才是门的本来面目。
“玄鸟心……是玄鸟族人的血!”吴迪恍然大悟,抓起青铜镜划破另一只手,将血抹在舱门的玄鸟纹上。纹路瞬间亮起红光,与魂晶的光芒连成一片,蝎母门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缓缓向内打开。
甬道里的光带突然变得刺眼,玄鸟珠的光芒中浮出无数影像:玄鸟族人在祭坛上跳舞,周赧王的国师用蝎子符诅咒他们,归墟眼的漩涡吞噬整支船队……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爷爷的背影,正朝着甬道尽头的高台走去,手里拿着半块内丹。
“爷爷真的来过这里!”吴迪的心脏狂跳,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面映出的高台景象越来越清晰——台上放着个石匣,匣盖上的玄鸟纹与烟杆上的刻痕分毫不差,旁边还立着块石碑,上面的甲骨文正在缓缓流动,像是活的文字。
两人顺着光带往里走,脚下的水银河越来越宽,没过脚踝时,吴迪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的小腿,低头一看,竟是无数条细小的蝎子,正从水银里钻出来,蝎尾的尖刺闪着幽蓝的光。
“是‘蝎卵’,”王胖子从背包里掏出瓶白酒,泼在水银里,火苗“腾”地窜起,蝎子遇火纷纷蜷缩成球,“这些是蝎母门的子蝎,被玄鸟血惊动了,毒性比钟摆尸的毒还烈!”
吴迪没工夫灭火,他的注意力被墙壁上的头骨吸引。每个头骨的额骨处都有个小孔,里面插着根青铜针,针尾刻着不同的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吴”字,旁边的年份是“民国二十六年”——正是爷爷年轻时的年代。
“爷爷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了玄鸟族的头骨上,”吴迪的手指抚过青铜针,针尾突然弹出个小抽屉,里面放着半片竹简,上面的字迹是爷爷的:“归墟眼是玄鸟族的祭坛,魂晶里的不是魂,是玄鸟族的力量本源,周赧王想用蝎子符引水银淹没这里,让玄鸟族永世不得超生。”
甬道尽头的高台越来越近,石匣的轮廓在光带中愈发清晰。吴迪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甲片摩擦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那些玄鸟卫不知何时跟上了主船,正顺着舱门往里走,青铜甲胄上的蝎子符在光带中闪烁,与墙壁上的头骨产生共鸣,头骨眼眶里的玄鸟珠开始变暗。
“它们要毁掉玄鸟珠!”吴迪拉着王胖子往高台冲,玄鸟卫的青铜剑在身后劈砍,光带被剑气斩成数段,墙壁上的头骨纷纷坠落,砸碎在水银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他们冲上高台时,石匣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兽皮,上面画着幅星图,与归墟眼的漩涡完全吻合,星图中央用朱砂画着个玄鸟的形状,鸟嘴里衔着块内丹,正是吴迪手里的那半块。
“这是……玄鸟族的星祭图!”吴迪突然明白,归墟眼不是囚笼,是玄鸟族的祭坛,他们用自己的力量维持着归墟的平衡,防止水银海淹没外面的世界,“周赧王想破坏这个平衡,让水银淹没关中,而爷爷……是来帮忙维持平衡的!”
石碑上的甲骨文突然停止流动,组成一行大字:“玄鸟衔珠,星归其位,归墟乃定。”吴迪这才发现,石碑上的每个字都是个凹槽,正好能放下一颗玄鸟珠。
“我们要把玄鸟珠嵌进石碑!”吴迪抓起地上的玄鸟珠,刚想往凹槽里放,玄鸟卫已经冲上高台,青铜剑的寒光直指石匣。
王胖子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剑刃,青铜剑刺穿了他的肩膀,黑色的毒液瞬间蔓延开来。“老吴,快!”他咳出一口黑血,脸上却带着笑,“我三爷爷说,盗墓的总得有点义气……”
吴迪的眼睛红了,他迅速将玄鸟珠嵌进石碑的凹槽,每嵌进一颗,石碑就亮起一道红光,归墟眼的漩涡转速就慢一分。当最后一颗玄鸟珠归位时,石碑突然发出震耳的轰鸣,射出一道红光,直冲魂晶,将里面的黑雾彻底驱散,露出玄鸟族的真正力量本源——一团金色的光芒,像颗小太阳。
玄鸟卫的动作突然停止,青铜甲胄上的蝎子符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玄鸟纹。它们的眼眶里不再是幽蓝的火苗,而是金色的光芒,朝着吴迪微微颔首,然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石碑的红光之中。
王胖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吴迪抱着他,发现他的伤口处开始长出玄鸟草,黑色的毒液正在消退。“老吴……我好像看到我三爷爷了……”王胖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里却闪烁着光芒。
就在这时,整个主船突然剧烈震动,归墟眼的漩涡开始反向旋转,水银海的浪涛越来越小,似乎正在退潮。吴迪知道,归墟的平衡被重新维持,玄鸟族的使命完成了。
但他也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石碑上的甲骨文又开始流动,组成新的文字:“蝎母未死,归墟未定。”吴迪突然想起守陵人化作的玄鸟珠,里面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他摸出那颗珠子,放在石碑前,珠子突然裂开,里面不是守陵人的影子,而是一只小小的蝎子,正朝着归墟眼的方向爬去。蝎子的背上刻着个极小的“周”字,显然是周赧王留下的后手。
“蝎母还没死!”吴迪的心脏狂跳,他知道,这只小蝎子才是最大的威胁,它要去破坏归墟眼的平衡,让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
他看了看怀里的王胖子,又看了看归墟眼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胖子,等我回来。”他将王胖子放在高台上,抓起青铜镜和半块内丹,朝着蝎子爬去的方向追去。
归墟眼的漩涡边缘,小蝎子已经快要爬进去,它的身体正在变大,很快就长成了之前守陵人那么大,身上的鳞片闪着幽蓝的光。
“周赧王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吴迪举起青铜镜,将内丹的力量注入其中,镜面射出一道金光,直指蝎母。
蝎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转身朝吴迪扑来,巨大的爪子带着水银的寒气,眼看就要将他拍碎。吴迪没有躲闪,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将青铜镜挡在身前,内丹的光芒与镜面的金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蝎母的爪子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吴迪倒飞出去,撞在主船的桅杆上,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没有放弃,他死死抓住青铜镜,将所有的力量都注入其中。屏障的光芒越来越盛,蝎母的身体在光芒中开始融化,发出痛苦的嘶吼。
就在蝎母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它突然喷出一口黑色的毒液,穿透屏障,射向吴迪的胸口。吴迪来不及躲闪,毒液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开始腐蚀他的皮肤。
他感觉到一阵剧痛,但他没有松开青铜镜。他知道,只要坚持下去,归墟就会安全,玄鸟族的冤屈就会昭雪,爷爷的债也会还清。
青铜镜的光芒越来越亮,蝎母的身体终于彻底融化,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被归墟眼的漩涡吞噬。归墟眼的漩涡渐渐平息,水银海恢复了平静,主船的甲板上,玄鸟纹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在庆祝胜利。
吴迪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着平静的归墟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自己做到了。但他也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归墟的秘密还有很多,玄鸟族的历史还需要被更多人知道,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爷爷的身影站在归墟眼的边缘,朝着他微笑。他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当吴迪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他动了动手指,感觉浑身酸痛,但胸口的伤口已经不疼了。
他转过头,看到王胖子坐在床边,正削着一个苹果,脸上带着笑容。“老吴,你醒了!”王胖子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医生说你命大,再晚来一步就没救了。”
吴迪看着熟悉的病房,又看了看王胖子,突然有些恍惚。“我们……出来了?”
“是啊,”王胖子将苹果递给吴迪,“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艘船突然就消失了,我们醒来就在岸边了。对了,你手里还攥着这个。”
王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吴迪。吴迪接过来一看,是那面青铜镜,镜面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上面的玄鸟纹依然清晰可见。
他抚摸着青铜镜,突然想起归墟眼的景象,想起爷爷的身影,想起玄鸟族的星祭图。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归墟的秘密还在等着他去揭开,而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吴迪的目光望向窗外,阳光明媚,世界一片祥和。但他知道,在这片祥和的背后,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等待着他去探索和面对。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铜镜,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病房的白墙在午后阳光里泛着冷光,吴迪捏着青铜镜的手指泛白。镜面模糊的反光里,他总觉得能看见主船甲板的纹路——那些玄鸟纹在水银里舒展的样子,像极了此刻手背上未消的淤青。王胖子削苹果的动作顿了顿,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垂在半空晃悠:“老吴,你说那蝎母真死透了?我这肩膀总觉得麻,跟有虫子爬似的。”
他掀起病号服,肩胛骨处的伤口结着黑痂,边缘泛着青紫色,像极了玄鸟珠裂开的纹路。吴迪突然想起归墟眼漩涡里那只蝎母的背甲,上面的“周”字刻痕与爷爷烟杆暗格里的碎块缺口完全吻合。青铜镜的边缘突然发烫,镜面水雾般的模糊处浮出行小字,是爷爷的笔迹:“蝎母有甲,藏于周鼎。”
“胖子,出院。”吴迪猛地拔下手背的输液针,血珠在针尖凝成小球,“周赧王的鼎,说不定就在西安碑林。”
碑林博物馆的青砖地缝里还嵌着雪,吴迪踩着薄冰穿过《石台孝经》碑,手指抚过碑座的螭首。这些石刻的眼睛都被人用朱砂点过,红得发黑,像极了玄鸟珠里的人影眼眶。王胖子裹紧棉袄,指着不远处的玻璃展柜:“三爷爷笔记里画的‘周鼎’,就是那只吧?”
展柜里的青铜鼎通身覆着绿锈,三足两耳,鼎口的云雷纹间嵌着圈蝎子符,与蝎母背甲的刻痕如出一辙。吴迪的青铜镜突然震颤,镜面映出鼎底的铭文——不是常见的金文,而是与归墟石碑相同的甲骨文,排列成玄鸟展翅的形状,鸟腹处缺了块,正好能容纳半块内丹。
“它在吸阴气。”吴迪盯着鼎足,那里的锈色比别处深,像被水浸泡过的痕迹,“碑林地下肯定有通道连着水银海,这鼎是蝎母的另一处巢穴。”
深夜的博物馆透着松节油味,吴迪用青铜镜的边缘撬开展柜锁扣。鼎身入手冰凉,比寻常青铜器沉得多,翻过来时,鼎底的甲骨文突然亮起红光,在地面投射出幅地图,终点是咸阳原上的周陵。王胖子突然按住他的手,声音发颤:“你看鼎耳内侧……”鼎耳的缝隙里卡着片干枯的指甲,指甲上缠着黑色纤维,与归墟的玄水兽鳞片触感相同。青铜镜的反光里,纤维突然蠕动起来,顺着鼎耳爬向吴迪的手腕,在皮肤表面画出蝎子符的形状,痒得像有蚂蚁在钻。
“是蝎母的残肢。”吴迪摸出内丹碎片按在鼎底缺口,甲骨文的红光突然暴涨,纤维瞬间蜷缩成球,“它把卵产在鼎里,靠吸食碑刻的阴气孵化。”
鼎身突然剧烈震动,底座裂开道缝,露出底下的黑陶管,管内传出“滴答”声,与归墟钟摆尸的节奏完全一致。吴迪将青铜镜探进陶管,镜面映出幽深的通道,壁上贴着层银白色的膜,指甲刮上去会流出水银珠。
“通道直通周陵封土堆。”吴迪拽着王胖子往地道钻,陶管内壁的银膜不断剥落,粘在衣服上化作细小的蝎子,“周赧王的墓根本不在封土下,是座倒扣的鼎,用来镇压蝎母的本体。”
地道尽头的封土堆泛着潮湿的土腥气,吴迪推开虚掩的石门,迎面撞上幅壁画。画中周赧王穿着玄鸟族的服饰,正将个婴儿扔进炼鼎,鼎下的火焰里爬满蝎子,每个蝎尾都拖着条脐带。王胖子突然干呕起来:“这画……三爷爷说过,周赧王当年抢了玄鸟族的圣女,生的孩子都被炼成了蝎母的养料。”
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具玉棺,棺盖的玄鸟纹被人用刀划烂,刻满了蝎子符。吴迪掀开棺盖的瞬间,股甜腥气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尸身,只有层银白色的卵鞘,密密麻麻的蝎卵正在鞘内蠕动,每个卵上都印着缩小的人脸,像极了玄鸟族的轮廓。
“是玄鸟族的婴孩。”吴迪的青铜镜突然炸裂,碎片扎进掌心,血珠滴在卵鞘上,那些人脸突然睁开眼睛,发出细碎的啼哭,“蝎母靠吞噬这些婴孩的魂魄续命,归墟眼的漩涡是用来消化魂魄的。”
石台下的地砖突然翘起,无数只蝎子从地底涌出,背甲上的“周”字在黑暗中发光。王胖子举着打火机后退,火苗映出通道口的黑影——是个穿着博物馆保安制服的人,脸被兜帽遮住,露出的手腕上爬满黑色纤维,正顺着手臂往脖子上缠。
“守陵人……还有很多。”吴迪抓起半块内丹,卵鞘突然裂开,里面钻出只通体雪白的小蝎子,背甲上没有“周”字,反而印着玄鸟纹,“这是……玄鸟族的孩子?”
白蝎子爬上吴迪的手背,亲昵地蹭着他掌心的伤口,内丹碎片突然与它产生共鸣,发出金色的光芒。那些黑色蝎子纷纷后退,通道口的黑影发出痛苦的嘶吼,纤维从七窍中涌出,在地上织成张网,将墓室封得严严实实。
玉棺底下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更深的地宫,里面漂浮着无数具悬棺,每具棺木上都刻着玄鸟族的名字。吴迪抱着白蝎子往下跳,悬棺突然同时打开,里面的尸体坐了起来——不是腐尸,是用玄鸟珠和青铜片拼接的躯体,眼眶里嵌着的玄鸟珠正在发光,照亮了地宫中央的石碑,上面刻着“归墟之源”四个大字。
“这些是玄鸟族的战士。”吴迪突然明白,周陵不是周赧王的墓,是玄鸟族的衣冠冢,“他们把自己炼制成傀儡,镇守着蝎母的本体。”
白蝎子突然从他掌心跳下,朝着石碑爬去,碑座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与归墟血罐里的液体一模一样。地宫顶端传来石砖碎裂的声音,黑影带着无数黑蝎子冲了下来,玄鸟傀儡纷纷举起青铜剑,在地宫中央织成道剑网。
王胖子突然喊道:“老吴,傀儡的胸口!”
每个傀儡的胸口都嵌着块玄鸟珠,珠内的人影正在与白蝎子产生共鸣,珠体表面浮现出甲骨文,组成与归墟石碑相同的星图。吴迪抓起半块内丹,朝着石碑扔去,内丹在空中炸开,金色的光芒与玄鸟珠的红光交织,白蝎子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体型瞬间暴涨,背甲上的玄鸟纹展开,像两扇巨大的翅膀。
黑影的纤维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露出底下的真身——是具穿着周赧王服饰的骷髅,头骨里嵌着颗黑色的玄鸟珠,珠内蜷缩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与白蝎子对视。地宫中央的石碑突然裂开,里面露出个漩涡状的洞口,与归墟眼一模一样,洞口周围的悬棺开始旋转,组成道巨大的玄鸟罗盘。
“蝎母的本体在石碑里!”吴迪看着白蝎子冲向洞口,骷髅头骨里的黑珠突然炸裂,人影化作道青烟,被漩涡吞噬,“它是玄鸟族圣女的魂魄,被周赧王炼化成了蝎母!”
白蝎子钻进漩涡的瞬间,整个地宫开始震动,悬棺的青铜剑同时刺入地面,将黑蝎子困在剑网中。吴迪拉着王胖子往地面跑,身后传来玄鸟傀儡的嘶吼,他们的躯体正在瓦解,玄鸟珠纷纷飞向漩涡,化作点点星光。
当他们冲出周陵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封土堆上的植被正在枯萎,露出底下的青铜甲片,组成只巨大的玄鸟轮廓。王胖子突然指着吴迪的手心,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个玄鸟纹的疤痕,与白蝎子背甲上的图案完全相同。
“老吴,你看那是什么!”王胖子指向咸阳原的尽头,那里的天空出现个巨大的漩涡,与归墟眼一模一样,漩涡边缘漂浮着无数玄鸟珠,像群星绕着太阳。
吴迪知道,这不是结束。白蝎子进入归墟之源后,蝎母的诅咒或许会解除,但玄鸟族的秘密还藏在漩涡深处。他摸了摸手心的疤痕,青铜镜的碎片还嵌在肉里,隐隐发烫,像在指引着新的方向。
远处的漩涡里突然飞出只白蝎子,背甲上的玄鸟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朝着他们的方向盘旋。吴迪朝着它伸出手,白蝎子落在他的掌心,亲昵地蹭着他的疤痕,珠圆玉润的眼睛里映出漩涡深处的景象——那里有艘巨大的船,正缓缓驶来,船头的玄鸟雕塑嘴里衔着块完整的内丹。
吴迪握紧手心的白蝎子,拉着王胖子朝着漩涡的方向走去。他知道,玄鸟族的归巢之路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跟着白蝎子一起,揭开最后的真相。
咸阳原的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吴迪攥着掌心的白蝎子,那小家伙的尾钩轻轻蹭着他的玄鸟纹疤痕,冰凉的触感里透着股奇异的暖意。远处的漩涡还在扩大,边缘的玄鸟珠开始坠落,砸在地上化作银色的水银,汇成溪流往低洼处淌,所过之处,枯草竟抽出嫩芽,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老吴,这水有问题。”王胖子蹲下身,用树枝挑起一缕水银,那液体顺着枝桠往上爬,在顶端凝结成个小小的蝎子形状,“你看这纹路,跟周鼎上的蝎子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迪没应声,注意力被漩涡中心的船影吸引。那艘船比归墟主船更大,帆上的玄鸟纹是金色的,正随着风舒展,帆绳处隐约能看到人影在晃动,穿着的服饰与玄鸟傀儡身上的青铜片纹饰完全一致。白蝎子突然躁动起来,尾钩指向西北方——那里的沙丘正在塌陷,露出半截青灰色的城墙,砖缝里嵌着的不是泥土,是暗红色的纤维,像极了玄水兽的鳞片。
“是‘玄鸟城’。”吴迪的喉结动了动,爷爷日记里夹着的残页上画过这座城,说是玄鸟族在地面的最后据点,毁于周赧王的水银灌城,“城墙是用玄鸟族人的骨头混着青铜筑的,里面埋着……”
话没说完,沙丘下突然传来“轰隆”声,城墙的缺口处涌出股黑雾,里面裹着无数人影,都长着玄鸟的翅膀,却在黑雾中痛苦地挣扎,翅膀上的羽毛不断脱落,化作银色的水银滴落。王胖子突然抓住吴迪的胳膊,声音发颤:“那是……玄鸟族的魂魄?”
白蝎子从吴迪掌心跳下去,朝着黑雾冲去,小小的身躯在黑雾中划出道金光。那些挣扎的人影突然安静下来,纷纷朝着白蝎子的方向鞠躬,翅膀上的水银羽毛开始脱落,露出底下的金色翎羽,与主船帆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它在净化蝎母的诅咒。”吴迪这才明白,白蝎子不是普通的蝎母后裔,是玄鸟族圣女的魂魄与蝎母本体融合后的新生命,“那些黑雾是周赧王留在魂魄里的禁锢,只有玄鸟族的纯血才能解开。”
黑雾渐渐散去,露出城墙内的景象——不是想象中的废墟,而是座完整的祭坛,中央立着根巨大的青铜柱,柱顶的玄鸟雕塑嘴里衔着块完整的内丹,正是吴迪在归墟见过的那半块与烟杆暗格里的碎片拼接后的样子。祭坛周围的石碑上刻满了甲骨文,与归墟石碑上的星图完全吻合,只是多了个新的星座,形状像只展翅的白蝎子。
“是‘玄鸟圣坛’。”吴迪的心脏狂跳,爷爷日记里说,这里藏着玄鸟族的终极秘密——如何彻底解除归墟与地面的连接,让水银海永远封存在地下,“青铜柱上的内丹,是关闭归墟的钥匙。”
他刚想往前走,城墙缺口处突然传来甲片摩擦的声音,一群穿着周军铠甲的人影走了出来,头盔下的脸不是血肉,而是青铜铸就的蝎子头,手里的戈矛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水银剧毒。王胖子认出他们头盔上的纹饰:“是周赧王的‘蝎甲兵’!三爷爷说这些人是用玄鸟族人的皮裹着青铜甲胄炼的,刀枪不入!”
白蝎子突然发出声嘶鸣,祭坛上的青铜柱开始震动,柱顶的内丹射出道金光,将最前面的蝎甲兵罩住。那兵甲在金光中剧烈摇晃,青铜甲胄下渗出黑色的液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很快就化作滩黑水,只留下堆散落的青铜碎片,上面的蝎子纹正在慢慢消退,露出底下的玄鸟纹。
“内丹的力量能破解蝎甲!”吴迪抓起地上的青铜碎片,发现碎片边缘刻着极小的“吴”字,与爷爷烟杆上的刻痕完全相同,“爷爷当年肯定来过这里,这些碎片是他留下的记号!”
他和王胖子跟着白蝎子往祭坛冲,蝎甲兵的戈矛不断刺来,吴迪用青铜碎片格挡,每次碰撞都会激起片金光,戈矛上的水银剧毒在金光中迅速消融。冲到祭坛边缘时,吴迪突然注意到石碑的缝隙里卡着些竹简,上面的字迹是爷爷的:“圣坛之下,有玄鸟族的‘血池’,用纯血浸泡内丹,可激活归墟的自毁机制,但需献祭……”
后面的字被血渍糊住了,看不清具体内容。吴迪的目光落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那里果然有个池子,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正在沸腾,散发着与归墟血罐相同的甜腥气。白蝎子跳进血池,小小的身躯在液体中翻滚,很快就被染成了暗红色,却发出越来越亮的金光。
青铜柱上的内丹突然剧烈震动,柱身的玄鸟纹开始旋转,与天空中的漩涡产生共鸣。蝎甲兵突然集体跪下,朝着青铜柱的方向叩拜,头盔下的蝎子头纷纷裂开,露出里面的玄鸟族头骨,眼眶里的玄鸟珠正在发光,与祭坛石碑上的星图遥相呼应。
“它们在……赎罪?”王胖子愣住了,蝎甲兵的戈矛突然同时折断,青铜甲胄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白骨,骨头上刻满了玄鸟纹,“这些根本不是周军,是被诅咒的玄鸟族战士!”
吴迪突然想起归墟石碑上的文字:“蝎母之毒,蚀骨蚀魂,唯玄鸟血可解。”他抓起半块青铜碎片,划破掌心,将血滴进血池。白蝎子突然从池中跳起,嘴里衔着那颗完整的内丹,朝着青铜柱顶端飞去。
当内丹归位的瞬间,整个圣坛开始剧烈震动,天空中的漩涡突然反向旋转,里面的水银海开始退潮,露出底下的归墟主船,帆上的金色玄鸟纹与圣坛青铜柱的雕塑完全重合。祭坛石碑上的星图突然亮起,新出现的白蝎子星座与其他星座连成一片,组成个巨大的玄鸟形状,笼罩着整个咸阳原。
蝎甲兵的白骨突然纷纷站起,朝着玄鸟星座的方向鞠躬,然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图之中。城墙的砖石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的金色骨骼,原来整座城都是用玄鸟族的遗骨筑成的,此刻正在星图的光芒中渐渐消散,化作漫天金粉,洒向咸阳原的每个角落。
王胖子突然指着血池:“老吴,你看那是什么!”
血池的液体正在褪去,池底露出块黑色的石板,上面刻着行甲骨文,是爷爷的笔迹:“归墟自毁,需献祭守护者血脉,吾儿吴岳,孙儿吴迪……”后面的字被金粉覆盖,看不清了。吴迪的心脏猛地一缩,爷爷的名字是吴岳,这块石板是爷爷留下的!
就在这时,青铜柱突然射出道金光,直指吴迪的胸口。他没有躲闪,他知道这是爷爷说的献祭,是关闭归墟的最后一步。金光穿透他的身体,他感觉体内的玄鸟血正在被抽离,流向青铜柱顶端的内丹,手心的玄鸟纹疤痕越来越烫,像要烧起来一样。
白蝎子突然从青铜柱上飞下来,用尾钩挡住金光,小小的身躯在光芒中剧烈颤抖,却不肯后退。吴迪看着它眼中的决绝,突然想起归墟里那些玄鸟族人的牺牲,想起爷爷留下的半块内丹,想起王胖子肩膀上的伤口……他猛地推开白蝎子,迎向那道金光。
“该结束了。”吴迪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金光彻底淹没他的瞬间,吴迪仿佛看到了爷爷的脸,正在归墟的漩涡边缘朝他微笑。他还看到了玄鸟族的圣女,正抱着白蝎子站在星图中央,朝着他点头。他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任由意识在金光中渐渐模糊。
天空中的漩涡开始迅速收缩,归墟主船的影子渐渐消失,水银海彻底退回地下,咸阳原的风变得清新起来,带着泥土的芬芳。白蝎子落在吴迪消失的地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然后突然钻进地下,不见了踪影。
王胖子跪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祭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知道吴迪不会回来了,就像那些玄鸟族的战士一样,为了守护什么,永远留在了这里。
但他也知道,吴迪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咸阳原上的枯草正在变绿,远处的村庄升起了袅袅炊烟,一切都在恢复生机。他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那里的黑痂已经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上面隐约有个玄鸟纹的印记。
王胖子站起身,朝着祭坛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他要把这里的故事告诉更多人,告诉他们有一群叫玄鸟族的人,有一个叫吴迪的盗墓者,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就在他走出城墙缺口的瞬间,脚下的土地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地面裂开道细小的缝隙,里面透出微弱的金光。王胖子愣住了,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发现缝隙里有一只小小的白蝎子,正衔着半块青铜镜的碎片,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白蝎子的眼睛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金光中缓缓站起,手心的玄鸟纹疤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王胖子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
远处的天空中,那个巨大的玄鸟星座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守护着这片土地,也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归来。而在归墟的最深处,一艘巨大的船正在缓缓起航,船头的玄鸟雕塑嘴里,似乎衔着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