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9章 有我无敌(54)
密道里的空气混着硝烟味,吴迪踩着碎砖往前跑,矿灯的光柱在摇晃中劈开黑暗。怀里的玉哨不知何时分开了,骨哨的鱼纹泛着冷光,定河玉的龙纹却在发烫,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贴着肋骨,像揣着冰与火。
通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隐约能听见流水声。吴迪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站在水电站的泄洪口,湍急的河水正顺着闸门往下涌,在下方的深潭里砸出雪白的浪花。对岸的山坡上,几棵烧焦的松树还冒着青烟,是刚才爆炸的痕迹。
“三叔!”他对着对岸大喊,声音被水流吞没,只换来空荡荡的回响。泄洪口的铁架上挂着块染血的布料,是三叔背包上的,边缘还沾着碎木屑——看来三叔没能逃出来。
吴迪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在定河玉上,龙纹突然亮起红光,映出水面下的影子。他低头看去,只见深潭里漂浮着个黑色的物体,形状像个潜水头盔,正是爷爷当年用的那款。
他脱下外套,纵身跳进潭里。河水比预想中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水下灯的光柱扫过头盔,发现上面刻着个“吴”字,镜片的裂缝里卡着半张照片——是爷爷和年轻的三叔,站在水电站的门口,两人都穿着潜水服,笑得露出白牙。
照片背面写着行字:“祭坛下有暗河,通河伯庙旧址”。
吴迪心里一动,爷爷早就知道祭坛和河伯庙相通!他握着照片往深潭底游,果然在一块巨石后发现个洞口,水流正往里面灌,带着股铁锈味——是暗河的入口。
洞口的岩壁上刻着玄鸟纹,与祭坛的符文一模一样。吴迪把定河玉贴上去,红光闪过,洞口突然拓宽,足够一人通过。他游进暗河,发现这里的水流很缓,显然是人工开凿的。
暗河两侧的岩壁上有不少凿痕,偶尔能看见嵌在石缝里的电缆,说明703研究所当年利用过这条通道。吴迪的水下灯扫过一处转角,突然照见前方漂着个东西,是个防水袋,上面印着“703”的标志。
他追上去抓住防水袋,打开后发现里面是台笔记本电脑,还在运行,屏幕上显示着份加密文件,文件名是“玄鸟计划”。
电脑的电池快没电了,吴迪赶紧找到个干燥的石洞,用备用电源插上。文件需要密码,他试了爷爷的生日、三叔的名字,都不对。最后想起手心的鱼形印,输入“河伯01”,文件竟然解开了。
“玄鸟计划”是703研究所的绝密项目,始于五十年前。文件里说,他们在河伯庙发现了玄鸟族的基因序列,能让人在水下呼吸,甚至与水生生物融合。爷爷吴啸天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的实验体,编号“玄鸟7号”。
后面的内容让吴迪浑身发冷:研究所不仅改造人,还想利用玄鸟基因制造“水战部队”,控制整条河流。爷爷发现真相后,带着定河玉和玉哨逃走,却因为基因排斥开始疯癫,最后被河伯庙的水眼困住,成了活体样本。
文件的最后附着张地图,标注着暗河的尽头是座废弃的潜艇基地,属于703研究所的分支,里面藏着“玄鸟计划”的核心数据。地图旁写着行批注:“王教授在基地,他是玄鸟1号,最早的融合体”。
吴迪猛地想起那个半人半鱼的标本,01号样本胸口的鱼形印和他手心的一样——王教授就是从那个样本里提取的基因!难怪他对定河玉如此执着,他想彻底融合玄鸟基因,成为真正的“河伯”。
石洞外的暗河突然传来水声,像是有东西在快速靠近。吴迪关掉电脑塞进防水袋,抓起分水刺躲到岩石后。水下灯的光柱扫过去,只见条黑影从暗河深处游来,速度极快,身后拖着道白色的水痕。
是王教授!他没死,反而因为基因原液的刺激,彻底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怪物,皮肤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手指间长着蹼,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红光,正死死盯着石洞的方向。
“定河玉……给我……”王教授的声音嘶哑,像水泡过的木头摩擦,“我知道你爷爷在哪……他在基地的休眠舱里……”
吴迪的心猛地一跳,爷爷还活着?他握紧分水刺,慢慢后退:“你骗我!他被关在河伯鼎里二十年,早就……”
“鼎里的只是意识投影,”王教授突然加速游到洞口,爪子拍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身体在基地,我用玄鸟基因吊着他的命……只要你把玉给我,我就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吴迪看着他胸口的鱼形印,和自己手心的红印在水下灯的光线下产生共鸣,隐约能感觉到股熟悉的气息——是爷爷的气息。他咬了咬牙,王教授的话虽然不可信,但潜艇基地必须去,无论爷爷是死是活,他都要找到真相。
“我可以跟你去基地,”吴迪缓缓拿出定河玉,红光在他掌心跳动,“但你得保证不耍花样。”
王教授的眼睛亮了起来,鳞片下的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放心,我只要玉,对你的血没兴趣……现在的你,还太弱。”
吴迪跟着王教授往暗河深处游,水下的光线越来越暗,只能靠定河玉的红光辨认方向。暗河两侧的岩壁上渐渐出现金属管道,上面印着“703基地”的字样,说明潜艇基地不远了。
突然,王教授猛地转身,爪子带着水花拍向吴迪的咽喉。吴迪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分水刺反手刺向他的胸口。“噗”的一声,分水刺刺穿了鳞片,带出股墨绿色的血液,在水里散开。
“你果然骗我!”吴迪怒吼着拔出分水刺,准备再次攻击。
王教授却捂着伤口后退,眼神里闪过丝恐惧:“你的刺……为什么能伤到我?”
吴迪这才发现,分水刺的尖端沾着定河玉的红光,像是被玉的力量加持过。他握紧分水刺,突然明白爷爷留下这把武器的用意——它能克制融合了玄鸟基因的生物。
“基地就在前面,”王教授突然转身往深处游,“你自己去找答案吧……玄鸟基因的排斥反应快杀死我了,定河玉对我来说,只是续命的药。”
吴迪没有追,他知道王教授说的是实话,刚才那一刀已经伤到了他的核心。他跟着红光继续往前,暗河的尽头果然出现个圆形的闸门,上面刻着玄鸟与龙的图案,和定河玉、玉哨的纹路完美契合。
他把定河玉和骨哨分别嵌进图案的凹槽,闸门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缓缓沉入水底,露出后面的巨大空间——是潜艇基地的船坞,里面停着艘黑色的潜艇,艇身印着“703”的标志,像头蛰伏的巨鲸。
船坞的灯光突然亮起,照得如同白昼。吴迪走上码头,发现这里的设备竟然还在运行,控制台的屏幕上显示着潜艇的状态:“休眠中,等待激活”。
屏幕旁的架子上放着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块淡蓝色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旁边的标签写着“玄鸟之心,能量源”。
“这才是定河玉的本体,”爷爷的声音突然从扬声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你手里的只是碎片,用来引导能量的。”
吴迪猛地抬头,只见船坞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他,镜头在微微转动。“爷爷?是你吗?”
“是我,小迪,”扬声器里的声音叹了口气,“我在潜艇的主控室,快进来,时间不多了。王教授虽然跑了,但他启动了基地的自毁程序,三十分钟后这里会爆炸。”
吴迪按照爷爷的指引,找到潜艇的入口。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和水电站地下室的气味一模一样。潜艇内部很宽敞,走廊两侧的房间里放着各种仪器,有的屏幕上还显示着玄鸟基因的序列图。
主控室在潜艇的最深处,门是打开的,里面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爷爷,但比照片上苍老了许多,头发全白了,脸上布满皱纹,正坐在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爷爷!”吴迪冲过去,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爷爷转过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孩子,你长大了。”他指着屏幕上的地图,“这潜艇能沿着暗河开到入海口,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王教授说你在休眠舱里……”
“是骗你的,”爷爷的笑容有些苦涩,“我当年逃出水眼后,躲进了这个基地,用玄鸟基因维持生命,同时破坏他们的计划。王教授一直想找到这里,夺取玄鸟之心,完成他的‘河伯梦’。”
吴迪突然注意到爷爷的手腕上有个疤痕,和三叔虎口的月牙形疤痕一模一样。“三叔……他是你救的?”
爷爷的眼神暗了下去:“是,当年他为了帮我挡子弹,被研究所的人抓住,我以为他死了,直到去年才在河湾发现他,他已经被改造成了‘水鬼’,靠着玉哨的力量才没完全失去意识。”
“那他刚才……”
“是为了掩护我们,”爷爷的声音哽咽了,“自毁程序启动后,他引爆了暗河的炸药,把王教授的追兵挡在了外面。他说,欠我的该还了。”
吴迪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终于明白,三叔为什么对河伯庙那么熟悉,为什么知道那么多秘密——他一直活在痛苦里,却从未放弃守护。
主控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灯光开始闪烁:“自毁程序倒计时,10分钟。”
“快,启动潜艇,”爷爷把一把钥匙递给吴迪,“插入玄鸟之心,它会提供能量。”
吴迪接过钥匙,走到玻璃罐前,小心翼翼地取出玄鸟之心。晶体入手温热,像是有生命般微微跳动,与他手心的鱼形印产生共鸣,红印的光芒与晶体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美丽的光柱。
他把玄鸟之心插入潜艇的能量槽,潜艇突然震动起来,引擎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轰鸣。船坞的闸门缓缓打开,暗河的水流开始涌入,推动潜艇缓缓驶出船坞。
“我们成功了,”爷爷看着屏幕上的航线图,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玄鸟计划彻底结束了,703研究所的秘密会随着基地的爆炸永远埋在地下。”
吴迪站在潜艇的舷窗前,看着外面的暗河快速后退,基地的轮廓越来越小。他知道,爷爷说的结束只是暂时的,王教授还活着,玄鸟基因的秘密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逃亡之路才刚刚开始。
潜艇驶出暗河,进入宽阔的河道,两岸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是河湾的方向。吴迪的手心突然发烫,鱼形红印再次亮起,这次映出的不是地图,而是幅画面:王教授躺在河底的淤泥里,胸口插着分水刺,手里却握着块玄鸟基因的碎片,眼睛里闪着不甘的红光。
“他还没死,”吴迪的声音有些发紧,“他在吸收基因碎片的能量。”
爷爷走到他身边,看着舷窗外的河面,眼神变得凝重:“我早该想到,玄鸟基因一旦融合,就很难彻底杀死。他现在变成了真正的‘河伯’,能操控整条河的水。”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控制台的警报声再次响起:“水下有巨大生物靠近,速度极快!”
吴迪的水下灯扫向舷窗外,只见条巨大的黑影正在潜艇周围盘旋,身体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长度足有潜艇的两倍——是王教授!他彻底变异了,变成了条真正的水怪!
“他想抢玄鸟之心,”爷爷快速敲击键盘,“我启动了防护罩,但撑不了多久。小迪,你拿着玉哨去武器舱,那里有枚‘玄鸟弹’,能净化基因能量,只有你的血能激活它。”
吴迪握紧玉哨,转身冲向武器舱。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彻底终结玄鸟计划,为爷爷,为三叔,也为所有被703研究所伤害的人。
潜艇的防护罩在王教授的撞击下发出刺耳的响声,舱壁开始出现裂缝,河水从缝隙里渗进来,滴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的战斗,在河湾的深处等待着他。
武器舱的金属门在撞击声中震颤,吴迪拧开门锁的瞬间,一股机油味混着海水腥气扑面而来。舱内整齐码放着鱼雷状的武器,最中央的支架上躺着枚银灰色弹头,表面蚀刻着玄鸟展翅的纹路——正是爷爷说的“玄鸟弹”。弹头底座连着根透明软管,里面流动着淡蓝色液体,与潜艇能量槽里的玄鸟之心同源。
“用掌心的血按在弹头上,”爷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玄鸟基因能引导能量,瞄准他的心脏——就是胸口那团绿光。”
吴迪割破掌心,将血按在玄鸟弹的纹路中心。血液渗入金属,玄鸟纹瞬间亮起红光,与软管里的蓝光交织,弹头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苏醒的活物。他抱起弹头塞进发射轨,瞄准器的十字准星透过舷窗,牢牢锁定了外面那条巨影。
王教授的鳞片在水下灯的折射下泛着冷光,原本的人形轮廓已彻底消失,化作条近十米长的水怪,背脊上生着骨刺,尾鳍拍击潜艇外壳的力道越来越猛,防护罩的蓝光在撞击中层层碎裂,舱壁的裂缝渗出更多海水,滴在地板上汇成细流。
“还有三分钟爆炸!”爷爷的声音带着急促,“他在吸收河水的能量,防护罩撑不住了!”
吴迪扣下发射扳机。玄鸟弹拖着蓝红交织的尾焰冲出炮口,穿透海水的瞬间炸开道光网,将王教授的身体牢牢罩住。水怪发出刺耳的嘶吼,绿光组成的心脏在光网中剧烈跳动,像是要挣脱束缚。
“就是现在!”爷爷大喊。
吴迪猛地拉动引爆杆。光网突然收缩,淡蓝色的能量顺着王教授的鳞片渗入体内,与绿光心脏碰撞的刹那,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整个河道都在震颤,潜艇被冲击波掀起,贴着水面颠簸了数米才稳住。
舷窗外,王教授的身体在白光中寸寸瓦解,鳞片化作细小的光点,融入河水。最后消散的是那团绿光,在空中凝聚成个模糊的人脸,似乎是他未变异前的模样,对着潜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彻底融入水流,只留下圈涟漪在河面缓缓扩散。
“结束了……”吴迪瘫坐在发射轨旁,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但鱼形红印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像是完成了使命。
潜艇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控制台的屏幕闪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怎么回事?”吴迪抓起对讲机,里面只有沙沙的杂音。
他冲出武器舱,主控室的门歪斜地挂在合页上,爷爷不在控制台前,只有一把椅子倒在地上,旁边的地板上有滩血迹,延伸向潜艇深处的逃生舱方向。
“爷爷!”吴迪的心沉到谷底,跟着血迹追到逃生舱,发现舱门敞开着,里面的救生筏不见了,只有墙上贴着张字条,是爷爷的笔迹:
“小迪,玄鸟之心的能量过载,潜艇撑不了多久。我带它去深海引爆,彻底净化基因残留。别找我,你该有自己的人生。河湾的老槐树下,埋着你三叔的东西,是他想告诉你的真相。”
字条的末尾画着个简单的玄鸟图案,旁边用红笔圈着个“海”字。
吴迪冲出逃生舱,潜艇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海水已经没过脚踝。他扑到舷窗前,只见爷爷的救生筏正拖着枚发光的物体往深海漂去,玄鸟之心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颗坠落的星辰。
“爷爷!”他嘶吼着捶打舱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救生筏越来越远,最终在海平面上炸开道蓝光,照亮了半边夜空,随即归于沉寂。
潜艇的爆炸声紧随其后,巨大的冲击波将吴迪掀飞,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片翻涌的浪花,里面似乎有无数玄鸟的虚影在盘旋,发出清越的啼鸣。
不知过了多久,吴迪在片柔软的沙滩上醒来。晨雾笼罩着海面,远处的渔船传来马达声,咸腥的海风拂过脸颊,带着阳光的暖意。他摸了摸胸口,定河玉的碎片还在,玉哨的骨纹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沙滩上散落着些潜艇的残骸,证明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站起身,望着爷爷牺牲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往内陆走去。
回到河湾镇时,已是三天后。镇子比离开时平静了许多,河边的老槐树下围着几个钓鱼的人,没人再提起水怪或研究所的事,仿佛那些恐惧从未存在过。
吴迪在老槐树下挖了不到半米,就碰到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本日记,是三叔的,封面已经被水泡得发皱,第一页贴着张照片:年轻的三叔抱着个婴儿,站在爷爷和个陌生女人的中间,背景是703研究所的大门。
日记里记录着三叔被抓后的经历:他并没有被改造成水鬼,而是被王教授当作“备用容器”关押,期间偷偷记录了研究所的实验数据,包括玄鸟基因的弱点和玄鸟之心的控制方法。最后几页写着:“小迪是玄鸟7号的直系后代,他的血能中和基因副作用……王教授的真正目的是找到玄鸟族的海底祭坛,唤醒沉睡的先祖……”
日记的最后夹着张地图,标注着太平洋深处的一座无名岛,岛上画着玄鸟衔日的图案——正是三叔提到的海底祭坛。
吴迪合上日记,手心的鱼形红印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微弱的红光,而是化作只栩栩如生的玄鸟虚影,在他掌心盘旋片刻,随即冲天而起,消失在云层里。
他知道,爷爷和三叔用生命换来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王教授虽死,但玄鸟族的秘密还在,海底祭坛的存在意味着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或许比703研究所的实验更可怕。
河湾的水面泛起涟漪,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撒了把碎金。吴迪摸出定河玉和玉哨,将它们重新拼合在一起。玉哨发出声清越的鸣响,河面上突然跃起无数条鱼,朝着同一个方向游去,像是在指引前路。
他站起身,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玄鸟族的海底祭坛,爷爷未说完的话,三叔日记里的谜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座无名岛。
新的征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深处等待着他。
船行至第七天时,太平洋的浪开始变得黏稠,像融化的沥青。吴迪趴在甲板上,望着海图上那个被红笔圈住的无名岛,坐标旁写着三叔日记里的一句话:“玄鸟归巢时,海眼开”。船是从渔港租来的二手渔轮,船长是个皮肤黝黑的老渔民,姓周,据说年轻时见过“海火”,死活不肯靠近无名岛二十海里内,只肯在这里抛锚。
“那岛邪性得很,”周船长往嘴里灌着米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油布上,“三十年前有艘科考船去探岛,从此没出来过。后来有渔船迷航靠岸,说岛上的石头会发光,夜里能听见鸟叫,可那片海域根本没鸟。”他指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空气像是被扭曲了,海天相接处泛着诡异的绿光,“你看那‘鬼雾’,只要靠近,指南针就乱转,发动机准熄火。”
吴迪摸出怀里的玉哨,骨哨与定河玉的碎片拼合成的物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龙纹与鱼纹交织的地方隐隐发烫。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雾气,是玄鸟族祭坛散发的能量场,和河伯庙水眼、水电站地下室的能量同源。
“我自己划小艇过去,”吴迪背起防水包,里面装着潜水服、水下灯和那把分水刺,“麻烦您在这儿等我三天,三天后我没回来,您就走吧。”
周船长叹了口气,从舱底拖出艘橡皮艇:“别逞强,那岛的沙滩是‘吃人沙’,看着结实,一脚下去能陷到腰。要实在不行,就吹这哨子,我年轻时听老辈人说,玄鸟怕鲸鸣哨。”他递过来个黄铜哨子,哨口刻着螺旋纹。
橡皮艇在鬼雾中穿行,能见度不足五米,周围的海水泛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有无数发光生物在水下聚集。吴迪划了约摸两小时,突然感觉船底撞上了什么东西,像是块礁石。他探头往下看,只见水下沉着半截船体,甲板上的锈迹里嵌着些白骨,船舷上印着模糊的编号——“703-02”,是当年失踪的科考船。
玉哨突然剧烈震动,骨纹的绿光与水下的荧光产生共鸣,照亮了沉船的驾驶舱。吴迪的水下灯扫过去,只见里面坐着具骷髅,手指还搭在方向盘上,胸口插着根断裂的玄鸟骨,和玉哨的材质一模一样。
“是玄鸟族的祭品,”三叔日记里的记载闪过脑海,“擅闯祭坛范围的人,会被玄鸟骨刺穿心脏,成为海眼的养料。”
他不敢多留,加快速度划向无名岛。越是靠近,空气中的能量场越强,玉哨烫得几乎握不住。终于,橡皮艇撞上了沙滩,吴迪跳下去时才发现,沙子果然如周船长所说,踩上去软绵绵的,脚踝瞬间陷下去半寸。
岛上的植被异常茂密,参天的古木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叶片在风中摇曳,洒下斑驳的绿光。空气里弥漫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檀香混合着海水的咸味,吸入后让人头脑发沉。吴迪赶紧戴上防毒面具,玉哨的震动却更加剧烈,指向岛中心的方向。
穿过密林,眼前出现片开阔的空地,中央矗立着座巨大的石台,由无数块黑色的岩石堆砌而成,顶端刻着玄鸟衔日的图案,正是三叔日记里的海底祭坛——只是它不在海底,而在岛的中心。
石台周围的地面上刻着复杂的符文,与潜艇基地发现的玄鸟基因序列图惊人地相似。符文的凹槽里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像是玄鸟之心的能量残留,在绿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吴迪的玉哨突然飞了出去,吸附在石台顶端的图案上。骨哨与玉片自动分离,分别嵌进玄鸟的翅膀和太阳的纹路里,发出震耳的鸣响。石台开始震动,符文的液体顺着凹槽流动,组成个巨大的阵法,将整个空地笼罩其中。
地面裂开道缝隙,海水从底下涌上来,很快淹没了脚踝。吴迪这才明白,所谓的“海底祭坛”不是指在海底,而是祭坛本身连通着海眼,此刻海眼正在打开。
缝隙中突然升起个青铜棺椁,悬浮在半空中,棺身刻满了玄鸟族的壁画,描绘着他们从陆地迁徙到海岛,再沉入海底的过程。最顶端的壁画上,玄鸟之心被供奉在祭坛中央,周围跪着无数族人,胸口都有个鱼形印记——和吴迪手心的红印一模一样。
“是玄鸟族的王族棺椁,”吴迪握紧分水刺,他能感觉到棺椁里有生命的气息,微弱却坚韧,“里面躺着的,可能是玄鸟族的最后一位首领。”
青铜棺椁突然发出“咔哒”的声响,棺盖缓缓打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个水晶容器,里面盛放着团淡蓝色的光,形状像颗心脏,比潜艇基地发现的玄鸟之心大了数倍,散发的能量让周围的空气都在震颤。
“这才是真正的玄鸟之心,”爷爷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703研究所找到的只是碎片,用来研究能量转化的。真正的玄鸟之心,是玄鸟族用来维持海眼稳定的核心,一旦被取出,整个海域都会掀起巨浪。”
吴迪这才明白,爷爷带走的玄鸟之心碎片根本不足以引发爆炸,他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能量,暂时稳住了海眼的能量场。而王教授的真正目标,从来不是潜艇基地的碎片,而是这颗完整的玄鸟之心。
就在这时,海眼的缝隙里突然伸出无数根触手,卷着黑色的淤泥,直扑水晶容器。吴迪的水下灯扫过去,只见触手的尽头是个巨大的阴影,藏在海眼深处,形状像只没有壳的乌贼,却长着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玄鸟之心——是被玄鸟族封印在海眼深处的“海煞”,和河伯庙的血煞、罗布泊的血煞同源,都是玄鸟族的叛徒所化。
“海煞靠吞噬玄鸟之心的能量生存,”爷爷的声音带着焦急,“快用分水刺刺穿它的眼睛,那里是它的弱点!”
吴迪没有犹豫,握紧分水刺冲向海眼。触手带着腥风拍过来,他侧身躲开,分水刺反手刺向最近的一根触手。“噗”的一声,触手被刺穿,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落在符文的液体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海煞发出刺耳的嘶吼,更多的触手从海眼深处涌出来,将吴迪团团围住。他被困在中间,分水刺的攻击越来越吃力,防毒面具的滤毒罐开始失效,奇异的香气钻进鼻腔,头脑越来越沉。
青铜棺椁里突然飞出无数片羽毛,闪烁着绿光,组成道屏障,暂时挡住了触手的进攻。吴迪趁机跳上石台,发现棺椁的内壁刻着行小字:“玄鸟泣血,以命换生”。
他突然明白,要彻底封印海煞,必须有人献祭自己的生命,与玄鸟之心融合,成为新的能量核心。爷爷当年发现了这个秘密,却舍不得让吴迪知道,选择自己承担;三叔记录下真相,却没勇气执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小迪,别做傻事!”爷爷的声音带着哭腔,“玄鸟族的使命不该由你来承担,你有自己的人生!”
吴迪摸了摸手心的鱼形红印,那里的温度与玄鸟之心的能量场渐渐同步。他知道,自己的血脉里流淌着玄鸟族的基因,这不是诅咒,是责任。从爷爷偷走定河玉开始,从三叔被囚禁开始,从他捞出河伯鼎开始,这一切就早已注定。
他摘下防毒面具,深吸一口气,奇异的香气让他的意识变得清明。吴迪纵身跳进海眼的缝隙,分水刺狠狠刺入海煞最中央的眼睛。海煞发出凄厉的惨叫,触手瞬间失去力气,化作黑色的淤泥沉入海底。
玄鸟之心的光芒突然暴涨,将吴迪笼罩其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与光团渐渐融合,无数玄鸟族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们的迁徙,他们的牺牲,他们对海洋的守护……
“爷爷,三叔,我做到了,”吴迪在心里默念,嘴角露出微笑,“现在,轮到我了。”
他的身体彻底融入玄鸟之心,水晶容器自动闭合,飞回青铜棺椁。棺盖缓缓落下,沉入海眼的缝隙,地面的裂缝开始愈合,海水退去,符文的液体渐渐消失,只有石台顶端的玄鸟衔日图案还在微微发光,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无名岛的鬼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照亮了这片宁静的土地。周船长在二十海里外看到这一幕,对着岛屿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发动渔船,缓缓驶离这片海域。
没有人知道,无名岛的中心,石台之下,一颗新的玄鸟之心正在缓缓跳动,守护着这片海域的平静。也没有人知道,一个叫吴迪的年轻人,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了玄鸟族的使命。
只是偶尔在深夜,有渔船经过这片海域时,会看见海面上掠过无数玄鸟的虚影,发出清越的啼鸣,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新的守护,在深邃的海底,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