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
一个月后，时间转眼就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张氏木业公司处处洋溢着新年喜庆的气氛。张扬赶在放假之前，召集公司中高层领导，部署年后开展线下实体门店和扩大直播带货的两项重点工作。
李雪在这段时间，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她既要安排律师事务所的各种事宜，还要操心张氏木业的财法工作。
有一天，当两人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李雪突然对张扬说，去年本来确定好要跟着张扬回陕西，和张扬的父母见面。后来因为姚兴旺的突发情况，李雪为了照顾叶兰娟和姚岚，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今年，所有事情都已处理妥当，正好可以安安心心和张扬一起回陕西，继而和未来的公公婆婆见面。
张扬又惊又喜，立即给张建国和王彩琴打电话通知。张建国反而若无其事地再三确定，让张扬不要毛手毛脚，咋咋呼呼，让张扬确定好之后，再给他们通知。不希望张扬再像去年那样不负责任地提前说了要回来，让他们把家里从里到外全部收拾了一遍之后，到最后反而扑了个空，白费功夫。
张扬哭笑不得，把电话直接给了李雪，想让李雪当面给他们解释清楚。张建国一听到李雪的声音，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他听李雪亲口说了今年过年一定会回来的时候，立即高兴地冲着站在旁边的王彩琴喊着，杀鸡杀猪收拾屋子，今年他们确定要一起回来了，李雪亲口说的，他们这一次肯定不会再骗人了。
2017年1月27日是除夕，张扬和李雪准备24号开车从深圳上高速，回陕西。在回去的路上，李雪突然一惊一乍地喊道：“张扬，你是不是忘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张扬手握方向盘，一头雾水地扭头看了李雪一眼：“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能忘了？该买的买了，该带的带了，我看你巴不得让我爸妈高兴坏了！你都已经给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从头到脚，从吃的用的再到穿的带的，样样不缺，够他们在村子里给别人炫耀半年了。他们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你给他们买这么贵的东西，让他们穿着在村子里转悠，哪里有人识货，谁知道值多少钱！”
“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些！”
“那你说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你们家的户口本吗？我记得你爸妈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回去的时候带上，你不会没有带吧？”
“我说的也不是这个！户口本我带着呢，在我包里装着呢！你别瞎操心了！”
“那你说的是什么？那还能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张扬皱起眉头，绞尽脑汁思索着。
李雪嫣然一乐，反而盯着张扬的侧脸，嘻嘻笑着：“我说的是你的初恋女友赵婷。我记得你不是说她也在深圳嘛！那你回老家的时候，没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叫着她和咱们一起回去呀！”
张扬的脑袋里嗡一声巨响，最后直接耳鸣。当李雪一提到赵婷的名字的时候，张扬瞬间想到元旦那天晚上，赵婷捶胸顿足，胡乱撕扯头发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让张扬无比揪心。
张扬冷不丁的迟疑，被李雪完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更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张扬秋后算账。李雪开玩笑地说：“张扬，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呀？你该不会是心里有鬼吧！”
“我没怎么啊？你胡说什么呢，我管她干什么？”张扬赶紧说道，“人家自己能回去，非要跟着他们干什么，你可真搞笑！你是想让她来给咱俩当电灯泡吗？那她的瓦数可太大了，估计能把咱俩的眼睛都亮瞎了！”
李雪忍不住银铃般笑了起来：“张扬，我是说真的，你要是真叫赵婷一起跟咱们回去，我真不介意。虽然赵婷是你的前女友，但是现在我才是现任。赵婷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我不担心。”
张扬一听，感觉李雪的语气有些捉摸不透。他偷偷看了一眼李雪，说：“你说的是真心话吗？你真的这么善解人意，胸怀宽广吗？难道你就不怕我和赵婷旧情复燃，惹火烧身吗？”
李雪在副驾驶上坐得久了，伸了伸胳膊，挺直身子说：“抓不住的东西，连伸手都是多余的，就比如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抓不住的流水不如松开手。张扬，如果你真的对赵婷还有想法，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扬转着眼珠子，突然说道：“既然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咱们一会找个高速路口下去，然后掉头回去，把赵婷接上，咱们仨一起回去。你要是不觉得尴尬，那我真的无所谓。如果真这样的话，那我真给你说，我和赵婷现在真是坦坦荡荡，什么都没有，你也不用猜疑什么了。赵婷要是看见咱俩在一起恩恩爱爱，那她也不会多想什么啊！这是多好的事啊！这绝对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既能让你对我放心，还能让赵婷死心，何乐而不为呢？”
张扬自顾自地想着盘算着，等着李雪回应。
“张扬，你敢！”李雪突然冲着张扬呵斥道，“你敢调头回去试试？”
张扬立马变得哑口无言，偷偷笑了几声，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他的思绪一直想着赵婷元旦那天晚上给他说的那些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造物者悄无声息地玩弄着芸芸众生，总让人得不到想要的，等真正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回家的时间充裕，张扬收着归心似箭的心情，将车开得不快不慢，不那么着急。累了困了在沿途休息，看看风景，吃吃当地的美食，然后继续上路，最终赶在腊月29当天安全回到了陕西老家。
当车从箭筈岭的隧道里穿过去的那一刻，张扬的心立马变得沸腾起来。因为一旦穿过这条逼仄昏暗的箭筈岭隧道，立马到了老家的地界。张扬不由得感到心潮澎湃，热情洋溢起来。当他不管看车窗外的任何角落，总感觉既熟悉，又新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张扬说不清道不明。
春节是所有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不管身处何地，总要不远万里，回家过年。今年的张扬和往年不一样，他不再是一个人回家，而是带着即将与他结婚的李雪一起回来。他知道李雪突然离开南方深圳，跟着他来到北方老家，肯定有诸多不适应。所以他要极力照顾李雪情绪上的各种不适应。
张扬和李雪从深圳出发之前，在网上查了陕西最近几天的天气情况。张扬心想着下点雪吧，这才有北方冬天的味道，更有过年的气氛，可是网上的资料显示这几天天气晴朗，完全没有一点下雨的迹象！这让张扬有些失望，一路上他都在期待着如果今年回到老家，能有飞雪相迎，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腊月29的下午，张扬和李雪终于安全回到老家。张建国和王彩琴在腊月29这天之前，整天在院子里出出进进，看着忙忙碌碌，但实际上什么事也没有干，只盼着张扬和李雪啥时间回来。老两口已经把过年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一家人团团圆圆、热热闹闹过新年。
随着张扬的生意渐有起色，趋于稳定，每月雷打不动地给家里寄钱，让老两口再也不为钱发愁，而且早就把欠亲戚的那些钱还清了。当他们突然得知今年过年张扬要带着李雪回来过年的消息之后，整日里喜出望外，感觉家里即将要发生重大喜事一样紧张激动。他们逢人便笑，虽然嘴上不给别人说，但心里抑制不住得意开心。
家里的房子是去年刚翻新好的，张建国心里觉得还是不甚满意，于是又找人敲敲补补，又抹又刷，到最后虽然看着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心里觉得舒坦。王彩琴拆洗着家里的各种被褥，天天把家里的老旧木柜木箱擦拭得一尘不染。
张建国找人把家里喂养了一年的猪杀了，留了一半，卖了一半。他亲自把家里的两只老母鸡也杀了，心想着等张扬和李雪回来了，吃一只，让他们带走一只。平日里，家里的事忙完了，老两口就去县城赶年集，直到把该买的都买了，不该买的也买了的时候，还是左等右等，依然看不见张扬和李雪回来，心里就越发着急。
老两口眼睁睁看着时间已经到了腊月29日，只剩一天就要过年了，还不见张扬和李雪的踪影，心里就开始着急。一着急就想给张扬打电话，问他们走哪了，但又想到张扬在高速路上开车，又不敢打电话，害怕张扬在高速路上开车接电话会出事，一想到这，心里反而更加担心起来。老两口每天都这样煎熬着，好不容易等到了腊月29日下午，终于听到大门口有动静，立马冲出了家门。
老两口冲出去的时候，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唯恐让第一次来家里的李雪看到他们脸上有任何不愉快的迹象。当他们看到张扬和李雪终于回来了，之前这么多天的煎熬和等待又能算什么啊！也许这就是全天底下所有父母赶在年前盼望着儿女回家过年的玻璃心吧！还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团团圆圆过年更能让人充满期待感到幸福呢？
李雪刚从车上下来，立马被北方的寒气冻得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紧接着又被张建国和王彩琴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李雪想躲到张扬身后，但王彩琴紧紧握着李雪的手，不松开，想拉着李雪进家门。张建国站在院门外面，笑得合不拢嘴。张扬感觉他好久都没有见过张建国如此灿烂的满面笑意。
张扬打开后备箱，不停地从后备箱里往外拿东西。王彩琴一只手拉着李雪，另一只手想多提点东西，领着李雪进家门。只可惜手太小，要拿的东西太少，于是忍不住嗔怪道：“你们回来就回来吧，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家里什么都有，我和你爸早就把过年的东西全都备齐了，只等着你们回来。没想到你们还买了这么多东西，家里就我和你爸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哦！”
李雪被王彩琴拉着手，咧开嘴一直笑着，感觉小脸儿都要笑僵了。王彩琴说完，拉着李雪，提着东西，立即往院子里走。她边走边看着李雪笑着：“李雪，你怎么穿这么点衣服，怎么连羽绒服都不穿呢？咱们这边的冬天特别冷，我和你爸穿三层衣服都嫌冷，你怎么穿这么点衣服啊？万一冻感冒了，可怎么办啊！你赶紧跟我回屋里，我给你找一件厚衣服，给你穿上。”
李雪确实感觉有些冷，但感觉没有王彩琴说得那么冷。她跟着王彩琴走进房间，只感觉张扬的老家确实和他们家布置的很不一样。张扬的老家很像电视剧里演的北方农村家里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四四方方的院子，红漆斑驳的大铁门，满院子水泥地，三面都是红砖盖的砖瓦平房。李雪跟着王彩琴从正房门进去，来到会客厅，白色的墙上挂着牡丹刺绣图，还有镶嵌着许多黑白老照片的相框，看着十分的古朴老旧，很有年代感。
李雪站在地上，正四处打量着，又被王彩琴拉着手，掀开白色的喜鹊刺绣门帘，走进卧室。王彩琴让李雪赶紧脱了鞋，让她掀开崭新的被子，坐到炕上暖和暖和。李雪至始至终没办法拒绝，只好听着王彩琴的话，乖乖地脱了鞋，上了炕，紧接着端端正正坐着，一时半会，恍恍惚惚得让她完全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她要干什么。李雪突然想到她要找张扬，要是张扬在身边，她就不会尴尬，可半天看不到张扬的身影，她开始变得有些心慌着急。
王彩琴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件自认为很满意的印着小碎花的棉袄，递给李雪，并且让李雪赶紧穿上，害怕李雪着凉感冒了，年就过不好了。李雪还是无法拒绝王彩琴的热情，只好将这件印着小碎花的棉袄穿在身上，左看右看，只感觉很奇怪。她从小到大在深圳从来没有穿着这样的衣服，现在突然穿着这件印着小碎花的棉袄，感觉既新奇，又搞笑。
王彩琴看李雪把棉袄穿上了，才放心了，接着又给李雪说，让李雪先坐在炕上暖和暖和，她要去灶房给李雪倒一杯热水。李雪赶忙说，她现在不渴，不想喝水，不用麻烦了，但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王彩琴早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