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会离开我吗
她扶着张扬躺在床上，然后给张扬泡了一杯茶，坐在床边，问张扬：“你跟谁去喝酒了，怎么喝成这样了？”
张扬一直不说话，背着身躺着，心绪依旧难平。当李雪拽着张扬胳膊，把他翻过来的时候，发现早已哭得泪流满面。李雪看见张扬突然哭了，无比动容，心疼得不得了，这可是他第一次看见张扬哭成这样子。她印象中的张扬从来没有难受成现如今这般模样，心里猜测着张扬到底跟谁去喝酒了，怎么哭成这样了。
“张扬，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还哭了呢？”李雪拉紧张扬的手，关心急切地问道。
张扬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雪儿，老王也离职了，张氏木业当初的四大元老，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他们都要离开张氏木业啊？是我对他们不够好吗？是我亏待他们了吗？我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都要走啊？”
李雪听张扬这么说，才知道张扬和王增明去喝饯行酒了，这恐怕是张扬和王增明喝的最后一顿酒了。她也随之感慨万千，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但李雪心里清楚，这是张扬的必经之路，他迟早都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只是这过程太过煎熬，太伤人心。
但作为文科生的李雪转念又一想，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张扬以后做任何事情不就没有什么顾虑猜疑了啊？从古至今，改朝换代的时候，不都是这样吗？什么春秋范蠡归隐文种自杀、西汉刘邦鸟尽弓藏，东汉刘秀瓦解云台二十八将、北宋赵匡颖杯酒释兵权，明朝胡惟庸和蓝玉……现如今这样虽比不上那些大场面震撼人心，但道理却相通。
李雪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慰张扬，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她想了许久，才说道：“张扬，你别难受了，这很正常啊，人世间有很多事都是人心难测，世事难料。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可能都会如你所想，如你所愿。人和人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事。你想开点，别难受了。”
“那你呢？”张扬突然红着双眼，泪流满面地看着李雪，满眼惊慌恐惧的表情，“雪儿，张氏木业现在就剩下你陪着我了，你会离开我吗？”
李雪突然一惊，随后用纤细柔嫩的手抚摸着张扬的脸说：“你傻啊，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会一直陪着你呢。”
张扬听到这句暖心的话，心里这才好受了许多。随后便拉着李雪躺在他身边，然后把头靠在李雪怀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抱着李雪的胳膊，生怕李雪也会像姚岚和老王一样从他身边离开，将他无情地抛弃。张扬最终在李雪的安慰下，晕晕乎乎睡着了。
没人知道张扬睡着之后，在梦里梦到了什么，李雪在他身边更没听清张扬含含糊糊说着什么梦话。李雪在这个夜晚一直陪着张扬，没有离开。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给李地山和刘珍说公司有事，今晚不回家。
李地山自从上次参加了张氏木业的第二届年会之后，开始对张扬的看法有了改观。他突然觉得张扬这个年轻人还不错，为人沉稳大气，不急不躁，多谋善断，头脑灵活，是个为数不多的人才。他突然觉得张扬或许会是李雪男朋友的最佳人选，至少他慢慢开始同意李雪和张扬开始交往了。
几年前，国家在评选中国最富村的时候，李地山和姚兴旺的老家南岭村是广东唯一入选的村子。南岭村从过去的鸭屎围到现在的中国第一村，必有过人之处。从种田改行种楼，是深圳许多城中村的真实写照。南岭村现在已经不能用村来称谓，完全是一个繁华的城镇。村中商场林立，工厂云集，一派繁忙有序的景象。
正值2015年，据有关数据统计，南岭村人均年收入超过15万元，村集体固定资产高达30亿元。这使得李地山和姚兴旺两家人虽然目前没有工作，但是不用为生计发愁。
李地山和刘珍有时候抽时间回南岭村看望家中老人的时候，时不时还会给家里人提到李雪新谈了男朋友，是张氏木业的老板，颇有一番自豪得意之情。
此时的张扬终于体会到了皇帝为什么是孤家寡人一个的感觉。他想与人亲近，但又怕被人利用，他不敢与人太过疏远，更怕失去人心。这种感觉让他无端陷入进退两难境地。
李雪有一天和张扬喝茶聊天的时候，突然说道：“张扬，我记得你当初开始创业的时候，姚总想要替姚岚出一些钱，以入股的形式投资。辛亏我当时提醒了你，让你委婉拒绝了姚总的好意，要不然你现在更不好处理姚岚离职的事。”
“你说的对啊，谁让你是律师呢，肯定看得比我通透啊，所以说呢，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帮手啊。”张扬笑着呷了一口茶，接着说，“我最近听说姚岚和贺旭刚成立了一家贝贝家具淘宝店，也不知道他们做的怎么样？”
“你管他们做什么呀，他们做得好不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呀。你这人呐，总是喜欢替别人瞎操心。”李雪侧着身子，用兰花指端起自己专用的粉色汝窑茶杯，喃喃道，“想当初，姚岚从张氏木业离职之后，突然失踪，咱们俩帮姚总给他们俩打电话发消息，他们没有一个人理咱们。谁知道他们俩想什么呢，只怕是两人一起盯着手机，看咱们狗拉耗子多管闲事的笑话呢。”
“他们给王增明、赵慧、郭涛打电话发消息，想挖走他们，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主意，但是他们能做这样的事，真是让我感到可耻至极。”李雪轻轻抿了一口温润的茶汤，“现在好了，他们如愿了，王增明已经被他们挖走了，接下来还有赵慧和郭涛，你就等着看吧，他们俩迟早都会走的。”
张扬微微笑了笑，和李雪的观点有所不同：“那可不一定，是走是留，全凭个人选择，绝不是贺旭刚和姚岚所能左右得了的。姚岚离职是因为贺旭刚，老王离职情有可原，一个因为爱情，一个因为友情，他们都没有错，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至于其他人，也会有或多或少的原因，除非万不得已，谁又会随随便便选择走这一步。”
李雪白皙的脸颊微微动容，她弯起长长的睫毛，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嫣然一笑说道：“张扬，你知道你最让我着迷的是什么吗？”
张扬拿着紫砂茶杯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眉头一皱：“是什么？”
“是你口是心非的样子。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愿意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不与别人针芒相对，只会让别人难以下台。”李雪浅浅凝望着张扬俊俏的眉眼，“你心太善了，总害怕得罪别人，伤到别人的心。”
张扬心想，李雪说得不无道理，如果当初他答应了姚总，接受了姚岚的出资，那现在就不是姚岚简单辞职离开的事了，还要牵扯财产分配的各种麻烦事情。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股份公司制度，他曾经在企业管理的相关书籍里面了解过一些，也知道股份公司制度能激发员工的主动性和创造力，能吸引和保留人才，缓解薪酬压力，促进企业稳定发展，提升团队凝聚力和战斗力。不仅有助于提升公司的竞争力，还能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
他当然知道，当今这个时代，人才已成为各企业最宝贵的财富，企业之间的竞争，无非就是人才的竞争。股权激励在留住人才、吸引人才、降低人力成本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公司团队的人心稳了，公司才有更大的可能性。如果团队不稳定，今天有人天天说离职，老板单独聊涨工资，明天有人说不想干了，不想续签合同了，老板拉着出去喝酒讲兄弟感情，有什么意义呢？如果老板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这些方面，他还怎么去操心公司核心业务方面的发展。所以只有稳定人才，让人才有长期价值，最终才能让企业有更好的未来。大都把公司当自己的事业干，让公司的核心团队都参与进来，降低流动性，增加公司发展的确定性，才能让公司稳步向前发展。
当张扬突然想明白之后这些事之后，两眼突然发光，立即想开始着手往这方面考虑，准备对张氏木业导入股权激励。
张扬接下来让任亚军找人装修了公司最南边宿舍楼一楼的食堂餐厅，并将食堂外包出去，毕竟张氏木业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员工的数量，完全能保证食堂的效益。
过了几天，又来了一家权威杂志媒体来公司采访。经历过这么多次的采访，张扬面对镜头早已游刃有余，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胆怯紧张。
这次前来采访张氏木业的记者问张扬，张氏木业现在在家具和互联网两个江湖都做得有声有色，小有名气，有什么心得。张扬说，企业要想做大做强的第一要领，要把顾客当领导，要时刻洞察领导和顾客的需求，并且投其所好。要用心服务每一位顾客，要用心挑选极具性价比的高品质家具，不让顾客有后顾之忧。
记者继续问，在高手如云的电商江湖，尤其是竞争白热化的家具市场，有许多企业公司都会面临抄袭和价格战的困扰，但张氏木业却始终稳如泰山，原因到底是什么？张扬想了许久，说道，张氏木业之所以不能被模仿，是因为自由体系。张氏木业虽说是电商公司，但又有传统家具企业的特点。虽然张氏木业现在还没有将线下传统家具行业的特点发挥到极致，但未来一定是张氏木业主抓的方向。张氏木业在电商行业方面，具有研发快准狠的特点，让对手无法抄袭。
张氏木业在淘宝网的三家店铺，目前有上万件sku，这是张氏木业全年在售产品的数量。不仅如此，张氏木业还保持着月均上新上千个以上sku的速度，目前很多电商公司估计很难做到这样的数据。在这些数据快速更新背后，是张氏木业所有员工对产品商家周期的精准把控。在公司内部，从业务部、营销部，再到客服部、售后部、跟单，以及仓储部，全都付出了极具艰辛的努力。家具不同于市面上的快消品牌，如果同行想要抄袭模仿，可能连店铺上样的工作还没有完成，张氏木业早已完成了新一轮的产品更新迭代，可以说张氏木业的模式可以抄袭，但是来不及抄袭。
其实讲道理大家都懂，想要做到快速上新也不难，难的是同时做到精准匹配市场需求。张氏木业为此专门成立了相关部门，长期以大数据为基准，对大数据颇为敏感，对消费人群特点和流行趋势精准捕捉分析，所以才有了快速研发和上新能力。 ……
当天的采访结束之后，张扬已经精疲力尽了。张扬因身体不适，安排李江云和任亚军代替他请记者去八仙岭农家私房菜吃饭。李雪看张扬身心俱疲，等他在床上躺下休息之后，默默离开了三楼办公室。
张扬满身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正想入睡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响了一声。他本来不想搭理，他实在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但一闭上眼睛，总担心会不会是极其重要的人发过来的消息。于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一看，竟然是赵婷。他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一下子让他没有了睡意。
当他看到赵婷发的消息之后，好像突然做了一场旧梦。他认真仔细地看着赵婷给他发的消息内容：
“张扬，你最近还好吗？三年过去了，我研究生终于毕业了！毕业之后，我打算来深圳发展，也不知道在深圳有什么好的工作，你能给我一些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