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陈越怎么样了
◇第53章陈越怎么样了
自从那天他在公司跟陆鸣说分手之后,陈越就删除了所有和陆鸣有关的联系方式。
连季行的联系方式都被他拖进黑名单里。
所有的东西全都被他清空,唯独手机相册里存的那张花束照片他看了又看。
陈越无数次点开那张照片按下删除键,删完却又立马翻到“最近删除”恢复回来。
说分手的时候那么坚定那么决绝,明明生气到恨不得给陆鸣几拳,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那束蓝色的花那么漂亮,那么耀眼。
陈越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酸涩,久到开始模糊,肚子又开始不合时宜地痛起来,他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情绪平稳下来,指尖飞快点击删除。
他把那张照片删了,删了后立马关机,把手机扔到床尾,伸手拿不到距离。
陈越扯过被子蒙过头顶,似乎这样他就可以躲起来,可以把陆鸣忘掉。
只是许久之后寂静的黑夜里还能听到他的哽咽声。
前几天陈越一直觉得身体不适,会头晕,会恶心呕吐,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只是中暑,这时候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就一直强忍着没有理会。
过后两天那种不适感全都消失,于是他便没在意。
结果昨天夜里又开始觉得难受得要命,陈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
不是中暑,也不是因为情绪不好导致的反应,是真的生病了。
后半夜疼痛减轻,陈越迷迷糊糊睡去。
隔天一早他就收拾好东西,一个人打车去了医院。
他把自己的症状跟医生说了,医生单子开了一大堆,各种检查都用上了,光是抽血化验就排队排了几小时。
下午他按要求先去取了检查报告,又带着报告去找医生。
老医生眼镜架在鼻梁上,低头擡眼看了陈越好几眼开口说道:“你是beta,这种情况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放宽心。”
陈越坐在医生对面,手心撑在膝盖上:“医生,请问我是……什么病?”
医生推了推眼镜:“肚子里有个疙瘩,一个小瘤,不要紧。”
陈越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需要……需要手术吗?”
医生低头在病例单上写字,头都没擡:“看你自己,如果想早点拿掉的话现在就能办住院,明天一早就能安排手术,如果现在不拿,之后你自己多注意一些,但几个月后也得来手术,早晚的问题。”
他写完又擡眼看陈越:“没有家属陪同来吗?”
陈越应道:“没有。”
医生看他的眼神多了两分无奈:“你营养有些跟不上,睡眠不足,情绪起伏过大,现在手术的话可能要家属签字,最好还是先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
陈越手掌用力捏了捏膝盖:“不能自己签吗?”
医生把报告和病例单整理到一起递给陈越:“可以,但最好得有人陪同,家属不方便也可以叫朋友来,但你还是先回去通知家属一下,手术现在不着急做。”
陈越接过东西,向医生道谢后起身离开。
他一路上浑浑噩噩,感觉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回到出租屋弯着腰坐在床尾,检查报告一张张铺在小桌上,他盯着报告单发呆,许久突然拿起手机想给陆鸣打个电话。
打这电话有什么用呢,为什么要打给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陈越又把手机关掉扔到一边,觉得自己简直好笑到窒息。
老天爷为什么要跟他开这种玩笑?
自从那天在医院他问医生能不能手术之后,身体莫名地再也没有不适过,他甚至觉得有些舒服,连多吃了半碗饭都觉得很满足。
陆鸣这个人逐渐从他记忆里消失,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陈越现在特别认同这句话。
地球不会因为死掉一个人就不再转动,没有人会因为谁的离去而活不下去。
陆鸣只是他漫长人生中途径的过客,虽然结果不太愉快,但好在过程还挺快乐,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陈越真的很幸福,但幸福哪儿能长久?拥有过一段就够了。
距离去医院检查已经过去数十天,陈越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去手术。
其实他已经有决断了,现在不做。
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中午跟方锐在微信聊了一会儿天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方锐老黄他们见过了。
和陆鸣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好像整个人都被陆鸣控制着,他满心满眼围着陆鸣转,和陆鸣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连洗漱都要排排站靠在一起,跟连体婴似的。
他好像没有了自己的生活。
方锐说天气太热了,下午不去跑外卖,陈越眼睛一亮,立马发信息说我去找你。
方锐的小卖部挺好找的,就在路口。
虽然店面不大,门口也被树挡着,连招牌都看不怎么清楚,但这路口看过去似乎只有这一家店面,陈越刚下车就看到了。
这地方他是第一次来,以前跑外卖也跑过很多地方,但这里确实没来过,不是他负责的片区。
他站在树荫下歪了歪头,看见在店里的方锐。
陈越喊了一声,方锐放下手里的本子和笔,微笑着朝他走来。
树荫下有张小石桌和椅子,坐在这儿吹风还挺凉快的,他看见方锐额间发丝是湿的,应该流了不少汗,坐下问他:“你在干嘛呢?”
方锐笑了一声:“在盘货,你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看到你了,大忙人。”
陈越接过方锐拿来的水:“挺好的,上班太忙了都没时间,怎么就你自己啊?不是有个弟弟吗?你弟弟呢?”
方锐摆摆手:“太热了没让他出来,在家里呢。”
其实他和方锐也没有很多的话可以说,两个人一起坐在树荫下聊聊家常,说说以前发生过的趣事,这样平淡无奇也特别开心。
聊着聊着太阳就开始迁移,陈越擡头看看天,说自己该回去了。
方锐留他一起吃晚饭,他摆手回绝。
陈越聊天时说了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上班了,像陈越这样的人,不太像能闲的下来的,他也不能闲。
没上班的原因只能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但陈越没说,方锐也不会问。
他笑着看向陈越,冲陈越挥手:“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给我发消息好吗?”
陈越转头:“我没什么事,好的很呢,走了啊!”
临近傍晚时的日光已经变成暖黄色,照射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很热,日头落在陈越身上,把他整个人都照成金色,周身像镀了层金边,看不真实。
方锐站在树下看着陈越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陈越今天特别舒服,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些,他是打车来的,现在却不着急打车回去,只想迎着傍晚的光再多走一会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两边的建筑越来越繁华,车流也多了起来,陈越记忆里前面不远处好像有条小吃街,想着走过去看看。
那种人多的地方特别有烟火气,陈越已经很久都没去过。
他低头看看自己,问了自己一句:“我能吃吗?”
然后擡头继续往前走。
管他呢。
不能吃也要吃。
只是还没走到他印象里的那条路,他就被边上一辆车拦住了脚步。
文希开着车在他身边停下,手臂靠在车窗上,似乎有些惊讶:“陈越?”
陈越笑容消失,一天的好心情随着消失的笑容一起散去。
文希之前叫他陈助,现在叫他陈越。
他应该也都知道了吧?知道了自己在公司闹,当着大家的面甩了陆鸣一巴掌,也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陆鸣的陈助了。
陈越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早已经不在意,但看到文希时他还是会难受,心又开始抽疼起来。
可能不久之后陆鸣就会和眼前这个人结婚,他们以后会家庭美满吧,会有自己的小孩,陆鸣会很开心吧。
他们会一起吃饭,一起牵手散步,他们会住在哪里?陆鸣家吗?
可陆鸣家里还有他种的花,陆鸣吃饭的碗也是他买的,连陆鸣的床他都睡过,那个家里处处都是陈越的东西。
沙发,厨房,浴室,房间,甚至阳台,陆鸣总喜欢不在床上做,他们在家里玩的很疯,沙发做完一回还要去阳台再做一回,那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有陈越的痕迹,文希不介意吗?
陆鸣也会和文希在他们做过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情吗?
陈越心脏有些抽疼,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疼痛感的肚子又开始难受起来。
他还没有放下。
说放下了是骗自己的,他怎么放得下。
文希像是看不见陈越的不适,一手撑着方向盘,脑袋偏出窗外,朝陈越说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陈越拼尽全力才扯起嘴角:“不用了,谢谢。”
他说完擡脚就往前走,不想和眼前这个人有过多接触。
他走几步,文希又开车跟上来:“陈越,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吧?”
陈越多听一句脸色只会更加不好,他皱眉:“文先生,谢谢你的好意,用不着。”
看见陈越已经装不下去开始臭脸,文希嗤笑一声才说道:“好吧,其实我也不想送你,你看着让人怪讨厌的。”
“但我有事找你,上车吧,带你去个地方。”
陈越语气已经不耐烦:“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可找的,你走吧,我看见你们就觉得恶心。”
文希愣了两秒,然后突然笑起来:“要恶心也是恶心陆鸣啊,你恶心我做什么?真不上车吗?关于陆鸣和安闲,你不想知道?”
陈越放慢脚步,听见安闲的名字后脚步逐渐慢下,最后站在原地:“安叔怎么了?”
文希侧头示意陈越上车,陈越真的很不想跟他独处一个空间,犹豫片刻还是转身上车。
这里属于闹市区,人很多,车流也很多,陈越不知道文希要把车开去哪里,反正越开车流越少,越来越偏僻。
陈越一直皱眉,总觉得心慌得厉害。
他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树丛,转头开口:“你是要开去哪里?”
文希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开他的车,片刻后忽然扭头盯着陈越:“你得病了?”
陈越心下一紧:“你怎么知道?”
文希笑了一声,收回视线:“你大摇大摆跑医院做检查,想不知道都难,不过你放心,陆鸣不知道,我特意让人瞒着他了。”
陈越握拳的手有些用力:“你跟踪我?”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陈越,你不打算去做手术是吗?”
文希话里带着莫名的意味,陈越越发紧张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跟我说什么?安叔有什么事?不说我就走了!”
“安闲能有什么事,他厉害得很,我雇人跟踪他,不到两小时就让人揪出来了,你以为他像你一样蠢吗?”
陈越几乎是下意识地怒吼:“停车!”
文希跟个疯子一样,他就是个疯子。
车轮极速停止,在路面刮出一道刺耳的声音,急刹车的惯性使陈越差点撞上挡风玻璃,又重重落下,后背砸在椅背上。
文希一停车他就解开安全带立马下车。
这地方看着有些偏,但不是没人,前面不远就有许多灯光,陈越没来过这地方,拿起手机想要查一下定位,叫辆车来接自己。
他看着手机,没留意到文希的车已经开始慢慢后退,文希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丝微笑:“陆叔叔要我跟陆鸣结婚,你出来挡什么路。”
陈越猛地擡头,远光灯射得他睁不开眼,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察觉不对劲擡脚往边上跑,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发动声交杂在一起,刺耳得要命。
……
“砰!”
一声巨响响起,陈越只觉得身体被狠狠碾压过,接着身体一轻,他被撞飞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浑身都是麻木的。
他趴在地上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手也动不了,脚像是被钉死在路面没有知觉,只看见自己身边缓慢流出一摊血,再擡眼看见文希的笑脸,他拼尽全力动了动指尖,这一点微弱的动作像是用尽他全身仅剩的力气,陈越呼吸逐渐困难,再撑不住闭上眼,没有了任何知觉。
痛……
好痛……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许多人的说话声,然后又听见救护车的声音,陈越睁不开眼,脑子也不清醒,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
快要疼死了。
像有人拿着刀在剜自己的血肉,他四肢全都被固定着动弹不得,仿佛溺身水中呼吸不了,耳边嘈杂,眼前又是亮的。
他快要窒息,用尽全力才得以抽动自己的手指,下一秒就感觉到手心被人握住,那人的手很暖,也很宽大,她握紧了陈越,一下又一下地抚摸。
陈越好像听见有人叫他。
“小越啊,小越,我的幺宝儿。”
陈越拼命挣扎想要睁眼起身,眼泪不停往下流,他嘶吼着,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妈……妈……”
好奇怪,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什么人都忘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却唯独记着妈妈。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陈越再一次有了意识是因为太吵了。
他听见了仪器“滴滴滴”的声音,各种仪器在他耳边响起,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陈越动了动手指,一点一点睁开眼睛。
只睁开一点又闭上,头顶的灯太亮,亮得刺人眼睛,陈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睁眼。
他看到自己在医院里,周围墙壁都是白的,他戴着呼吸机,手指也夹着仪器,刚才吵醒他的声音就是边上那台心电监护仪,老是“滴滴滴”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真的吵死人了。
他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睁眼的时间也很短,才一会儿就觉得很困很累,眼珠子绕了一圈看见空荡荡的病房又自己闭眼睡过去。
医院走廊外陆鸣脚步凌乱,出电梯时差点摔了一跤,他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手指冰凉。
知道陈越出车祸时他正在和警方联系,手机响的第一遍他挂断了,因为是陌生号码。
响的第二遍他才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和文警官说抱歉后走出门接听。
电话是安闲的打来的,第一句话就说陈越出了车祸在抢救。
陆鸣霎时眼睛一黑,手机直接从手心滑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呼吸,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让他喘不上气,过了两三秒才回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
油门一脚踩到底,路上闯了几个红灯,停车后再次接到电话,他这次没有停留,马上按下接听键,安闲说抢救回来了,已经转入病房。
病房门关着,安闲坐在轮椅上,身后有个人给他推着轮椅,病房门口还站着两个。
都戴着耳麦,看着像雇的保镖。
安闲擡头看向走来的陆鸣,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里带着对陆鸣的责怪,语气平稳地朝陆鸣说道:“我跟你说过离他远一点,你不听。”
陆鸣看着紧闭的病房门瞬间弯了腰,眼里充满血丝,声音颤抖着问:“陈越……陈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