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躺平王大唐皇子开局被流放

第140章 大食间谍琉璃镜

李恪的目光钉在那卷羊皮纸上,又缓缓抬起,锐利地刺向大食使者那张谦卑笑脸下深不见底的眼睛。

遇水即溃?

这玩意儿听着邪乎。

但大食人挑这时候献“礼”,用心险恶!

这哪是礼?是试探!是挑衅!

想用个破方子,换安西棉布茶叶的畅通?

更深一层,怕是想摸进安西真正的命门!

“贵使有心了。”李恪脸上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审视笑容,声音四平八稳,“呼罗珊总督的‘美意’,本王领了。东西听着新鲜,只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扫过旁边竖着耳朵的西域各部首领,“安西的棉布茶叶,自己都不够吃,关乎百姓肚子、军队刀枪。

商路怎么开,开多大,得掂量着来。这方子嘛,本王先收下琢磨琢磨。至于通商……等本王跟诸位首领议过再说。”

秘方照单全收,通商大门虚掩着。

给点希望,又不松口。

这话也是敲打那些心思活络的首领:安西的东西,不是大风刮来的!

使者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显然没料到李恪滑不留手。

他反应极快,立刻躬身:“大都护思虑周全,我等自当遵从。便在疏勒城驿馆,静候佳音。”

姿态放得极低,行礼退下,毫不纠缠。

宴会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李恪却像没事人,举起酒杯:“小事!诸位,满饮此杯!愿我安西与诸部情谊,如那水泥碑,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众人应和,气氛重新活络。

深夜,疏勒城临时大都护府,灯火通明。

那卷“自溃水泥”方子摊在桌上。

李恪、苏定方、秦红梅、杜明月围坐。

“遇水就烂?”苏定方拧着眉头念出来,嗤笑,“用在船上?船泡水里,水泥自己先烂了?坑傻子呢!”

“坑人是真,”李恪手指轻叩桌面,“但大食人不会白费力气。献这方子,一为试探,二怕是当鱼饵,想钓出我们真正的水泥方子,或者……塞人进来。”

他想起那些翅膀带黑纹的蝗虫。

杜明月拿起羊皮纸,仔细嗅了嗅墨迹,又捻了捻纸张,秀眉微蹙:“殿下,纸墨确是西边来的。

配方本身……看着有门道,用了些西边特有的矿粉草木灰,但关键几味辅料配比写得含糊,还故意掺了两种相冲的东西。

真按这个做,别说遇水溃散,怕是连粘都粘不住。”

“假的?”秦红梅瞪圆了眼。

“半真半假,”杜明月摇头,“底子像那么回事,关键处挖了坑。就等着我们跳进去研究、讨要更细的方子或工匠,好顺藤摸瓜。”

“好个阳谋!”李恪冷笑,“想偷师?还想反手埋雷?”

他看向杜明月,“明月,你之前烧琉璃,不是弄出过几炉残的?那种混浊带泡,像劣质石头的?”

杜明月眼睛一亮:“殿下是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恪嘴角勾起冷冽弧度,“你手里不是有我们真正的、加了微量秘药的琉璃方子吗?

改!把里面‘冰晶砂’的量翻三倍!再加两种看着唬人、实则碍事的矿粉!

弄个新方子出来……嗯,就叫‘透影琉璃’!要保证按它烧出来的东西,要么浑得像淘米水,要么脆得像薄冰,一碰就碎!”

杜明月心领神会,狡黠一笑:“明白!包管天衣无缝,让偷师的栽个大跟头!”

“另外,”李恪补充,“放点风出去,就说恪记工坊正攻关一种能照清毫毛的‘水银琉璃镜’,难得很,卡在关键处了。要神秘,再留点像那么回事的破绽。”

引蛇出洞的钩子,得下得香。

疏勒城集市,一个卖羊肉汤的突厥老汉正愁眉苦脸地加固他那被风吹得直晃的帐篷桩子。

往常得费劲挖深坑埋石头。

这次,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小袋灰扑扑的粉末,用水和成泥浆,直接糊在桩子底和旁边的石头上。

“老阿卡,糊泥巴呢?”旁边卖皮货的商人探头问。

“嘿嘿,好东西!”老汉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昨儿瞧见官家修烽燧的用这个糊石头缝,跟长一块似的!硬得很!

俺用两串羊腰子跟个小工头换的!叫……叫‘水泥’!试试钉死俺这破帐篷!”

小半天功夫,那灰浆硬得像石头,帐篷桩子纹丝不动。

看得周围商贩啧啧称奇。

另一边,杜明月临时的义诊摊前排着队。

一个裹厚皮袄、冻得鼻头通红的波斯胡商哆哆嗦嗦上前,从怀里掏出个丝绸小包,小心打开——

里面是面巴掌大、镶铜边的琉璃片,打磨得极光滑,虽不如后世玻璃镜清晰,但人影模糊可见,比铜镜强不少。

“尊贵的药师,”胡商生硬的唐语带着恳求,“这……呼罗珊带来的‘照影琉璃’,值钱!我……脚冻坏了,痛得走不动,听说您有神药……用这个换点冻伤膏?”

他眼里全是希冀。

杜明月看看那稀罕物,又看看胡商冻得紫黑溃烂的脚趾,心里门清。

这是大食商人套取安西特产的老把戏了。

她没多说,温和点头,从药箱拿出个陶罐,挖了一大坨气味浓烈、羊油胡椒特制的膏药,仔细涂在伤处,用干净麻布包好。

最后,她把整罐冻伤膏塞到胡商手里。

“拿着。琉璃镜收好。天冷,护着点脚。”声音平静。

胡商愣住了,看看沉甸甸的药罐,又看看被推回的琉璃镜,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用波斯语连声道谢。

周围排队的人看着,投向杜明月的目光满是敬意。

这无声的一推,比琉璃镜更亮堂。

龟兹城,大都护府后院暖房。

长孙雨抱着裹成小棉球的儿子,查看熬过寒潮虫灾的棉苗。

小家伙咿咿呀呀指着嫩叶,黑眼睛满是好奇。

“宝宝乖,爹爹的宝贝苗苗……”长孙雨柔声哄着,目光细细扫过。

忽然,她在暖房西北角——温度稍低的位置停住。

几株棉苗格外矮小,叶子颜色深些。

怪的是,前几日火墙漏风,边上好些苗都蔫了,唯独这几株,长得慢,却精神抖擞,叶子饱满挺括。

“咦?”长孙雨心中一动,轻轻放下儿子,蹲身小心拨开那几株苗根部的土。

根系,似乎也更壮些。

“恪郎!恪郎!”她抱着儿子快步走向另一头查看棉苗的李恪,声音带着一丝压不住的激动,“快看这几株!不一样!”

李恪闻声过来。

穿越者的脑子让他一眼认出特征——叶深绿肥厚,植株紧凑,茎秆粗壮!

植株矮化!耐寒性增强!有利变异!

一股狂喜猛地冲上李恪头顶!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正愁安西冬天太冷,棉花种不长!

若这几株真是耐寒种,还能传下去……

“雨娘!你立大功了!”李恪忍不住抓住妻子的手,声音透着兴奋,“快!单独移出来!用最好的土!小心伺候!盯紧了!这可能是咱安西棉花的命根子!”

就在这时,行辕外骤起急促马蹄和喧哗。

一个浑身湿透泥浆的信使被卫兵架着,几乎是滚爬进来,嘶声惊叫:

“报——大都护!疏勒西……八十里!烽燧急报!暴雨……山洪!冲毁了新烽燧的地基!整座烽燧……要塌!守在那的弟兄们……全困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