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万一还有救呢
九馗走着走着，突然停在一棵大树下。他靠着树干，仰头看着天空。
“你知道吗，”九馗的声音很轻，“三十年前，我遇到过一件事。”
林宇静静地听着。
“那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有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九馗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她叫小梅，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后来呢？”
九馗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
“这是她。”九馗轻抚着照片，“她是我见过最纯真的孩子。”
林宇接过照片，仔细端详。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看出女孩的笑容很灿烂。
“那天，她误饮了农药。”九馗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村里人都说她死了，准备出殡。”
“误饮农药？”林宇吃了一惊。
“是的。”九馗点点头，“那时候农药管理不严，很多人家都随便放着。小梅渴了，误把农药当水喝了。”
林宇能想象到那个场景，心里也沉重起来。
“她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时话不多，但对女儿很疼爱。”九馗继续说道，“当时村里的白事知客告诉他，出殡途中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要当作没事，说是亲属太想念逝者产生的幻听。”
“然后呢？”
九馗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那个痛苦的场景。
“出殡的时候，她父亲抬着棺材，突然听到女儿在喊'爸爸'。”
林宇的心跳加速了。
“他立刻想要打开棺材，但是其他人都说他是幻听，而且唢呐声太吵了，大家都没听到。”九馗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硬是拉住了他，不让他开棺。”
“不会吧…”
“她父亲挣扎着要开棺，但是大家都觉得他是因为太伤心了，产生了幻觉。”九馗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最后他伤心过度，直接晕倒了。”
林宇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等他醒来的时候，女儿已经入土了。”九馗的声音几乎是在哭泣，“后来才发现，小梅喝下的只是微量农药兑井水，并不致命，只是让她昏迷了。”
“什么？”林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当时开棺的话，她还能救回来。”九馗捂着脸，“但是因为那些所谓的规矩，因为那些噪音，她就这样被活埋了。”
林宇感到一阵眩晕，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九馗擦了擦眼泪，“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让人们知道正确的白事做法。哪怕被人当成骗子，哪怕被人打骂，我也要坚持。”
林宇终于明白了师父刚才的行为，也明白了他心中的痛苦。
“师父，我刚才说错了，对不起。”
九馗摇摇头，“你没有错，任何人第一次看到都会这样想。”
“那小梅的父亲后来怎么样了？”
“疯了。”九馗的声音很轻，“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整天在女儿的坟前哭泣，说是自己害死了女儿。没过多久就疯了，后来也死了。”
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九章死者的呼唤
夜幕降临，师徒二人在一家客栈里住下。林宇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梅的照片和九馗讲述的故事。
“师父，你说小梅的父亲当时真的听到女儿的声音了吗？”
九馗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能是真的。”林宇想了想，“如果只是幻听，他不会那么坚持要开棺。”
“是啊。”九馗叹了口气，“父女连心，她在棺材里呼唤，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那为什么其他人听不到？”
“因为唢呐声太吵了。”九馗转过头看着林宇，“而且，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听到死者的声音。”
林宇坐起来，“师父，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九馗沉默了一会，“因为我当时也在场。”
“什么？”林宇吃了一惊。
“我当时年轻，刚刚出师不久。”九馗的声音很沉重，“我也参加了那场葬礼，但是我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
“因为我胆小，怕被人说是装神弄鬼。”九馗的声音里满含自责，“我明明知道那些做法不对，但是我没有勇气站出来。”
林宇终于明白了，“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做？”
“对。”九馗点点头，“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小梅，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像她父亲那样的人。”
“师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宇安慰道。
“不够。”九馗摇摇头，“还远远不够。”
第二天清晨，师徒二人继续上路。走了一段路后，九馗突然停下脚步。
“前面有情况。”
林宇顺着九馗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过去看看。”九馗快步走过去。
原来是一户人家在办白事，但是现场非常混乱。死者的家属正在和白事知客争吵。
“我明明听到我儿子在叫我！”一个中年妇女哭着说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开棺？”
“大嫂，你是太伤心了，产生了幻觉。”白事知客劝道，“死人怎么可能说话？”
“不是幻觉！”妇女激动地说道，“我真的听到了！”
九馗和林宇对视一眼，都想到了昨天的故事。
“我们要不要…？”林宇小声问道。
九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这位大嫂，你说你听到儿子叫你？”
妇女看到九馗，连忙点头，“是的，我听得很清楚！”
“你们为什么不让她开棺看看？”九馗问白事知客。
“这不是胡闹吗？”白事知客不耐烦地说道，“死人怎么可能说话？”
“如果她真的听到了呢？”九馗继续问道。
“不可能！”白事知客断然否定。
九馗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那个妇女，最终下定决心。
“开棺看看吧。”
“什么？”围观的人都吃了一惊。
“我说开棺看看。”九馗重复道，“万一真的还有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