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葬礼
“师父，你又在找什么？”林宇看着九馗蹲在一株野花旁，用竹片小心翼翼地捉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甲虫。
“好东西。”九馗将甲虫放进随身的小布袋里，“这些小家伙都有大用处。”
“什么用处？”
九馗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沿途已经收集了不少奇形怪状的昆虫，有通体漆黑的甲虫，有翅膀透明的蝴蝶，还有一些林宇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九馗对每一只都视若珍宝，仔细分类装好。
走到一个小镇外，远远就听到哀乐声传来。九馗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有人办白事。”九馗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走，过去看看。”
“师父，咱们这样不太好吧？”林宇有些不安。
“有什么不好的？出马仙蹭饭是常态，还能顺便指点一下白事。”九馗整理了一下衣服，“况且民间白事很不规范，我们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师徒二人跟着人流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院子里搭着灵棚，棺材停在正中央，却没有盖棺盖。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指挥着仪式，旁边站着一个鼓乐队，唢呐声此起彼伏。
九馗悄悄混入送葬队伍中，拉着林宇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主人家正在招待客人，九馗毫不客气地坐下来，端起酒杯就喝。
“师父，你这样真的好吗？”林宇小声问道。
“有什么不好的？”九馗夹了一筷子菜，“人家办白事，我们来帮忙，吃点喝点怎么了？”
正说着，一个当地人走过来，听到九馗的口音，皱起眉头。
“这位老哥，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九馗抬头看看他，“路过的，听到哀乐声就过来了。”
“路过的？”那人声音提高了一些，“那你们怎么在这里吃喝？”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围了过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九馗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我看你们这葬事办得不太对。”
“什么不对？”一个穿道袍的男子走过来，正是主持仪式的白事知客，“你算什么东西，敢质疑我的专业？”
“专业？”九馗冷笑一声，“设灵竟然不盖棺，让家属的眼泪掉到死者身上，你觉得这样对吗？”
“这是为了瞻仰遗容，让亲属最后看一眼。”道士理直气壮地说。
“瞻仰遗容？”九馗摇摇头，“眼泪掉到死者身上，只会让死者不安宁，不愿离世，会缠着亲属。”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脸色变得苍白。
“胡说八道！”道士怒道，“我做了二十年白事，从没听过这种说法！”
“还有，”九馗指着鼓乐队，“白事请鼓乐队，声音这么大，万一死者开口说话，你们听得见吗？”
“死者开口说话？”有人惊呼。
“这、这不可能吧？”
九馗神情严肃，“死者临终前如果有未了的心愿，或者对亲人有话要说，是会开口的。你们这样敲锣打鼓，怎么能听到？”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这纯粹是迷信！”道士大声反驳，“死人怎么可能说话？”
话音刚落，棺材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众人定睛一看，死者的嘴竟然微微动了一下。
“啊！”
“死人说话了！”
现场瞬间大乱，有人吓得跌坐在地，有人转身就跑。连那个道士也脸色煞白，后退了几步。
林宇整个人都懵了，瞪大眼睛看着九馗。
九馗淡定地走到棺材前，从死者嘴里取出一只小虫子，“是我之前放进去的虫子，这种虫子遇到湿气会动，所以看起来像是死者在说话。”
“什么？”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这是装神弄鬼！”道士气急败坏。
九馗趁着混乱，一把扯下道士的外袍。众人惊讶地发现，道士里面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花衬衫，完全没有道士的庄重感。
“这就是你们的专业白事知客？”九馗大声说道，“连最基本的仪表都不注意，还敢说自己专业？”
道士的公信力瞬间荡然无存。死者的家属看到这一幕，更加愤怒。
“你这个骗子！”
“坑害我们！”
家属们围上来要打道士，现场一片混乱。九馗趁乱拉着林宇快速离开。
#第八章师父的心事
离开那户人家后，林宇一路上都沉默不语。九馗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走了一段路后，林宇终于忍不住了。
“师父，你刚才那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九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过分？”
“你为了蹭一顿饭，就装神弄鬼，搞得人家白事都办不成了。”林宇的语气里带着不悦，“这样真的好吗？”
九馗沉默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你觉得我是在装神弄鬼？”
“不是吗？”林宇跟上去，“那个虫子明显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九馗苦笑一声，“是，虫子确实是我放的。但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实话。”
“实话？”
“设灵不盖棺，让眼泪掉到死者身上，确实会让死者不安宁。请鼓乐队，声音太大，也确实会影响听到死者的声音。”九馗边走边说，“只是南北习俗不一，他们不懂这些道理。”
林宇有些困惑，“那你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
“因为他们不会听。”九馗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如果我直接说，他们只会觉得我是外来的，不懂本地规矩。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重视。”
“可是…”
“可是什么？”九馗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宇，“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你以为我喜欢被人当成骗子吗？”
林宇看到九馗眼中的痛苦，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马仙蹭饭是常态，这没错。”九馗继续说道，“但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帮助别人。你知道吗，很多人家办白事，都不知道正确的做法，结果害了死者，也害了活人。”
“师父…”
九馗摆摆手，“算了，你不会懂的。”
说完，九馗沉默不语，脸上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们继续往前走，气氛变得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