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王朝之九叔归来带着猫咪走天涯

第93章 香火当炸药

夜风卷起院中尚未散尽的焦糊与血腥气。

义庄地底的震动终于平息,但那股从九幽深处渗透而出的阴寒,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井水依旧漆黑如墨,倒映不出星月,仿佛一口通往无尽深渊的竖瞳。

那棵老桃树的根系下,暗红的液体已经凝固成骇人的疤痕,宣告着一场惨烈厮杀的落幕。

文才瘫坐在地窖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刚刚亲手将那块刻满血符的玄铁碑重新封回墙内。

冰冷的铁碑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碑上那句残缺的碑文——“……以吾命锁僵祖,待后人续香……”——更像是一道烙印,灼烧在他的脑海里。

九叔站在院中,背影在残月的清辉下显得格外孤寂。

他轻轻抚摸着那块从师父遗物中翻出的玄铁碑拓片,声音沙哑而沉重:“我一直以为师父是积劳成疾,病故西去。现在才明白,他不是病死的,他是……把自己炼成了一道活生生的封印。”

秋生和文才闻言,心头剧震。

“活封印?”秋生失声问道,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决绝与痛苦。

“没错。”九叔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看到了数十年前那个孤独的背影,“他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与一身道行,尽数与这头老尸王的魂核捆绑在一起,用自己的阳寿作为锁链,日夜消磨。如今,他在冥府的命灯即将燃尽,阳寿耗光,这道锁链自然就松了。”

原来,他们今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一道即将彻底崩坏的封印,续上了一炷微不足道的香火。

而他们的师祖,早已为此付出了生命的全部。

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九叔却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转身走进库房,抱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大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并非什么稀世法宝,而是一堆看似毫无用处的“破烂”——积攒了数十年的香炉灰,被香火熏得发黄的百姓还愿红布条,还有几个孩童们玩腻了送来义庄、缺胳膊少腿的泥娃娃。

九叔将这些东西尽数倾倒在院中的一个巨大火盆里。

秋生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急道:“师父,都什么时候了,您倒腾这些破烂能顶什么用?那老尸王随时可能再出来!”

九叔回头,脸上竟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你忘了?你们在洋学堂里学的那些新词,叫什么‘集体潜意识’。在咱们老祖宗这里,它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香火愿力。”

他从箱底摸出三块残缺的老砖,上面依稀可见模糊的道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呈“品”字形置于火盆中央的阵心。

随即,他抽出那柄饱饮妖血的桃木剑,剑尖在盆沿一划,竟凭空引出一簇金色的火焰,瞬间点燃了盆内的香灰杂物。

火焰没有发出爆裂声,而是无声地燃烧着,散发出一股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檀香气息。

九叔手持桃木剑,踏罡步斗,口中发出一声沉浑如钟的低喝:“十方信众,百里乡邻,信我林凤娇者,聚愿!”

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穿透了夜幕。

刹那间,在这片土地上,无数正在沉睡的百姓,无论是任家镇的富商,还是周边村落的农户,梦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义庄那座灯火通明的小院,以及院中那个持剑而立的挺拔身影。

有人在梦中惊醒,下意识地点燃了家中供奉的香烛;有人在睡梦中喃喃自语:“保佑九叔平安,保佑义庄平安……”

一点,又一点。

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莹莹微光,从四面八方升腾而起,如同一条条倒灌入凡尘的璀璨星河,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误地汇入义庄院中的火盆!

火盆中的火焰猛地暴涨三尺,金光大盛,将整个义庄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此时,地底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轰——!”

地面炸裂,泥土翻飞,一头高达三丈、周身缠绕着上百具僵尸残肢断臂的恐怖巨物破土而出!

它就是那头被封印了百年的尸王!

腥风扑面,尸气冲天,唯有它那光秃秃的额头上,一道残缺的金色符箓,还在顽强地闪烁着最后一丝微光。

“动手!”九叔暴喝一声。

文才早已依计行事,他将一百枚用红线穿起的铜钱串成的“声引链”猛地甩出,挂在了正对尸王的屋檐之上。

而秋生则手脚麻利地将最后一份混入了香灰的特制火药,装入一个陶瓮,迅速埋入了尸王前进路线上预留的最后一个位置。

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陶瓮,暗合地支之数。

尸王一步踏出,整个义庄都在剧烈摇晃。

它沉重的脚步声,化作一道道实质性的声波,精准地冲击在屋檐下的铜钱链上。

“嗡嗡嗡——”

百枚铜钱瞬间产生高频共振,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颤音。

这声音通过红线,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传导至地下!

下一刻,埋在地下的十二个陶瓮并未如预想中那般火光冲天,而是同时炸裂,喷涌出的不是火焰,而是十二道尖锐到极致、几乎要撕裂耳膜的恐怖尖啸!

原来九叔早已将从留声机上悟出的“土制音响”原理,用在了这驱邪法阵上!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针对灵体的声波打击!

高频噪音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向尸王的魂核!

“吼——!”尸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滞,动作出现了千分之一刹那的僵硬!

就是现在!

九叔脚下发力,身形如离弦之箭,竟一跃而起,踩着尸王身上那些扭曲的残肢,几个起落间,已然稳稳站上了尸王的肩头!

他左手端着一只朱砂碗,碗中盛着的,正是混合了三人精血的滚烫液体!

“师父,我的血够不够,不够我再来!”地上的文才见状,毫不犹豫地再次咬破手指,挤出鲜血。

“我力气大,我扛着您写!”秋生双目含泪,却死死地攥紧了拳头,仿佛要将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借给师父。

“好徒儿!”九叔大笑一声,豪情万丈。

他以指为笔,蘸满融合了师徒三人信念与力量的精血,在尸王额头那道即将熄灭的金色符箓上,飞快地补写起来!

三人血光交融,笔走龙蛇!

“你们……不过是命轮中的棋子!妄图逆天!”尸王魂核剧痛,疯狂挣扎,口中发出晦涩而恶毒的诅咒。

九叔笔锋一顿,但我们,是会下棋的棋子!”

话音落下,最后一笔完成!

“敕!”

符成刹那,万丈金光从尸王额心轰然爆发!

那光芒比烈日更耀眼,比天雷更刚猛,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镇压之力!

尸王巨大的身躯在金光中寸寸消融,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重新压回了那深不见底的地穴之中!

怒吼声戛然而止,地穴缓缓合拢,一切重归平静。

唯有一枚古朴的、钥匙形状的青铜物件,从空中缓缓飘落,正好嵌入九叔伸出的掌心,皮肤传来一阵隐隐发烫的触感。

钥匙上,刻着三个篆字:证道·壹。

危机暂解,但新的变故接踵而至。

不远处的角落里,梦蝶的魂体在刚才的激战中被尸气波及,已变得透明,几近消散。

就在她魂魄即将溃散的瞬间,众人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条虚幻的、泛着幽光的冥河凭空出现。

一艘小小的乌篷船,竟逆着湍急的河流,悄无声息地回溯而来。

船头立着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艄公,看不清面容。

他将一根竹篙轻轻一点,小船便稳稳停在九叔面前。

而后,他从怀中抛来一枚漆黑如墨的木质船票。

“命灯已燃,渡口暂存。但此舟只容一人登船——三日之内,持票者可入忘川,寻那‘命轮本源’。然,归途不候。”艄公的声音空洞而悠远,不带一丝情感。

九叔接过船票,入手冰凉。

票面上,一行金色的小字缓缓浮现:“持票人:林凤娇,单程。”

九叔握紧了船票,目光越过义庄的院墙,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似乎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轮廓,在现实与虚幻之间若隐若现。

他轻声自语,像是在对某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看来,是时候去见见那位‘安排了一切’的老前辈了。”

夜深了。

激战后的义庄一片狼藉,文才已经累得在房里睡死过去。

九叔则在内堂打坐调息,他的手心,那枚“证道·壹”钥匙的烙印时而滚烫,时而冰冷。

秋生自告奋勇地负责打扫院子。

他将那些燃烧殆尽的香灰、布条扫作一堆,准备处理掉。

月光下,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忽然,他的手顿住了。

在灰烬的边缘,有一块红布条不知为何没有被完全点燃,还剩下半截。

上面,似乎有字。

秋生好奇地捡了起来,借着月光拂去灰尘。

只见那红布条上,用墨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却又透着一股认真劲儿的稚嫩笔迹:

“九叔,长大我要当道士。”

秋生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微笑,这大概是哪个顽皮的孩童留下的吧。

他随手翻到布条的另一面,看到了落款。

两个字,加一个数字。

秋生,六岁。

刹那间,秋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怔怔地看着那三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自己……从来不曾写过这样的东西!

他六岁时,还在乡下跟着爹娘,根本不认识什么九叔!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笔迹,那稚嫩笔画间的顿挫与风骨,竟与他偶然间瞥见的、师父临摹前世所留下的字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