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义庄招魂,谁在借我名号行逆天事?
那不是幻影,不是错觉。
是他亲手封印的招魂引,是他以为早已随亡者埋葬的禁忌之名,此刻,竟在自家义庄上空,被谁……重新点燃。
“秋生,文才,快,速度在快点”
北荒雪原的凛冽寒风,仿佛还在三人身后追赶,可当那熟悉的义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一股比风雪更刺骨的寒意,却从前方扑面而来。
冲天而起的,不是炊烟,不是晨雾,而是一道诡谲的青色光柱。
它如同一面巨大的招魂幡,在义庄上空猎猎作响,光华流转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师父,你看!”文才勒住马缰,伸手指向那道青光,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这……这不是您教的‘招魂引’吗?可这符法的走势……怎么像是在专门召唤我们回来?”
秋生紧随其后,脸色却比雪原的积雪还要苍白。
他死死盯着那光柱中隐约可见的符文脉络,声音都有些发颤:“不对……师父,您从未教过我们这一式!而且,你们看那笔锋,圆润纤细,带着一股阴柔之气,倒像是……像是个女人画的!”
九叔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摊开左手,掌心那枚古朴的禁钥正微微发烫,一丝丝冰冷的能量顺着他的经脉上涌,直冲眉心。
他那双能够洞察轮回的眼眸中,波澜微颤,仿佛穿透了数百里的距离,看到了符文背后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不是像。”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是她。”
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梦蝶轻轻叹了口气,空灵的嗓音带着一丝凝重:“九叔,她想告诉你什么。但她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无法直接现身,只能用这种扭曲的方式,借你的符法,向你发出警示。”
黑夜来临,将整个任家镇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三人并未直接回庄,而是将马匹藏在镇外的林子里,如三道鬼魅,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义庄外围。
眼前的一幕,让文才和秋生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早已荒废的祠堂,此刻竟是香火缭绕,青烟弥漫。
祠堂门前的空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惨白的纸钱,随着夜风翻卷,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无数亡魂在低语。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空地中央,七盏白森森的魂灯,以北斗七星颠倒的方位排列,围成一个不祥的“倒七星阵”。
阵法正中,立着一尊半人高的无面木偶。
木偶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胸口处,正贴着那张在夜空中大放青光的诡异符箓。
文才悄悄从怀里摸出三枚浸过朱砂的铜钱,扣在指间,口中默念法诀,对着那阵法遥遥一探。
下一秒,他脸色剧变,失声惊道:“师父,不对劲!这根本不是招魂,这阴气里……带着一股香火愿力!这是‘借名引煞’!有人在用您的名号,借镇上百姓对您的信奉之力,反过来滋养这阵中的怨灵!”
九叔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行走江湖数十年,斩妖除魔,救死扶伤,他在任家镇乃至方圆百里,早已积累了深厚的民间信仰。
这种信仰,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凝聚成一股无形的“道名之力”,成为他道法根基的一部分。
如今,这股力量正被人以阴毒的手段窃取,用以饲喂邪物。
这不啻于有人在他的道基上打桩,撬动他的根本!
“好一个‘以信为柴,焚我道名’!”九叔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他眼中厉色一闪,当机立断:“秋生,你从东侧绕后,找到祠堂里的主香炉,不管用什么办法,三息之内,给我断了它的香火!文才,将这包混了银粉的糯米,沿着七星灯阵外围撒一圈,阻断阴气流转。快!”
“是,师父!”二人不敢怠慢,身形一闪,各自行动。
九叔则站在原地,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一个个玄奥的法印在他指尖绽放、消散。
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轮回之眼中,金光暴涨,化作两道实质般的利剑,射向阵法中央的无面木偶。
“破妄之瞳,开!”
在金光的照耀下,阵法表面的伪装被层层剥离。
那木偶的真相瞬间暴露在九叔眼前——它根本不是什么祭品,而是一个精心炼制的“名相傀”!
傀儡的体内,藏着一缕九叔的头发,一块他旧道袍的布角,甚至底部还用朱砂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这东西,就是为了让某个外来邪魂,能完美借用他的“名相”,在此地施法!
就在此时,秋生那边传来一声闷响,祠堂里冲天而起的香火青烟戛然而生。
紧接着,文才也将掺了银粉的糯米撒完,地面上顿时响起一阵“滋滋”的腐蚀声,七盏魂灯的火焰剧烈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机会来了!
九叔冷笑一声,从背后抽出那柄跟随他多年的桃木剑,右手食指在剑身上一抹,殷红的精血瞬间将古朴的剑身染红。
他脚踏七星步,身形如电,瞬间冲入阵中,手中血色桃木剑毫不犹豫,直刺木偶眉心!
“名归本主,邪秽不得居!敕!”
一声低喝,如同九天惊雷。
桃木剑刺入木偶的瞬间,那张青色的符箓“轰”的一声爆燃起来,窜起的青色火焰中,竟扭曲着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轮廓。
那轮廓身形窈窕,长发飘飘,竟与梦蝶的魂形有七八分相似!
“怎么会是我?!”梦蝶发出一声惊呼,她能感觉到,那火焰中的气息与自己同源,却又充满了怨毒与扭曲,“有人在用我的魂形,伪装成‘她’来布置这一切!”
九叔眼神一凝利用梦蝶的魂形来伪装林婉儿的气息,以此来迷惑他,让他误以为是林婉儿本人在作祟。
青色火焰烧到最旺时,猛然炸裂。
火光中,一缕微弱到几乎快要消散的残念,被九叔掌心的禁钥猛地一吸,瞬间没入他的识海。
九叔的识海剧烈震荡起来,那熟悉的、冰冷而高傲的意识再度浮现。
但这一次,林婉儿的残念并未像上次那样试图争夺他身体的主导权,而是化作一道虚影,静静地与他的神魂并肩而立。
一段破碎的记忆画面,伴随着她清冷的声音,在九叔的识海中展开。
“天机未灭,命线残丝,仍缠你足跟……小心你身边,至近之人。”
画面中,是林婉儿在某个不知名的洞府中,以自身精血为引,在一枚玉佩上刻下了一道极其复杂的印记。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虚弱,却无比清晰:“我留下的,不只是警告。还有这枚‘反溯之印’。只要有人动用我的名,或是你的名,行此等阴毒之术,我留下的这道印记便会借力回响,让你得以追溯源头。”
九含着泪光,凝视着那枚玉佩,仿佛在对未来的他说:“找到它,毁了它……也……忘了我。”
九叔猛地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他那轮回之眼中的金色瞳孔外,竟多了一圈淡淡的银色光环,演化为双环金纹!
他体内的法力与林婉儿留下的“反溯之印”瞬间共鸣,一股无形的指引之力,穿透了夜幕,越过了田野,最终牢牢锁定了一个方向。
不是遥远的北荒,也不是什么洞天福地,而就在任家镇外,三里之地的“回龙坡义冢”!
月色凄冷,回龙坡义冢乱石林立,孤坟遍地。
三人屏住呼吸,潜行至一片新土前。
那是一座新坟,无碑,无名。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坟包的四周,竟插着七具孩童的干尸!
这些童尸如同木桩,头朝内,脚朝外,围成一个更加恶毒的“噬信阵”,源源不断地将从祠堂那边窃取来的信仰之力,灌注到坟冢之中。
文才看得目眦欲裂,刚要摸出镇尸符贴上去,九叔却一把按住了他。
“别动。”
话音未落,那新坟的坟土,毫无征兆地,骤然向两侧裂开!
没有棺材,没有尸臭。
一具穿着九叔同款杏黄色道袍的干尸,缓缓地从裂开的土中坐了起来。
它的皮肉干瘪,紧贴着骨头,脸上却挂着一抹诡异到极点的笑容,嘴角咧开,几乎要撕裂到耳根。
它抬起头,空洞的眼眶“看”向九叔,喉咙里发出砂纸摩擦般的沙哑笑声。
“师父……我等您回来……亲手收尸。”
那干尸缓缓抬起右手,在它干枯的手中,赫然握着半块玉佩。
玉佩上,一个血红色的“林”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九叔握着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刻沸腾。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他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一字一顿,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
“谁给你的胆子,穿我的衣,冒我的名,还——动她的遗物?”
那干尸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咧开的嘴角更大了。
它突然抬起握着玉佩的手,在九叔惊怒的目光中,猛地将那半块玉佩,狠狠地拍进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一声闷响,玉佩竟直接嵌入了干尸腐烂的胸膛。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干尸胸口的腐肉开始剧烈蠕动,一条条暗红色的血丝经络,以玉佩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生长,仿佛活了过来。
血丝交织,勾勒出一个复杂而邪异的图腾。
那个图腾的形状,竟与九叔掌心那枚禁钥的图腾,一模一样!
然而,更让九叔瞳孔收缩的是,他掌心的禁钥图腾,是以顺时针方向流转着微光,代表着生生不息的轮回之力。
而那干尸胸口浮现出的血色图腾,正在……缓缓地,逆向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