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命轮余波,暗潮再起
命轮深处的涟漪在南宫烬话音未落时便炸成狂潮。
沈烬后颈的圣痕像是被烧红的铁签子猛地戳了一下,疼得她踉跄半步,指尖死死抠进掌心。
那股寒意裹着腐叶与焦土的气息顺着血管往上窜,直往她心脏里钻——比昨夜那团黑影的怨气更冷,冷得她连睫毛都在发抖。
"阿烬!"楚昭的手掌立刻托住她后腰,玄铁剑"嗡"地出鞘,金红剑气在两人身周织成密网。
他低头时,额前碎发扫过她泛白的唇,喉结重重滚动:"别怕,我在。"
沈烬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尾。
他眼底翻涌的不是平日的冷,是她曾在七世轮回里见过的慌——每次她断气前,他都用这种眼神攥着她逐渐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说"我在"。
"这力量......"她按住胸口,圣痕处的灼痛突然转为锐刺,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顶那道封印,"像在找钥匙。"
"钥匙?"楚昭剑眉紧拧,剑气网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他盯着裂隙里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昨夜沈烬说的话——母亲临终前说"圣痕是钥匙"。
原来这钥匙不止开双生劫的锁,还能开命轮外的门?
南宫烬的银针"叮"地扎进地面。
他蹲下身,指腹抹过银针刺出的小孔,指节因用力泛白:"外域的力量在侵蚀命轮结界。"他扯下腰间药囊,倒出半把泛着青芒的药粉撒向裂隙,"我用千毒草试过,这黑雾里混着......"
"混着前朝祭台的灰烬。"沈烬突然开口。
她后颈圣痕的刺痛突然变成发烫,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跳动。
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七岁那年,她躲在祠堂梁上,看见父亲跪在祭台前,用金刀割破手腕,血珠滴在刻着"烬火"二字的青铜鼎里——鼎身的纹路,和此刻裂隙里翻涌的黑雾纹路,一模一样。
楚昭的剑突然震了震。
他望着裂隙深处翻卷的黑雾,突然想起母妃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珏。
玉珏内侧刻着的,正是这种扭曲的纹路。
"退后。"他将沈烬往身后带了半步,玄铁剑挽出个剑花,剑气如游龙般刺向裂隙,"不管来的是谁,敢动她,就先过我这关。"
黑雾突然翻涌得更急了。
裂隙"滋啦"一声裂开三寸,从中滚出颗泛着幽蓝的珠子。
珠子落地时溅起火星,竟在青石板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南宫烬瞳孔骤缩,猛地扑过去。
他的药囊在跑动中散开,银针、药粉撒了一地:"这是......外域引魂珠!"他指尖刚要碰到珠子,那珠子突然"咻"地弹起,直往沈烬后颈的圣痕撞去!
"阿烬!"楚昭的剑几乎擦着沈烬耳尖刺出,剑气裹着珠子"砰"地撞在院墙上,碎石飞溅。
但那珠子只是晃了晃,又调转方向,更快地朝沈烬飞来。
沈烬感觉圣痕处的火苗"腾"地烧起来。
她突然伸手按住楚昭手腕,另一只手掐了个诀——自从被诅咒后,她再没用过烬火,但此刻那股力量像是不受控地涌出来。
指尖腾起的橘红火焰裹住珠子,竟将其烧得滋滋作响。
"停下!"南宫烬嘶吼着扑过来,"你现在用烬火会加速诅咒反噬!"
但沈烬听不清。
她望着被火焰包裹的珠子,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圣痕是钥匙,是烬火的源,也是......"
"砰!"
珠子突然炸裂。
黑雾如浓烟般炸开,裹着灰烬糊了众人一脸。
沈烬被冲击力掀得撞进楚昭怀里,火焰在她指尖噼啪作响,烧得两人衣襟都焦了边。
"阿烬?
阿烬!"楚昭拍她脸颊的手在抖。
沈烬缓缓睁眼,见他额角渗着血——方才替她挡了块飞石。
她喉咙发紧,刚要说话,余光突然扫到角落。
林怀远动了。
他原本瘫在地上的手指正缓缓蜷缩,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原本闭合的眼缝里,翻出一线浑浊的黄,像条蛰伏的毒蛇正缓缓睁眼。
"大人?"白璃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方才的动静......"
楚昭迅速将沈烬护在身后,玄铁剑再次指向林怀远。
他望着那只抽搐的手,喉间泛起腥甜——前世林怀远也是这样,在他最松懈时,用淬毒的匕首捅进他心口。
但这次,他不会再给机会。
"白璃,带侍卫进来。"楚昭声音冷得像冰,"看好丞相大人。"
沈烬望着林怀远抽搐的手指,后颈圣痕的灼痛突然轻了些。
她攥紧楚昭的衣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方才珠子炸裂时,她分明看见黑雾里有张脸,和林怀远年轻时的画像,一模一样。
院外传来脚步声。
沈烬抬头,见命轮虚影仍在裂隙上方翻涌,像团永远烧不尽的鬼火。
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也是打开禁忌的门"。
而此刻,那扇门,已经开了条缝。
林怀远的手指突然像被无形的线扯着,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血痕。
他喉间滚出破风箱似的嘶哑声,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向沈烬,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你们...都该死..."
"你说什么?"楚昭玄铁剑往前一送,剑尖几乎抵住林怀远咽喉。
他能感觉到身后沈烬的体温——她正攥着自己衣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隐忍的狠戾。
"我不过是棋子..."林怀远突然剧烈咳嗽,黑血从指缝里渗出来,"真正的主人...已经来了..."
沈烬瞳孔骤缩。
她松开楚昭衣袖,指尖腾起橘红火焰,火舌舔过林怀远面门。
烬火的热度烤得他额角汗珠滋滋蒸发,却烧不穿他脸上那层诡异的灰雾:"谁?
是谁的棋子?"
"祂..."林怀远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苍老,一个青涩,"祂的名字...不能说出口..."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线幽蓝,竟和方才炸裂的引魂珠同色,"祂...一直在等这一刻..."
话音未落,他的皮肤开始剥落。
不是血肉,是黑雾凝成的人形在溃散——沈烬这才看清,方才瘫在地上的"林怀远"不过是层皮囊,此刻正像被风吹散的纸灰,簌簌往裂隙里钻。
"想跑?"沈烬指尖火焰暴涨,烧得空气扭曲。
但那黑雾裹着林怀远的残魂,竟穿透火墙直往裂隙里钻,只余下一声尖笑在风里破碎:"晚了...门开了..."
"大人!"白璃带着侍卫冲进来时,正看见最后一缕黑雾被裂隙吞掉。
她手中长剑"当啷"落地,盯着空无一人的青石板,声音发颤:"丞相大人...他..."
"是幻象。"南宫烬蹲下身,指尖沾了沾地上未干的黑血。
他凑到鼻端闻了闻,脸色骤变:"这血里掺着外域尸油,他早被夺舍了。"
"夺舍?"萧景琰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这个向来端着太子威仪的男人此刻瘫坐在地,冠冕歪在脑后,手指深深抠进青砖缝里:"你们早知道会这样?
你们打开的根本不是什么命轮,是地狱的门!"
楚昭反手将沈烬护在身后。
他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扫过自己后颈,带着烬火特有的灼热。
方才她强行使用烬火的后遗症开始发作——他摸到她手背的温度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
"闭嘴。"沈烬突然开口。
她盯着裂隙上方翻涌的命轮虚影,圣痕在颈后一跳一跳地疼,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说的'主人',和我沈家灭门时祭台上的纹路一样。"她转头看向楚昭,眼底燃着烬火般的光,"和你母妃留下的玉珏纹路也一样。"
楚昭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昨夜在密室里,母妃的遗诏上最后一句被血浸透的话:"若见烬火纹现,速闭命轮。"原来不是要闭,是根本闭不上——他们自以为在解双生劫,却成了开门的钥匙。
"阿烬。"他握住她发烫的手,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渡过去压制诅咒,"不管来的是谁,我护着你。"
"护?"萧景琰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拿什么护?
连林怀远都能被夺舍,你以为你那把破剑能砍穿外域?"他踉跄着站起来,指向裂隙,"你们看!
那里面有多少张脸?"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裂隙深处的黑雾不再翻涌,而是像被风吹散的幕布,露出后面无数张青灰色的脸——有沈烬记忆里被屠的沈家护卫,有楚昭母妃宫里的老嬷嬷,甚至有南宫烬十年前丢失的小徒弟。
他们的嘴都大张着,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无数条黑雾从他们口中钻出,缠向裂隙顶端的命轮虚影。
"这些是..."南宫烬的银针掉了三根。
他认出最前面那张脸是三年前死在自己毒针下的西域大盗,"是被命轮吞噬的执念。"他突然抓住沈烬手腕,"阿烬,你的圣痕在发烫是不是?
这些执念在找宿主,而你是..."
"钥匙。"沈烬替他说完。
她后颈的圣痕此刻烫得能烙熟鸡蛋,连楚昭的内力都压不住。
她望着那些张牙舞爪的执念,突然想起七岁躲在祠堂梁上时,父亲割腕前说的话:"烬火是守护,也是代价。"原来这代价,是要她用命轮钥匙的身份,去堵外域的门。
"不。"楚昭突然扣住她后颈,用掌心的冷去贴她的烫,"你不是钥匙,你是沈烬,是我楚昭的王妃。"他玄铁剑指向裂隙,剑气震得那些执念的脸东倒西歪,"要开门,先踩着我的尸体过。"
"轰!"
裂隙突然剧烈震动。
众人踉跄着扶住廊柱,却见黑雾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开,露出更深处的黑暗。
在那黑暗里,一只苍白的手缓缓探了出来。
那手背上的血管是青黑色的,指甲长如利刃,却缠绕着与沈烬圣痕一模一样的烬火纹路。
指尖滴下的液体落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烧出个冒烟的洞——不是血,是比引魂珠更冷的死亡气息。
沈烬感觉圣痕处的烫意突然变成刺痛。
她望着那只手,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所有杂音。
这双手的主人,她在七世轮回里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熟悉,像在某个被遗忘的梦里,这双手曾掐着她的脖子,说:"该醒了。"
"阿烬?"楚昭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慌乱。
他想将她往后带,却发现她像被钉在原地,目光死死锁着那只手。
那手悬在裂隙边缘,五指缓缓收拢,像是在感受人间的温度。
然后,它轻轻一挥——
院外突然传来侍卫的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