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联手竞标
北华市现在已经有了彩电整机的生产线，如果再能与国外企业合资建立自己的彩色显像管项目，那么彩电的关键零部件就不用在依赖国外。
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所以北华市政府也打算参与竞标。
但是问题就来了，北华市的地方企业当中谁也没有这个技术能力参与竞标。技术实力强的几家单位全部都是部属企业。
所以市政府很自然地想到了红旗电子管厂。
马处长接到市长的命令后，就赶紧来到了电子管厂找张克祥。
马处长到的时候，张克祥正在和技术科研究其他几家竞争单位。放眼国内，真正有技术实力参与竞标的就那几个厂。最终谁会入围竞标，张克祥心中大概都有数。
“西安彩色显像管厂他们本来就是做彩管的，国内所有的单位他们恐怕是技术差距最小的，这次的四个项目他们大概率会拿到一个。我们的重点要放在其他三个项目上。”
马处长跟着秘书来到会议室。
“厂长，有人找你。”
张克祥抬头望去，马处长夹着包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张厂长，好久不见。”
“马处长？”见到马处长张克祥明显有些吃惊。
马处长打量了一下会议室的众人，说道：“现在方便吗？不方便我就在外面等会。”
张克祥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是既然来了，说明肯定有事。他也不好让市里的人一直等着。
“今天的会先到这，我们改时间再说。”
张克祥起身朝马处长走过去，马处长依旧笑容满面。
“哎呀，张厂长，真是日理万机啊，你这么忙，我还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张克祥瞥了他一样，说道：“厂里现在经营困难，我们当厂领导的还有机会清闲吗？”
马处长知道张克祥是在点他，北华如果当时把彩电项目给他们，电子管厂当然也就不会这么困难了。!咸_鱼-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
马处长当然不能顺着张克祥往下说，他话锋一转，说道：“哎，张厂长，你们厂是国家的功臣，现在不过是国家调整产业政策，你们受了点影响而已。困难只是暂时的，国家的电子工业以后还要靠你们呐。”
张克祥不想再听下去，直接问道：“马处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这个……”马处长看了看周围。
张克祥心领神会，说道：“来我办公室说吧。”
“好的好的。”
两人来到张克祥的办公室。
马处长刚一坐下就开口说道：“哎呀，张厂长，你是不知道，市里一直非常惦记你们。秦市长说了好几次了，要来你们厂里视察，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能帮着解决一下，但实在是太忙了。你们虽然是被部里给收回去了，但是毕竟还在北华嘛，归根到底咱也算一家嘛。”
看着马处长套近乎，张克祥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但是看样子明显是有求于他。
“马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绕来绕去我也听不明白。”
马处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就是电工部不是要推进彩电国产化吗，市里听说这次是要跟国外的企业直接合资建厂。”
“对，有这回事。”张克祥点点头，还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马处长凑近了些，小眼睛眨巴着，问道：“听说这次项目是要通过招标的方式来选择参与的企业，你们厂这回肯定是要参加的吧。”
“没错。”
“我就知道。市里面估计你们肯定也会参加。”马处长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色。
他继续说道：“这次竞标是全国性的，各地想要争取这个项目的厂肯定都会参加，竞争一定相当激烈。市里面知道，你们厂现在暂时的经营困难。如果光靠你们自己去竞标，恐怕很难中标。所以市里面决定，愿意支持你们，为这个项目提供资金支持，共同参与这个项目的竞标。`l^u_o￠q`i\u.f_e?n￠g~.￠c^o￠m′”
张克祥恍然大悟：“你们也想要这个项目？”
马处长嘿嘿一笑：“你们是全中国电子工业的‘母厂’，技术实力没得说，再加上北华的支持，那这个项目我们肯定势在必得啊。”
张克祥马上就明白了北华市政府的意图，既然支持了竞标，那一旦中标，北华市政府至少也要占中方一半的股份，占一半的股份就要拿走一半的利润。
张克祥看向马处长，笑了笑说道：“马处长，市里面对我们的惦记我们心领了。”
一听口风不对，马处长马上开口打断：“哎，张厂长……”
张克祥伸手制止了他，说道：“但是这个项目774厂还是决定单独参加。而且我们厂是部属企业，也不归北华市政府管辖。既然市里面有心参与这个项目，那不如还是支持一下当地的企业吧。”
马处长已经想到了张克祥会回绝他，但他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他继续说道：“张厂长，你先不要这么快做决定，你再考虑考虑。市里……”
“不用考虑了。”张克祥打断了马处长，接着说道：“马处长，我跟你明说吧，我们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把这个项目让给别人。我们厂现在的情况市里面可能没有那么清楚，厂里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边缘。如果这个项目我们拿不到，我们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机会，已经不好说了。这个项目我们是拿来救命的，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拿下。北华想要分一杯羹，可以，国家不是已经用竞标的方式决定谁参加吗，那北华就让当地企业跟我们公平竞争一下吧。谁有能力谁就拿到这个项目。”
“张厂长，你这不是难为我们吗？你明知道北华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企业啊。”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们不考虑跟北华合作共同参与竞标。”
眼见张克祥态度坚决，马处长有些着急，他这次来是带着市里的任务来的，完不成任务实在没办法回去交代。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张厂长，我知道上回那件事你心里有意见。可你也要体谅一下市里啊，我们也是没办法。国家下放了财政权，市里的大小支出都要靠市财政解决。一个工业化，一个城市化，就这两个任务哪个不得需要大量的资金。你们厂本来都下放到咱市里了，结果部里又非得把你们收回去。你们厂的利润是交给中央，北华一分也拿不着啊。你说那彩电项目是市里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给了你们，结果市里一点好处也没有，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市里本来当时是真的在考虑把那个项目落在你们厂的，想着你们厂技术实力强，可以发展壮大这个项目。但是你总得让我们也能获得一些切实的好处吧。你跟市长汇报的时候北华的利益你一个字也没提啊。你说你让市长怎么想。”
张克祥冷冷地说道：“市里的决定我没有意见，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你……唉。”
眼见张克祥油盐不进，马处长有些垂头丧气。
但是他还不放弃，继续说道：“张厂长，你难道真的要因为赌气就拿这个项目冒险吗？”
“赌气？！”张克祥一下子瞪大了双眼：“我赌气？来来来，我给你算算。这个项目是咱跟外商合资对吧，不管最后对面是哪一家企业，人家要求的股份不会低于50%的，对吧？他们手里有咱没有的技术啊，至少会给他们50%吧。如果是咱们两家一同参与竞标，中标以后股份至少是要一家一半对吧。那我们厂最后只能拿到合资企业25%的股份啊。万一你们到时候在安排北华的地方企业一起参与进来，那就是三家一起分，我们连25%都拿不到啊。这家合资企业盈利能力我们现在还说不准，万一盈利能力没有那么强，那25%根本就不够解决我们厂现在的问题啊。”
“你这都是猜测。你怎么就知道盈利能力不行呢？万一它一年能盈利十个亿呢？25%可就不少了。”
“呵。”张克祥被马处长的这番话冷不丁地逗笑了。
“十个亿……马处长，你确实很有革命乐观精神。我们厂一年的盈利也才有几千万。”
马处长听出了张克祥是在反讽，说道：“我不跟你纠结这些。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们厂决定单独参与这场竞标就是在冒险。其他准备参与这场竞标的企业，不管是地方企业还是中央企业，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找政府在背后支持？就算他们不找，政府也会主动找上他们的。这么大的项目，哪个地方政府不想要？你们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冲上去。张厂长，万一到时候是别的厂中标，你们再后悔就晚了。你自己也说了，你们厂是要指着这个项目救命的。既然这样，有了市里的资金支持，你们不是更加稳妥吗？况且，就算没有北华的支持，你们最后也中了标，然后呢？你们还要跟外企谈判的。那谈判桌就是战场啊，打仗没有弹药行吗？就凭你们厂现在的情况，你们怎么跟外企谈？你们有什么？”
“我们可以提供场地啊。”
“是，就算用你们厂的地方，省去了场地费，还有呢？技术上你们肯定不如别人吧，肯定用对方的技术吧。建生产线不用费用吗？还有设备呢？你们能提供这些吗？你全让外企提供了，他们得占多少股份？”
张克祥不做声。
看到张克祥沉默，马处长平缓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有了北华的资金支持，你们在谈判桌上就有了底气，谈判至少不会落到下风。这个项目电工部是为了拿到对方的技术，我们既然没有技术，总得有其他的东西当筹码吧。你说呢，张厂长？”
张克祥有点动摇。
确实像马处长说的，即便中了标也要跟外企再谈判，凭电子管厂现在的情况，跟对方谈判很难做到不吃亏。
“张厂长，我说实在话，这个合资项目，北华就是想分一杯羹。但是我们确实也是能帮到你们啊。咱们两家一起合伙把这个项目稳妥地拿下来，那不是很好嘛。如果这个项目到时候真的是让别的厂拿走了，你再说什么可都没用了。”
张克祥有些纠结，一面是不想分割股份，一面又担心真的像马处长所说拿不到项目。
见张克祥依旧不吭声，马处长说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说完，马处长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
马处长转过身来，看向张克祥。
“中方的股份，我们要占大头。”
马处长无奈地笑了笑：“我尽量帮你跟市里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