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妖影重重·暗度陈仓
玄门大营的帐内,天音子指尖掐着一道幽蓝法诀,面前悬浮的水晶球里,苏挽霜持剑劈向青鳞蛟的画面正被他以秘法扭曲——剑光原本斩向妖修脖颈的轨迹,被生生改成了停在半尺外;白绫为救苏挽霜甩出的狐尾,在法术作用下缠上了她的手腕。
"这样才对。
"他低笑一声,袖中取出传讯玉符,
"让各世家看看,苏家女武神与妖修耳鬓厮磨的模样。
"
几乎同一时间,各古武世家的传讯玉珏同时震动。
慕容雪正把玩着新得的寒铁匕首,玉珏亮起的瞬间,她猛地坐直——画面里苏挽霜与白绫相贴的身影刺得她瞳孔收缩,
"苏家竟与妖修勾结!
"她攥碎玉珏,碎渣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传我命令,召集慕容家精锐,即刻往江城!
"
苏家议事厅的檀香被撞开的门带得乱转。
苏正阳捏着玉珏的手直抖,
"挽霜,你看这...这要如何解释?
"他额角汗津津的,玄色缎面马褂被攥出几道褶皱。
苏挽霜垂眸盯着自己的鱼鳞剑,剑身上映出她冷白的脸。
"假的。
"她指尖拂过剑柄的鳞纹,
"青鳞蛟是玄门安插的细作,那日在寒霜秘境,我本要斩它。
"
"可其他世家信吗?
"韩烈撞开议事厅的门,铠甲上还沾着冰碴。
他腰间横刀未入鞘,刀身凝着霜花,
"慕容家的先锋已经过了青水河,唐家的暗卫在祖地外打转,连最中立的李家都派了三长老过来。
"他转头看向苏挽霜,眼底燃着铁血的光,
"我已调了三百死士守祖地,阵法师正在布困龙锁仙阵,但...需要外援。
"
苏挽霜忽然抬头,目光穿过雕花窗棂,落在城南方向——那里有座朱漆飞檐的小楼,檐角铜铃在风里轻响。
镇妖楼二楼,萧承煜正往火盆里添炭。
阿橘蜷在他脚边的蒲团上,尾巴尖勾着半块桂花糕,
"那什么慕容家的蠢货,要真敢来砸场子...
"它突然竖起耳朵,
"有人来了。
"
话音未落,楼门被撞开。
苏家暗卫的青衫下摆还滴着血,单膝跪在地上,
"萧公子!
韩统领说祖地的困龙阵还差三道引灵旗,求您...求您支援!
"他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血珠顺着下巴砸在青砖上,
"慕容家的人截了我们的补给队,现在...现在连阵旗的材料都凑不齐。
"
萧承煜弯腰扶起暗卫,掌心按在他伤口上。
至尊骨的微光顺着指缝渗进血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你先去后堂歇着。
"他转头看向正倚着栏杆的白绫,狐尾在身后晃出银白的弧,
"白绫,楼库里的玄铁精还有多少?
"
"够铸十面引灵旗。
"白绫指尖绕着发梢轻笑,
"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狐耳微动,
"玄门要我们'勾结妖族'的证据,我们便给他们'除妖卫道'的现场。
楼域空间能模拟任何场景,若是请各世家代表来'参观'我们斩杀妖修的过程...
"
"好计。
"萧承煜眼睛亮起来,手指敲了敲桌面,
"但得让他们信是真的。
挽霜的鱼鳞剑斩妖时会有金鳞飞溅,白绫的狐火能烧出青雾,阿橘的雷火弹...
"他突然顿住,看向缩在蒲团里装睡的猫妖,
"阿橘,你前日说偷学了玄门的传音术?
"
阿橘的耳朵猛地抖了抖,尾巴
"唰
"地绷直,
"谁...谁偷学了!
那是我天赋!
"它炸着毛跳上桌子,爪尖拍在萧承煜手背,
"不过要是需要个假的玄门使者传消息...
"
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苏挽霜掀帘而入,发间的冰晶落了萧承煜肩头一片,
"慕容雪的人到了城门口。
"她扫过白绫和阿橘,目光落在萧承煜发亮的眼睛上,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萧承煜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热度透过冰晶渗进她骨缝,
"阿橘说他想当回玄门使者。
"他低头时,看见阿橘正偷偷往怀里塞一张画着玄门符咒的黄纸,嘴角的毛沾着桂花糕渣,
"至于具体怎么演...
"他凑近苏挽霜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等会你砍我那下,记得收着力道。
"
苏挽霜耳尖瞬间红透,抽回手时撞翻了炭盆。
火星溅在阿橘尾巴上,猫妖炸毛的尖叫混着楼外渐起的喧嚣,在暮色里荡开一片涟漪。
此时,城门口的慕容雪正攥着马鞭,盯着镇妖楼方向。
她身后三百慕容家死士列成刀阵,刀光映得她眉心的朱砂痣愈发鲜艳。
"传我命令,
"她马鞭指向城楼,
"若苏家不交出妖修同党——
"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从楼角窜出。
那人身披玄门道袍,腰间挂着天师铃,最显眼的是胸前一枚
"天一道
"的青铜令。
他晃了晃手中的传讯玉符,尖着嗓子喊:
"慕容家主且慢!
天音子真人有令,苏家勾结妖族证据确凿,需从长计议——
"
慕容雪眯起眼。
那道袍上的云纹绣工极精,天师铃的铜锈都与天一道真品一般无二。
她刚要开口,却见那
"玄门使者
"偷偷摸向腰间的酒葫芦——动作像极了阿橘偷喝桂花酿时的模样。
城门口的风卷起慕容雪的裙角,她盯着那玄衣道人的手在酒葫芦上摸了又摸,眉心朱砂痣随着眯起的眼尾微微颤动——这动作像极了她在寒潭边见过的野猫偷鱼,爪子刚碰到鱼身又触电似的缩回。
"且慢。
"她马鞭一扬,鞭梢缠住那道人腰间的天师铃,
"天一道的清规我倒背如流,贵派弟子何时兴带酒葫芦了?
"
被缠住的
"道人
"浑身一僵,尾巴尖在道袍下不自在地蜷了蜷——阿橘偷瞄慕容雪腰间的寒铁匕首,突然尖着嗓子笑起来:
"慕容家主好眼力!
这酒葫芦是天音子真人特赐的,说我传讯辛苦...
"它爪子悄悄扣住天师铃,铃舌一震,清越铃声混着细微的猫叫颤音,
"真人还说...还说若耽误了大事,要扒了我的皮做拂尘!
"
慕容雪的手顿在半空。
天师铃的震颤频率与天一道秘传的
"清神咒
"完全吻合,连铃舌上的铜锈都泛着与玄门法器相同的幽蓝。
她收回马鞭,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
"带路。
"
阿橘的耳朵在道冠下抖了抖,踩着方步往玄门大营走,爪心沁出薄汗——萧承煜说过,玄门帐内的
"千机锁
"只认天音子的血契,而猫妖的嗅觉能追踪到三里外的血腥气。
它偷偷吸了吸鼻子,果然在风里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天音子常用的
"静心散
"气味,顺着这味道,就能摸到藏影像水晶球的暗格。
与此同时,镇妖楼的朱漆门被萧承煜
"哐当
"推开。
他怀里抱着个雕花木盒,盒盖缝隙里漏出几缕金光,正是
"万妖图鉴
"刚解析出的青鳞蛟弱点图谱。
"唐少主可在?
"他晃着木盒踏进唐家别苑,正撞见唐无命在练剑,剑尖挑着片未落的枫叶,
"我这儿有份好东西,能让唐家的追魂钉多穿三层蛟鳞。
"
唐无命的剑势一顿,枫叶
"啪
"地落在他脚边。
作为中立世家的少主,他最恨被当枪使——前日收到伪造影像时,他就注意到苏挽霜的剑穗方向不对,可没有实证,只能按兵不动。
此刻他盯着木盒里的金纹,喉结动了动:
"萧老板倒是会挑时候。
"
"我这人最讲公平。
"萧承煜掀开盒盖,图谱上的青鳞蛟弱点以金线标出,连逆鳞下三寸的命门都泛着微光,
"今日镇妖楼开放,各家都能看这图鉴。
若苏家和妖修勾结...
"他忽然凑近唐无命耳边,
"我第一个拆了她的鱼鳞剑当废铁卖。
"
唐无命的嘴角抽了抽——这萧承煜,明明是来拉拢,偏要装成混不吝的模样。
他指尖拂过图谱,突然笑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楼里能藏多少宝贝。
"
同一时间,慕容雪的马车刚停在玄门大营外,阿橘就借故
"整理符纸
"溜进了天音子的帐内。
帐中烛火摇曳,案几上的水晶球还泛着幽蓝,里面正回放着苏挽霜挥剑的画面——这次没有扭曲,剑光精准地斩在青鳞蛟脖颈,血珠溅在水晶壁上,凝成暗红的
"苏
"字家纹。
"找到了!
"阿橘的瞳孔缩成细线,爪尖弹出半寸,就要去抓水晶球——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它急中生智,纵身跃上梁木,尾巴一卷吹灭烛火,借着黑暗隐入阴影。
"真人,慕容家主到了。
"弟子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让她等。
"天音子的声音阴恻恻的,
"先把这水晶球封进'九幽冥盒',等苏家彻底失势,再拿出来当凭证。
"
阿橘的毛都炸了——九幽冥盒是玄门秘宝,连妖修的灵识都透不进去!
它盯着天音子手中的黑檀木盒,突然想起萧承煜说过:
"猫妖的爪子能破凡铁,你试试挠盒盖的缝隙。
"
趁着天音子转身取符纸的空档,阿橘从梁上扑下,爪尖如刀划开黑檀木,水晶球
"咕噜
"滚进它怀里。
它撞翻烛台,火舌舔上帐幔,趁乱窜出帐外,怀里的水晶球还沾着木屑和焦糊味。
镇妖楼的议事厅里,檀香被挤得东倒西歪。
唐无命、慕容雪、李家三长老分坐两侧,苏挽霜站在中央,手中的水晶球正播放着阿橘偷来的原始影像——剑光斩过青鳞蛟脖颈时,血珠确实溅出了
"苏
"字,但下一刻,青鳞蛟的鳞片突然翻卷,露出颈后一道玄色符咒。
"玄门的'控妖符'。
"苏挽霜的声音像浸了冰,
"这才是青鳞蛟出现在寒霜秘境的原因。
"
唐无命猛地站起来,茶盏
"当啷
"摔在地上。
他盯着影像里的符咒,手指攥得发白——唐家与玄门有旧怨,当年他爷爷就是被玄门用
"控妖符
"污为妖修,含冤而死。
"好个天音子!
"他一拳砸在桌上,
"我唐家退出围苏!
"
慕容雪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看着影像里的符咒,又想起城门口那道人的酒葫芦——原来不是猫妖偷鱼,是玄门偷天。
"我慕容家...暂不表态。
"她起身时撞翻了椅子,
"但若是再发现苏家与妖修勾结...
"
"随时来查。
"萧承煜靠在门框上,手里抛着块桂花糕,
"镇妖楼的妖修都签了共生契,你要查阿橘的尾巴,我让人把它捆成麻花给你看。
"
阿橘
"嗷
"地扑过去咬他手,却在碰到他掌心时软成毛团——它怀里的水晶球还热着,带着玄门帐内的焦糊味。
与此同时,玄门总部的密室里,天音子盯着空了的九幽冥盒,嘴角扯出个冷笑。
他指尖掐碎传讯玉符,火星溅在
"控妖符
"的抄本上,
"苏家女武神以为拿到了证据?
"他盯着密室墙上的星图,
"等'除妖展厅'开了...我倒要看看,她怎么解释镇妖楼里的万妖。
"
夜风卷着焦味掠过镇妖楼的飞檐,檐角铜铃突然齐鸣。
萧承煜抬头望去,二楼的
"万妖图鉴
"正发出幽光,图鉴最末页缓缓展开,上面画着个玄衣道人,眉心点着与天音子相同的朱砂痣——那是
"除妖展厅
"的第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