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玄门再临·幕后黑手
他盯着青布道袍扫过自己鼻尖的阴影,喉结动了动:“大...大长老,那萧承煜不仅能驱使九尾天狐,连妖修们都抢着给他递灵珠。小的探到,他和玉姬结的是平等契约——”
“平等契约?”青袍老者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瓦上。
他原本转着青铜算筹的手突然顿住,算筹表面的卦纹“咔”地裂开细纹。
老者俯身时,天机童子看见他眼尾爬着青灰色的妖纹,“有意思,上一世那证道者最爱搞这套虚情假意,没想到转世了倒把老毛病带过来了。”
“可那萧承煜才凡境中期!”天机童子急得额头渗汗,“小的用命理盘推过,他命格里压着团黑雾,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替他挡劫!”
“挡劫?”老者突然笑了,指节叩在供桌上,震得香灰簌簌往下掉,“当年他能以至尊骨硬抗天劫,现在不过是只没长出牙的小狼崽。”他袖中“斩妖”玉牌闪过冷光,“去,把玄门十八脉的传讯符都烧了。就说萧承煜勾结万妖,犯我玄门大忌——”
“是!”天机童子刚要爬起来,却被老者一脚踹回地上。
“别急着走。”老者蹲下来,指尖掐住他后颈,“你泄露了天机阁的行踪,该当何罪?”
天机童子的瞳孔骤缩。
他闻到对方袖中散出的腐草味,这才惊觉那青布道袍下,老者的手腕正渗出墨绿色的汁液——哪里是活人?
“大...大长老你?”
“我?”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雌雄莫辨,“我是替真正的大长老来看戏的。”他的指甲刺入天机童子后颈,“记住,见到萧承煜,先砍他的手。那双手...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破庙外的乌鸦“扑棱”飞走时,萧承煜正把最后一串糖葫芦插在草靶上。
阿橘蹲在他脚边舔爪子,尾巴尖却绷得笔直——它能闻见主人身上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那是昨晚镇妖楼升级后留下的余韵。
“萧老板,来串山楂!”隔壁卖烤肠的王叔喊了一嗓子,萧承煜刚要应,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
他没回头,嘴角先翘起来:“苏小姐这是踩了风火轮?我刚让玉姬给你传讯,你就到了。”
“传讯?”苏挽霜抱着胳膊站在他摊位前,玄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腰肢,发间银簪晃得人眼亮,“要不是阿黄(注:苏家灵犬)闻着妖气追过来,我还以为你被玄门抓去当人质了。”她扫了眼草靶上的糖葫芦,又瞥向他腰间的镇妖令,“都上玄门除妖榜头名了,还有闲心卖糖?”
萧承煜把糖葫芦往她手里一塞:“榜头名怎么了?上回他们榜头是那只偷了城隍庙供果的刺猬精,结果呢?”他指节敲了敲镇妖令,金属声混着糖霜碎裂的脆响,“再说了——”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我这不是等镇北苏家的女武神来当护法嘛。”
苏挽霜的耳尖微微发红,却还是板着脸:“油嘴滑舌。”她指尖掠过他手背,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昨晚那玄门的雷火符,烧得深?”
萧承煜一怔。
他想起昨夜为救那只化形失败的树妖,自己硬接了玄门弟子的雷火符,当时疼得直抽气,倒没注意苏挽霜什么时候看到的。
他刚要说话,镇妖令突然在腰间发烫。
“叮——检测到九尾之力共鸣,镇妖楼核心圣器‘镇妖钟’复苏。”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萧承煜的瞳孔泛起金纹。
他下意识攥紧镇妖令,眼前浮现出镇妖楼最深处的场景:青铜巨钟悬在黑雾里,钟身刻满他从未见过的古妖文,钟槌上缠着九尾狐毛。
当他的意识触到钟身时,巨钟“嗡”地轻鸣,黑雾瞬间退散,露出钟身上八个醒目的古字——“万妖同悲,一钟镇魂”。
“怎么了?”苏挽霜见他突然发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承煜回神,掌心还残留着巨钟的余温。
他勾唇一笑,把镇妖令往她手里一塞:“苏小姐,你说要是玄门再敢来,咱们是在妖市摆擂台,还是去他们玄门山门前敲钟?”
苏挽霜接过镇妖令的瞬间,指尖被烫得缩了缩。
她望着他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明白昨夜那些妖修为什么愿意效忠——这个总把“赚钱”挂在嘴边的摊主,骨子里藏着比镇北苏家传了三百年的玄铁剑更锋利的东西。
“敲钟?”她把镇妖令抛回他腰间,转身时发尾扫过他鼻尖,“先说好,敲坏了算你的。”
萧承煜望着她走向妖市的背影,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玉姬,让所有妖修今晚去城南废厂集合。就说...萧老板要请大家吃烤全羊。”他抬头看天,晨光穿过梧桐叶落在镇妖令上,照出钟身轮廓的影子,“玄门不是要除妖吗?这次,咱们就送份大礼。”
风掀起他的摊位布,“吉祥杂货摊”的红布猎猎作响。
远处传来玉姬的轻笑,混着阿橘的猫叫,倒像是在应和他未说出口的话——
“让他们,有来无回。”城南废厂的铁锈味混着妖修们收敛的灵气,在暮色里凝成一张无形的网。
萧承煜蹲在废弃的龙门吊上,指尖摩挲着镇妖令,能清晰感觉到下方阴影里三十三道妖修的呼吸——玉姬带着青丘狐族守东侧,树妖阿槐盘在西北角的断墙上,连最胆小的兔妖都叼着淬了妖毒的萝卜蹲在通风管道里。
“紧张?”苏挽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玄铁枪的枪柄轻敲他后心。
她不知何时换了身墨绿劲装,与废厂的暗色相融,发间银簪却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我数过,北冥烈带了十七个玄门弟子,三个地仙初期。”
萧承煜回头,看见她耳尖还沾着方才布置陷阱时蹭的灰,突然笑出声:“苏小姐,你刚才摸我后心的时候,枪尖偏了半寸。”他指腹点过她持枪的虎口,那里有新磨的血泡,“昨晚练枪到寅时?”
苏挽霜的耳尖瞬间从灰红变成艳红。
她正要抽手,镇妖令突然在萧承煜腰间震鸣,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玄门气息逼近,距离500米。”
“来了。”萧承煜翻身跃下龙门吊,落地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阿橘的猫毛炸成蒲公英。
他冲暗处比了个“收网”的手势,玉姬的狐尾尖在阴影里晃了晃——这是妖修们约定的暗号,意为“猎物入瓮”。
废厂铁门被踹开的瞬间,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北冥烈穿着玄色镶金道袍跨进来,腰间“降魔杵”泛着冷光,身后跟着的玄门弟子个个手持雷火符,连空气都被灼得发烫。
他扫过满地锈迹,嗤笑一声:“萧老板好雅兴,选这破地方谈生意?”
“谈生意得看对象。”萧承煜从阴影里走出来,镇妖令在他掌心流转着幽光,“玄门的生意,总得带点诚意。”他指尖轻弹,一道青色流光没入空中——那是给玉姬的信号。
北冥烈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发现,四周的风停了。
原本穿堂而过的穿堂风像是被什么东西吞掉,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更诡异的是,他体内运转的灵气突然开始倒涌,化罡境的修为竟像被人攥住了喉咙。
“这是...空间封禁?”他身后的玄门弟子已经开始慌乱,有个凝气境的小弟子直接瘫坐在地,“师兄!我灵气提不起来了!”
“慌什么?”北冥烈反手抽了那弟子一耳光,却在触碰到对方额头时变了脸色——那弟子额角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连坠落的速度都慢了十倍。
他猛地抬头,看见萧承煜身后的空气正泛起青铜色的涟漪,“镇妖楼!你把这里变成了店铺空间?”
“猜对了。”萧承煜打了个响指,镇妖令突然发出轰鸣。
废厂天花板的积灰簌簌落下,所有人的耳中同时炸开钟鸣——那声音不似凡物,像是有巨手在敲碎天地屏障,震得玄门弟子们七窍渗血。
最前排的凝气境弟子直接昏死过去,连地仙初期的老者都踉跄着扶住铁门,喉间溢出黑血。
“镇妖钟!”北冥烈的降魔杵“当啷”落地。
他这才看清,萧承煜背后悬浮着半透明的青铜巨钟,钟身的古妖文正泛着血光,每一道纹路都像在啃噬他的修为。
他终于慌了,转身想跑,却被一道玄铁枪尖抵住后心,“苏...苏家主?”
苏挽霜的玄铁枪挑开他的道袍,枪尖在他心口划出血线:“北冥家主上月还说要和镇北苏家联姻,转头就让你带玄门来砸场子?”她枪杆一旋,北冥烈整个人被挑飞撞在废墙上,“萧老板说要留活口,我偏要你多疼一会儿。”
“臭娘们!”北冥烈吐着血沫摸出怀里的传讯符,却见一道黑影从他头顶掠过——是阿橘。
这只胖成球的猫妖此刻弓着背,瞳孔竖成金线,一爪子拍碎了传讯符。
它冲萧承煜“喵”了一声,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
“干得漂亮。”萧承煜蹲下来,捏住北冥烈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镇妖钟的余韵还在空间里震荡,他能清晰看见对方修为被压制到锻体境的狼狈,“说,谁让你来的?玄门大长老?还是那个在破庙装神弄鬼的东西?”
北冥烈的嘴硬得很,刚要骂脏话,突然听见废厂外传来异响。
萧承煜和苏挽霜同时转头,就见赵青崖从围墙外翻进来,怀里揣着个檀木匣子,发梢还滴着血:“名单到手了!但...他们早有准备,我被发现了。”
萧承煜接过匣子的手一顿。
匣子里的羊皮卷展开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玄门十八脉的家主姓名,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滴血的镇妖楼图腾。
最上面一行用朱砂写着“截胡证道者转世”,落款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印章,纹路像极了破庙老者手背上的妖纹。
“这盘棋比我们想的大。”赵青崖捂着肋下的刀伤坐下来,“我听见他们说,真正的大长老半年前就死了,现在发号施令的是...是个用妖修躯壳续命的东西。”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名单上,“萧老板,那东西...好像在等镇妖钟彻底复苏。”
萧承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镇妖令。
他能感觉到,原本温凉的令牌此刻正在发烫,像有活物在皮肤下蠕动——那是镇妖钟在尝试认主。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他没心思听,目光死死锁在名单最后一行:“九黎古族,复...生?”
苏挽霜的玄铁枪“当”地插入地面。
她蹲下来按住萧承煜发颤的手背,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你在想什么?”
“想上一世。”萧承煜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天机童子说我命格里有黑雾挡劫,现在看来,那黑雾怕不是在等这口钟。”他抬头望向悬浮的青铜巨钟,钟身上“万妖同悲,一钟镇魂”的古字正渗出金光,“苏小姐,你说等这钟彻底认主...是不是就能掀了他们的棋盘?”
苏挽霜望着他眼里翻涌的光,突然伸手勾住他后颈,在他唇上轻轻一啄。
玄铁枪的枪穗扫过地面,带起一片血珠:“掀棋盘?我陪你掀了这破天地。”
废厂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
萧承煜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暮色里飘着半片青灰色的布帛——像极了破庙老者的道袍。
他攥紧名单,镇妖令的烫意已经蔓延到心口,那里有个模糊的印记正在成型,像是钟槌的形状。
“萧老板!”玉姬从东侧跑来,狐尾上沾着玄门弟子的血,“他们还有后手,有个穿青袍的...啊!”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同时抬头,看见镇妖钟的钟槌突然动了。
那根缠着九尾狐毛的木槌缓缓扬起,在半空划出一道金光,撞向钟身——
“嗡——”
这一次的钟声,比之前更沉,更闷。
萧承煜感觉识海被劈开一道裂缝,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汹涌灌入:他看见自己站在九重天阙,脚下跪着万妖;看见那口青铜巨钟镇压着无穷业火,钟身上的古妖文是他亲手刻的;最后,他看见一双泛着妖纹的眼睛,在黑雾里对他笑:“小狼崽,该醒了。”
苏挽霜扶住他踉跄的身子,感觉到他掌心的镇妖令正在融化,像液态的金流入他血管。
她抬头望向巨钟,发现原本半透明的钟身正在变得凝实,钟槌上的狐毛无风自动,竟和萧承煜发间新长出的一缕银发同频震颤。
“萧承煜?”她轻声唤他。
萧承煜缓缓睁眼,眼底的金纹比之前更盛。
他摸了摸自己发间的银丝,又看了看掌心正在消失的镇妖令,突然低笑出声:“苏小姐,镇妖楼...要变了。”
废厂外的乌鸦群突然惊飞。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叹息,混着镇妖钟的余韵,飘进每个人的耳朵:“终于醒了么?我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