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简直像幽灵
四楼卧室里,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深秋的寒意。
约翰裹着浴袍坐在床沿,被八个持枪安保以密不透风的圆圈护在中央。
空气紧绷,保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手指死死扣在扳机护圈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震颤。
约翰忽然嗤笑一声,肥胖的手指点了点,“瞧瞧你们,紧张得连枪都快拿不稳了。”
他身子往后一靠,陷进柔软的羽绒被里,朝角落侍立的管家抬了抬下巴,“去,把那瓶82年的拉菲开了,这鬼天气,喝点酒暖暖身子。”
管家愣了愣:“先生,现在恐怕不是品酒的好时机。”
“怕什么?”约翰挥了挥手,脸上挤出一个笃定的笑容,“霍奇森从没失过手,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会儿骨头渣子怕是都凉透了,我们只需要等着他凯旋就好。”
他摊开手掌,仿佛胜利已稳稳握在掌心。
然而话音刚落——
“嗒。”
一声轻响,清晰得如同冰珠落入玉盘,敲在阳台紧闭的落地玻璃门上。
约翰脸上的笃定瞬间冻结,身躯像被电击般猛地弹起,浴袍带子散开也浑然不觉。
他指着阳台,喉咙里挤出变调的嘶吼:“有人!阳台外面!!”
保镖们头皮一炸!枪口齐刷刷转向那片被猩红窗帘遮蔽的落地窗!
“砰砰砰砰——!”
枪声如同被点燃的爆竹般疯狂炸响!
火舌喷吐,密集的子弹撕裂空气,狠狠撞向那片巨大的玻璃幕墙!
“哗啦啦——”
钢化玻璃不堪重负,瞬间化作万千碎片。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硝烟与玻璃粉尘狂灌而入,吹得窗帘如同濒死的蝴蝶疯狂乱舞。
碎裂声、枪声、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几秒,或许是十几秒,枪声终于稀落下来,最终归于沉寂。
呛人的烟尘在灯光下弥漫,每个人都死死盯着那破碎的窗口。
窗帘被风撕扯着,露出后面空无一物的阳台。
夜风呜咽着穿过空洞的窗框,仿佛刚才那声轻响只是约翰过度紧张的幻听。
死寂中,约翰喉结滚动了一下,推了把离得最近的三个保镖,声音发干:“你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三人深吸一口气,交换了一个视死如归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尖锐的玻璃残骸,端着枪,一步一步挪向那个破碎的阳台门口,身影很快被翻飞的厚重窗帘吞没。
“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约翰伸长脖子,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没有回答。
只有窗帘在风中猎猎作响。
“喂?说话!”约翰的心猛地往下沉。
“砰!砰!砰!”
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突兀地撕裂了夜色的死寂!声音近在咫尺,正是来自阳台!
约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后退几步,把自己完全塞进了剩下五名保镖组成的肉墙后面。
管家此刻也彻底失去了镇定,语速又快又急:“先生!不能留在这里!那杀手太诡异了!简直像是幽灵,我们根本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必须马上撤!”
“撤!对,撤!”约翰如梦初醒,声音嘶哑,“快走!快开门!”
管家立刻冲到厚重的卧室门边,抓住那冰冷的金属把手用力一推——纹丝不动!
他又铆足了劲连拧带推,岿然不动!
“门……门被从外面堵死了!打不开!”管家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打不开?!”约翰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什么叫打不开?!用枪啊!!”
管家用力拍打着坚硬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的回响:“您忘了这是防爆门吗?子弹根本打不穿!”
最后的生路被堵死,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约翰。
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在狼藉的房间里疯狂扫视,最终死死钉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子上。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扑过去,肥胖的身躯撞开挡路的保镖,近乎粗暴地掀开箱子,从里面拽出一大捆坚韧的登山绳!
“帮我!快!”约翰手忙脚乱地将绳子一头在自己腰间缠绕几圈,打了个死结,又胡乱地塞给管家,“另一头绑到浴室!绑到那个浴缸脚上!要快!”
管家和离得最近的两个保镖立刻动手。
约翰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绳结,又朝阳台看了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听着!”他声音嘶哑,目光扫过房间里仅剩的几个人,包括管家和五个保镖,“等我喊到一,所有人!所有人一起给我冲向阳台!帮我混淆杀手视线!明白吗?!”
保镖们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约翰最后紧了紧腰间的绳子,确保它足够牢固,然后对着阳台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开始倒数,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三——!”
保镖们握紧了枪柄,身体紧绷。
“二——!”
管家的嘴唇微微哆嗦。
“一!!!”
吼声落下的瞬间,五个保镖如同离弦之箭,一边朝着阳台外漫无目的地疯狂射击,一边嘶吼着冲向那个破碎的出口!
管家紧随其后,用尽全力撞向翻飞的窗帘!
人影攒动,吼叫声和枪声瞬间将阳台区域搅得天翻地覆!
就在这混乱爆发的同一刻,约翰猛地助跑几步,毫不犹豫地朝着阳台外纵身一跃!
下坠的失重感瞬间将他攫住,夜风在耳边发出凄厉的呼啸。
他死死闭着眼,感受着腰间绳索瞬间绷紧带来的强烈勒痛感,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落地,割断绳子,逃!
身体在急速下坠,滑过四楼…三楼……
眼看就要到达预想中的二楼高度。
突然!
一只冰冷、修长的手,毫无预兆地从二楼的黑暗中探出,抓住了他脚踝。
天旋地转间,约翰重重砸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啊——”他疼的眼冒金星,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到一个冰凉的金属顶住了他脑袋。
“晚上好,约翰先生。”口罩上,江随的眼眸弯起,语气温和的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可顶在他脑袋上的枪口却越来越用力:“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