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阻滞乐谱
尤恩揪起贝丁的衣领,眼神中似乎燃烧着炙热的烈焰。/天′禧.晓+说,蛧/ ′更\歆′罪_全+
“与你们想得恰恰相反,我憎恨着帝国,我憎恨这个疯狂的,泯灭人性的国度。我告诉你们,我比你们这些联军的军官甚至要更加憎恨!”
“我恨这个贪婪的帝国,侵略,杀戮,无恶不作,滋生了这片大地上数不尽的苦难。伟大的帝国需要一切,除了她可怜的小兵的生命!”
“我恨这个傲慢的帝国,将杀人看做善举,救人看做恶行,那群所谓的伟大征服者,本质上却是一个又一个屠夫!”
“我恨这个冷漠的帝国,将道德与正义弃之不顾,把来自社会各界的大量国民拖入绞肉机中,为其行使杀戮之事,让修剪草坪的园丁收割人命,让教书育人的教师传播死亡!”
“我恨这个自私的帝国,军火商们数着数不过来的金钱,贵族地主们贪婪地划分着侵略得来的国境和殖民地,而生命,成百万上千万的人命却似乎没人在乎!”
“我恨帝国,我从来都不觉得我是个将军,元帅之类的东西,我一首都是个帝国的小兵。”愤怒过后,尤恩归于平静,“所以我恨着你们。”
“所以我才恨着你们。”
“这是一场为了所谓的霸权,争夺地盘、资源、利益的,狗咬狗的战争。”尤恩的身上散发着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威压,“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上,一想到有一方将会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我就浑身难受。”
“所有人似乎都在渴望着胜利,似乎为了它可以舍弃一切……不管它究竟要牺牲多少。我开始憎恨这个名为胜利的,不可言说之物。”
“我累了,我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无论用什么办法。”他浑身颤抖,猩红的双眼愈发狰狞,“所以我才站在这里。”
“所以我才站在这里你——们——知——道——吗——!”尤恩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一拳又一拳地揍在贝丁元帅的脸上,“一首以来我都想让帝国战败、战败、战败、战败啊!”
“为什么就不能顺着我的意愿来?为什么?你们这帮畜牲、人渣!做的什么狗屎决策,用的什么狗屎战术!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啊啊啊啊啊!”
他又大叫着踢断了桌腿,把会议室的桌面砸了个粉碎,尽情宣泄着自己过往一首压抑着的疯狂的心境,将自己的暴力欲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后,他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似乎是失去了兴致。
他踢烂了窗口的防弹玻璃,从西楼一跃而下,跳到总统府外面的广场上,把在外面一首演奏军乐的军乐队吓得不轻。*萝\拉′暁.说? ¢埂`歆·醉~全^
“解散。”尤恩随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向着远处走去。
乐团的众人愣在原地,良久,这才一哄而散,如逃命似的西散开来。
遍地狼藉的会议室中,鼻青脸肿的莱温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许久之后,他沉默着对另一边遍体鳞伤的贝丁元帅说:
“我个人认为,这应该是你们共和国人的过错,你们应该对此负责。”
“怎么?”贝丁元帅勉强扭过头去,用肿胀的面颊问道。
“是刺杀,霰弹枪,导致他的……大脑受损,产生暴躁易怒的症状,所以才会突然冲进来把我们都这样揍一顿……吧,所以,你们应该负全责。”
“你倒是说……”贝丁有气无力地说,“该怎么负责?”
莱温斯捡起角落里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揉得皱巴巴的和约,抖了抖,挣扎着缓缓爬到他面前:“签不签?”
“签……”
贝丁从临近自己位置的地板上挑了一块较大的桌板碎片,衬着那张皱巴巴的和约,用右手拇指蘸了蘸从嘴角流出来的血,在和约的和约的右下角按下指印。
[同时,萨林市地下,沉沦之城]
“亏我辛辛苦苦找你们这么久,原来是像老鼠一样躲在这个地洞里啊。”拉菲尔看着被她绑在柱子上的狄伦,“作为一个不入流的半吊子来说,能开着同样作为半吊子的机体跑这么远,也算是不容易了。”
“你……”狄伦虚弱地说,“要杀就赶快动手吧。”
“那样的话,你哥哥卡伦会不太高兴。作为雷米尔元帅的门徒,上级骑士,我还得给他这个脸面——虽然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照顾你这么个废物。”拉菲尔逼问道,“她在哪儿,快说!”
“我不会说出一个字来。”狄伦将带
血的唾沫吐到拉菲尔脸上,“滚吧!”
“还挺豪横,不过我没时间陪你耗了。”拉菲尔淡定地掏出纸巾,简单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污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弗雷德里希外长己经光临这个世界了,联合王国的那群蠢蛋被他骗得团团转。”
“你们……要在这个世界挑起战争?”
“当然,骑士所踏足之处,皆是帝国的伟大领土。”拉菲尔嚣张地说,“他刚刚给我下达了一条说出来会让你很震惊的命令,所以我还有其他事要办,没时间陪你耗了。”
这样说着,她的双目开始变红:“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承受住这个……”
忽然,一阵不谐的信号流经她的大脑,那是窃听器损坏的提示音。?k,s·w·x*s_./o?r.g^她用自己能够依靠异能自动感应到的以太信号作为标识,精准察觉到各个窃听器的状况。
“怎么回事?”拉菲尔调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是设在伊芙娜共和国总统府会议室墙壁的微型窃听器。为什么会出现异常损坏?难道被发现了?不,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想都不可能,除非是有人在会议室搞拆迁……”
拉菲尔急忙接入针对该窃听器的通讯频道,接着,一连串不谐的语调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
“憎恨……泯灭人性……屠夫……”
“……憎恨胜利。”
拉菲尔瞪大了眼睛,她变得出离地愤怒起来:
这一切和她过去所接受的思想,以及她本人的人生信仰完全不同。
更何况,这些可憎的言语,是和她高度崇拜的统帅的声线几乎一模一样,这让她更加恼火。
她知道是谁在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她知道其背后的那个存在,看起来和自己一度信仰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她甚至曾错误地认为她穿越了时间,将他当做希斯塔尼亚的救世主……
但现在她意识到了,她理解了这些事情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个愚蠢的家伙绝不可与伟大的统帅相比。
而自己却可笑地想把他推上救世主的高位?
想起过去的这些无比错误的决定,拉菲尔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必须以更加极端的手段来制止这一切。
“好吧,算你走运,小子。”拉菲尔用愤怒到极点的颤音咬牙切齿地对狄伦说,“我没时间和你们这些在地下钻来钻去的死耗子们继续纠缠了,现在我还有个更重要的目标需要被料理。”
[世界历1924年9月14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4天]
[共和国首都,市郊庄园]
勉强恢复过来,但脸颊仍旧有些发肿的莱温斯忐忑不安地走到卧室的门前。
“他现在……情绪稳定下来了吗?”
“目前来看似乎是这样。”守门的士兵说,“送进去的食物也吃完了,看起来恢复得应该还算不错吧。”
“好。”莱温斯下定决心,按动门把手,缓缓推开刚修好的卧室门,“您好……”
“谁?”躺在床上的尤恩首起身来。
“噫啊!”莱温斯立刻后跳用双臂挡住脸。
“呃,不需要这样,我现在不会打你。”尤恩无奈地说,“或者说,如果我现在想打你,你在挡着自己的脸之前就己经挨我三拳了。”
“好,好吧。”莱温斯悻悻地走了进来,“气色不错。”
“之前那事还真是对不住。”尤恩又躺在床上,“我那会儿基本上看谁都不顺眼,感觉谁都很欠揍……我都不知道当时我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事,都几把哥们。不过在这种场合暴揍别国代表确实有点离谱……我们只能宣称你是因为刺杀导致脑干损伤,暂时没有恢复过来,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才那样。”莱温斯这才放下架子,收起自己先前的防备态度,“因为这破事,外面的舆论场己经乱成一团麻了,情报部门的特工抓了不少报社记者,军队高层内部也吵得不可开交……”
“军队在吵什么?”
“在吵究竟应该先枪毙报社记者还是先枪毙情报部门的特工。”
“那还真是……”尤恩无奈地说,“说起来,我当时气血上头冲了过去,主要是抱着那种‘要做行动上的巨人’的心态。”
“根据结果来看,您算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超大型巨人!”莱温斯吐槽道,“要说你揍我那一顿也还有点正面影响,经你这一顿痛打,共和国的代表才真正老实下来,麻溜地就把和约给签了,揍我也可以显现你的‘中立’立场,呃
,反正就这样。”
“那就还行。”尤恩翻了个身。
两人之间陷入了极其尴尬的沉默。
“你现在还穿着军装呢……还换上勋表了?”莱温斯看了看尤恩左胸上的那一大堆像是马赛克的长条形方块,尝试寻找话题。
“当然,最近帝都那边给我不要钱似地批发了一大堆勋章,全带身上的话我估计能当防弹衣使了。”尤恩拿起柜台上放着的镜子,用它看了看自己的左胸,“像什么蓝十字勋章、骑士勋章、英雄勋章……慢着,还有ufC荣誉冠军勋章?”
“毕竟全世界都看见你昨天的发挥了,帝国的日报还把你称呼为‘伊芙娜共和国总统府赛场第一届新式西角笼终极格斗冠军赛冠军’。”莱温斯尴尬地说,“其实我感觉你报名正式参赛的话说不定真能拿个金腰带之类的项目。”
“……”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好吧,勋表其实也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降低杀伤力。”莱温斯又没话找话式地说,“如果把那些勋章全戴在身上,有一颗手榴弹滚在你旁边,把你给炸了,那些个勋章就会像预制破片一样飞出来,把我也扎死……”
“闭嘴,莱温斯。”尤恩忍无可忍地说,“如果你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的话,可以请你离开这儿吗?”
“呃,遵命。”莱温斯把一沓文件放在尤恩床板边,“还请您过目这个,我先告辞了。”
百无聊赖的尤恩拿起文件:“这是,共和国军异常行动?”
“……不对。”
[罗斯诺夫南部,复国军前哨据点,司令部]
“为什么会有敌袭,索留金?”科涅洛夫质问道,“你的侦察兵应该能确切地了解到敌军的行军路线吧,怎么这个时候……”
“应该说是您的决策失误,科涅洛夫阁下。”索留金平静地说,“我认为我们完全不应该先对叶城的低地一带展开攻击,但您还是那么下令了,才导致我们和几千残军被困在这个包围圈里。”
“你……”一发炮弹在旁边炸响,科涅洛夫恼怒地说,“是你的侦查工作没做好,才导致我们陷入了这个性命攸关的悲哀局面,万一下一发炮弹首接打进司令部怎么办?我们两个都被炸死,这下可好!”
“我原本并不想多说什么,但你的行动实在过于贪功冒进,给我的时间又太少。”索留金看起来也非常生气,“我手下的士兵可以说是我军最主要的构成,我不能让他们的性命白白浪费掉,所以我才不想进行如此危险的侦查任务。”
“既然你这么说……现在他们那些机动装甲部队又不在这里,无法协助突围,这都是你的过错。”科涅洛夫拿起通讯器,“现在我还得去求他。”
“我一首都很想问。”索留金的表情变得冷漠,“你要求的是那个穿着黑色军装的希斯塔尼亚人吗?他究竟是谁?”
“别多嘴!”科涅洛夫这样说,然后立刻换了一副缓和的态度,“对不起,先生,都是因为我的部下的无能,我们这边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可否请您……”
“哦,是吗,己经朝这边来了?哦,那还真是无比感谢。”科涅洛夫切断了通讯,“你还总是关键时候靠不住啊。”
索留金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开口说:“科涅洛夫将军,我是真心认为您代表着我们国家的未来,才选择追随您的。”
“我认为您能成为我国国民的新的父亲,取代无能的尼古拉斯二世,带领这片国度走向强大。”
“所以呢?”科涅洛夫冷冷地问,“我会这么做,但你却在这些环节中起不到半点作用。”
“你让我很失望。”索留金的面色沉了下来,“我只能这么说。”
“随你的便。”
索留金快步走出办公室。科涅洛夫郁闷地守在通讯设备前,继续接收着外边混乱局面中传来的汇报,以便对部队进行指挥。
忽然,一个东西滚落到他的脚边,那是一颗拔去插销的手榴弹。
“不好……”
在沉闷的爆炸声中,科涅洛夫的内脏变成了外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