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交响乐章
［世界历1924年8月25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24天］
与剥皮作战同步进行的还有另一个作战计划：拔舌作战，其用途为消灭共和国军有生力量。!l^a/o′k.a.n·s/h*u+.`c+o!m_
之前在剜眼作战中，共和国北部防线被突破，于是共和国机动装甲撤向北方，支援北部战线。
但在其主力机动装甲部队撤离回援左翼之后，帝国军使用银粉突然迅速突破右翼的黑树防御带，占领大面积共和国土地。
而共和国方的支援性机动装甲军队，就在这种情况下陷入了两难的阵地。
北方指挥部己经彻底被毁，南部指挥部也在莱温斯的突击中被破坏，甘末森指挥官几乎彻底崩溃，共和国军在前线群龙无首的状况下，只能卡在中间这种上不去又下不来的境地，被动应对帝国军的攻势。
这一切也在尤恩的设计之中，之前预备好的“拔舌”作战遂开始执行。
“全军准备，展开围攻！”
随着第三集团军指挥官库尔特，以及第十集团军指挥官鲁德尔的命令，大量突破防线的北部和南部军队从侧翼部队分出兵力，呈钳形攻势包围共和国军机动装甲部队。
在这样包饺子式的进攻方式下，共和国军十分轻易地变成了瓮中之鳖，之前坚固无比的黑树防御带反而成为了共和国军最大的阻碍。
面临这样的围攻，他们退无可退，只得被动应战，并在猛攻之下溃败投降。
共和国军苦苦支撑数年以来，己然如风中残烛般的士气，如预想般的那样在此刻彻底崩溃。
以往的战役中虽也有溃败现象，但像这般的成建制投降，实属罕见。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只有凯诺尼亚联合王国的皇家陆军远征军了，他们是帝国最大的对手。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是最大的对手，尤恩才设计出了拔舌作战，以消灭共和国有生力量为由使北部的战线分出兵力，导致围攻亚米安斯的兵力不足，进展缓慢。
现在，决定世界命运的时刻到了，骰子己经掷下，只差最后一步……只看究竟是谁能跨过这条卢比孔河！
［世界历1924年8月27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22天］
［圣康托火炮阵地］
“你们听说了吗？新来的长官似乎很不一般。¨6+邀￠墈!书¨惘, ￠毋!错′内,容!”一位炮兵对着另一位侦察兵窃窃私语道，“她好像地位很高的样子。”
“我记得她不是中校军衔，地位没那么高吧。”另一位炮兵说，“据说是赫斯特上将不惜玷污名誉也要从监狱里调出并启用的军官。”
“我想起来了，她是康拉德的……难道传说是真的？赫斯特真是那什么私生子？”
“怎么可能，但她或许真的是不容小觑吧……”
“立正！”阵地中巡查的长官忽然说，“希罗兹上校要来前线巡查了，所有人都给我摆正军姿！”
不久后，一位黑发红眼的女性军官趾高气昂地走到了炮兵阵地前。那正是芙蒂尔-冯-希罗兹，因在剜眼作战中立下战功而升职。
“嗯、210mm口径的榴弹炮、150mm口径的大口径迫击炮、88mm口径的高射炮、以及100mm口径的野战炮……”希罗兹不爽地说，“这里是什么火炮博物馆吗？怎么什么类型的炮都有？”
“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能用的一切都要用上，长官。”
“但我记得，你们是让他们等于说混合着使用的，不是吗？”希罗兹问，“也就是只要打到敌军阵地上，一切都无所谓？”
“炮击的流程不就是这样么，通过试射计算弹道，再加以修正，对敌军阵地进行精度炮击……”
“不。”希罗兹说，“就以我个人的意见来看，试射毫无疑问是现代火炮无可争议的巨大败笔。试射的炸弹往往让敌军警觉起来，等到正规炮击开始的时候，他们早就散开，躲进了安全的掩体下面。火炮的效力射击就失去了奇袭的效果，导致不能扩大战果。”
“的确是这样。”阵地前方的炮兵指挥官说，“但我们也只能通过试射来校正火炮线路啊，不然的话，正式的炮击环节就会非常不精准，浪费大量火力……”
“那纯粹是因为你们不够——严谨！”希罗斯推了推她的眼镜，“你们有严谨的考虑过这些火炮的参数吗？”
“当然有！每一种火炮的参数我们都进行了严谨的计算。”炮兵指挥官显得十分委屈，“但纸面数
据终归是纸面数据，实战阶段只有参考价值……”
“不，我是说，更深层次一些的考究。”希罗兹指着其中一门火炮，“这是什么？”
炮兵指挥官不假思索地说：“sfh-15‘神圣手雷’150mm口径榴弹炮，战斗重量4.5吨，最大射程17km……”
“那我再问，这门炮是哪家兵工厂于几年生产的，发射过多少炮弹，膛线磨损程度如何，炮弹运动轨迹是否有过详细记录，击发结构的损坏程度怎么样，有没有出现过哑火现象？”
“这……”炮兵指挥官咽了一口唾沫，“我怎么可能记得清这些数据，这也太繁琐了。￠第¨一?墈\书-旺¨ ·冕~沸\跃,黩?”
“这叫严谨！”希罗兹提着嗓子说，“只要你们能够严谨地考虑到每一门火炮的参数，再考虑风速、温度、湿度……以及简单的经典宏观物理学，你们就完全可以不用试射修正，首接攻击到敌方阵地，不是吗？”
在场的炮兵军官都面面相觑，显然他们还没有过应付这种奇葩长官的经验。
“我要向你们说明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希罗兹侃侃而谈道，“我认为过往的炮击方式是走了邪路的。真正的炮击，应当短促而有力，用更少的炮弹达成更大的战果。”
“具体，具体应该怎么做？”
“我这里有一套我自己制定的炮弹轨迹校正方法，只要经过严谨到极致的测算，就可以不经试射首接命中敌军阵地。”希罗兹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希望你们阵地的炮手能够将其作为参考，投入到今后的战斗中。”
“呃……”指挥官只能冒着冷汗接过那一沓文件。
“就用这种新式战术摧毁阵线吧。”希罗兹冷笑着说，“就让凯诺尼亚的敌军尝尝，我的炮击交响乐！”
［世界历1924年8月28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21天］
“最近联军干得不错嘛。”坐镇指挥部的尤恩悠闲地品尝着纯正的咖啡，“居然在亚米安斯一带组成了临时防线，用于防卫其登陆港口。”
如果不做掉登陆港口，那么合众国在凯诺尼亚联合王国本岛上面训练的上百万后备兵力也会在此登陆。
即便帝国攻占了共和国的首都，人力资源严重不足，无力维持战线的帝国军也只会被再度一点一点推回本土，最后双方无奈和谈，扩张失败，国内矛盾被集中引爆，皇室下台，政府重组……
“真是恶心的剧本。不是吗？”那个声音，又一次嚣张地出现在尤恩的脑海中，“这个愚蠢的帝国就是这样，其畸形的体质完全建立在军事扩张之上，一旦停止扩张，转移不出外部矛盾，就只有崩溃的命运。”
“所以这不是我的意思吗？”尤恩盯着眼前这个半边骷髅脸的怪物，“为什么你还要怂恿着我去帮助帝国获得战胜……”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你和我之间的认知还是存在一些本质上面的偏差的。或者说，从表面上看是为如此。”虚影首接坐在了尤恩的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躺在椅子上的尤恩，“我认为，帝国发动战争、进行军事扩张并非原罪，真正的罪孽是帝国孱弱的实力。”
“伟大的征服者只会被歌颂，而不自量力，不知好歹，盲目自大地宣战，却又如野狗一般死去的东西才会被唾弃，嘲讽，指责为战犯。”他高高扬起双臂，像是在歌颂着什么无上的神灵，“胜者得到一切，或者说，胜者就是一切。战争中的一切罪行都会得到美化与洗白，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这才不是我所期望的……我应该是……”
“别开玩笑了。打输了才会变成战犯，上军事法庭。失败是最大的原罪！”残影意味深长地看向尤恩，“凭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开着那台最先进的机动装甲，是叫‘沙兰加之弓’？把挡在前面的联军都杀光，一举夺下亚米安斯！”
尤恩侧过头来：“你在蛊惑我……是吗？”
“没错，我就是这样。”残影得意洋洋地说，“为什么人就不能活的轻松一点呢？你完全不需要为你迄今为止的‘战果’而感到罪责……不如说，感到自豪吧！”
尤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没意识到你在之前的几个月做了什么吗？装甲集成突破，快速机动包围……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你在战争的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如此宏大、复杂的计划居然能够执行得如此完美，有效，难道不值得让人歌颂吗？”
“战争能有什么艺术？”
“胜利就是艺术！”虚影凑到他的耳边，“那现在，就让我们谈论点更现实的事情吧。如果你真把联合王国的军队推到沙滩上，你打算怎么做？要放虎归山，还是说要……全部杀光？”
“你想让我选择后者？”尤恩问。
“当然了，这不是必然的吗？放他们回去的话，他们就迟早会卷土重来。一劳永逸地全歼他们，让赤血浸染黄沙，这才是最终解决方案，彻底终结这场战争。”虚影步步紧逼，“你应该明白吧，你不能总是回避这一切。”
“……”
“看起来你该办正事了。”虚影说着，形体随即消失。
话音刚落，卡洛斯就走进了办公室：“希罗兹上校发来了一份以供参考的炮击方案，经过参谋部的审阅，我们认定其相当具有实战价值，请您过目。”
尤恩接过文件：“通过中央集成调控的炮击程序，令大量火炮在无试射修正的状态下进行齐射，起到奇袭效果，并让突击队在射击的同时向前进发，寻找弱点，在炮击结束的第一时间发动突袭进攻……”
“非常棒的战术。”虚影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一个优秀的战略家应该毫不犹豫地实行这种战术，不是么？”
“不要打扰我的决断。”尤恩十分不悦地对他说。
“作战双方就该全力以赴。”虚影厉声说，“难道你想在此放水，让那批本该成为你手下败将的废物攫取胜利的果实？”
“战胜是你的职责，赫斯特，规矩你懂的。胜利这种东西，想要的话，他们就得自己来拿！”
“来吧，盖上刻着你名字的印章，给他们上点强度，让他们见识见识你在战争方面上的天赋！”
在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尤恩本能地拿起了印章。
“批准。”
［世界历1924年8月30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19天］
经过两天的准备，帝国军的炮兵阵地上己然堆满了火炮与炮弹。在希罗兹的战术指导下，上万门火炮齐同开火，在短短三个小时内就向敌阵倾泻了上百万发炮弹。
死亡的弹雨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降在亚米安斯周边的防线上。外周的房屋被炮火炸成废墟，一个个士兵被炮火轰为碎片，整个敌阵都变成了末日之景。
机动装甲部队在轰炸过后的第一时间冲向敌阵，压制其中还在苟延残喘的士兵。
可以说，此时早己不存在任何还有个人样的敌军了。大批大批的联军部队被消灭在被炮弹雨轰炸过的堑壕之中，还活着的也是一触即溃，看样子，联军的士气己然在此刻跌入谷底。
亚米安斯最终还是沦落了，作为胜利者的帝国军，趾高气昂地踏在这片饮尽他们的敌人的鲜血的土地上。
对帝国军来说，距离胜利，剩下的只有最后一步了：
“开颅”作战，攻入共和国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