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指腹捏起边缘,把纪景佳滑落下去,堪堪挂在鼻尖上的面巾往上提了提。


    陈白榆偏头贴着她的耳边说:“是要试,不过是去另一个地方,要记得,你现在已经离开建业了。”


    “就这样也能认得出?”纪景佳抬手摸了摸好好覆在脸上面巾,有些怀疑,她可是从来没有在建业城中露过脸。


    “你呀,刚刚入世,对这些还略有欠缺,你纪家也并不全然是铁桶一块,恐怕你刚一入府,你的画像就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了。”


    流星转过一个急弯,风变得有些急,吹得纪景佳眯起了眼睛。


    入了城门后,流星的速度慢了下来,避开行人,沿着长街的边缘慢慢行走。


    纪景佳认得面前这条街。


    夜半随父母亲入城时,这边一片灯火通明,人潮攒动,长生被热闹吸引,探出头去看,父亲就给他指了指这处,说这是城中最热闹的一处坊市,不仅商户多,贩夫走卒也多,极为热闹。


    流星却是绕过了坊市的入口,往旁边一条小的岔路行去。


    目光的尽头是一片波光粼粼,水面上停着几艘色彩鲜艳的画舫。


    行至岸边,陈白榆一个纵身下马接了纪景佳下来,拍了下流星,对它说:“去吧。”


    “让它去哪?”


    “让它去见长生。”


    自己的话被人放在心中,自是有些高兴的,纪景佳的语气不免轻快了起来,“那我们呢?”


    “走。”陈白榆展开臂膀揽过细腰,挟带着她跃上了离岸边最近的一艘画舫。


    脚点了下祥云雕花的木栏杆借了些力,两人落在船尾处,陈白榆扶她站好,抬手晃了晃悬在半空的风铎,背手等在原地。


    纪景佳原先只在话本子中的插画里见过画舫这物件,此物多与才子佳人相遇有关,不由有些新奇,四处打量。


    其主体为杉木所造,零星挂有几个七彩风铎,其身绘有绿水青山,花鸟鱼虫,尾部还雕了展翅翱翔的金鸾。


    四下瞧了个遍,内心觉得也并不如何,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吱呀”一声,中庭的门被推开了,走出来一位老叟,弯腰行了礼,“见过公子。”


    纪景佳闻声看了过去,这老叟一身灰衣体形干瘦,头微微前倾有些驼背,瞧着就是一副寻常老者的模样。


    但其面上的一双眼睛却精光内敛,极为明亮。


    “嗯,可备好了?”陈白榆大步越过他向里走去。


    完全没有要给她引荐的意思,纪景佳缄口不言,垂首默默地跟随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已经备好了,公子沿着阶梯下去就是。”老叟垂手站在门边,眼皮松垮,向下微微耸拉着,只露了一半的眼珠好似粘在了纪景佳身上一样,跟着她一点点挪动。


    那目光宛如实质,她的内心霎时间翻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手在这瞬间就搭在了腕间的银针上。


    直到阶梯转了个弯,隔绝了那道目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才察觉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


    “不必在意他,”陈白榆推开了阶梯尽头的木门,“夏老他就是这副样子。”


    纪景佳还未进门就被房中那盏屏风吸引了目光,那上面绘了一片正随风摇曳的竹林,着墨不多,却形神兼备。


    屏风的后面正冒着袅袅白烟,从内向外弥漫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吊命汤的清苦之味。


    陈白榆长腿迈开走了进去,绕过屏风,探手试试了水,“正正好,快快过来吧。”


    “现在就要试针法吗?”


    这也不知要试到什么时候,纪景佳想趁现在还未离开,再回家中去看看。


    那双眼睛是真得懂她,瞧了一眼就明白她心中所想,“纪府你是回不去的,若是你偏要回,那顶替你的那一行人就白折腾了。”


    听了这话,纪景佳突然想起那日在小道上从秋霜身旁走过的时候,在一片甜香中闻到了些许药味。


    若是旁人,如此浓香可能分辨不出,但她打小就是药罐子,对药味极为敏感。


    想来秋霜在受罚之前就有旧伤在身,这一路危险重重,就算有无影前去护航,她这伤上加伤怕也是不太好应付,提步向陈白榆身旁挪了挪,开口问道:“为何让秋霜前去?”


    “不为何,”他不紧不慢地答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块棉巾擦干手,寻了案前的扶手椅坐下,催促道:“若是凉了,药效可就减了大半。”


    纪景佳心中挣扎不已,站在屏风前就是迈不动步子,掐了下手心转身走到桌案前,诚恳地问他:“就不能换一个人吗?”


    “唔,不太能。”


    陈白榆指腹连点几下扶手,不欲多言,但看她还站在案前不动,就追了一句:“她与你身形相近,骨相也略有几分相似。”


    见他这样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纪景佳不由有些悲从中来。


    心中只叹为人棋子者命令加身,可当真是如此身不由己,满心酸涩无话可说,垂下眼帘不再看他,转身去了屏风后面。


    这屏风是红酸枝的木架,中间框了一块寸厚的白玉,应是瞧不见什么,纪景佳解了衣带褪下外衫挂在了屏风上,内袋中安静躺着的圆竹在屏风上磕了一下,一声脆响。


    陈白榆接连奔波数日未停,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见声响抬眼看了过去。


    白玉上倒映着一道朦胧的婀娜身影,一下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虽然瞧之不清,但动作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身影抬起藕臂,中衣贴着腕骨滑落至肘弯,纤长的手在白玉上来回摸了摸,把外衫翻了个面,随后离屏风远了些,抬腿迈进木桶,矮身坐了进去。


    水面堪堪接近纪景佳的下颌,热气不一会儿就熏得面颊泛红,骨子里发酸,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的一道影子勾起内心无边的旖旎想象,瞬间填满陈白榆的脑海。


    他面色平静地静坐了一会儿,握着扶手的一双手攥了又攥。


    待得终于挨到那安神的药效该起了,再也忍不住迈步走了过去。


    不出所料,纪景佳侧头枕着木桶边沿的扶手睡着了,面颊酡红呼吸平稳。


    被热气洇湿的几缕碎发贴着面颊蜿蜒,末端垂进了水里,发丝在水中四散开来,微微晃动,晃得他心头酸软。


    隔着水面袅袅翻腾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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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简单地看着,内心竟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满足感。


    他抱臂倚着屏风看了许久,一眼没舍得错。


    身心皆体会到了那句:美人如花隔云端。


    默默掐算了下时辰,有些不太对,这安神的药是不是下得剂量有些过了?!


    陈白榆双手入水,避开她胸前高耸的山峰,托起肩窝把人抱了出来。


    “哗啦~”


    木桶周围落了大片的水渍,佳人入了怀中。


    湿透了的月白蚕丝中衣紧紧贴在肌肤上,恍若无物一般,陈白榆目光瞬间火热,环抱着她的手臂无意识一紧,怀中的人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


    松了松手臂,艰难地从纪景佳身上移开目光,扯了屏风上的外衫把人裹起来,沿着来时的阶梯大步走了上去。


    夏老依旧站在他们来时的门口,彷佛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挪动过分毫,见人上来了也不言语。


    陈白榆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横了一眼过去,冷声警告:“您老人家若还是心有怨愤难平,大可照着规矩来,若是下次再犯,莫要再像上次那样说我公报私仇!”


    这回他只是私自改了些药的剂量,索性这药对身子无害,只是让纪景佳睡得沉一些,若是日后遇到不可差之毫厘的境况,可要坏了大事。


    但这人属实是个不太好处理的软钉子。


    如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看了过来,陈白榆平静地直视了回去,在心中暗自琢磨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除了他。


    半晌,夏老垂下了眼帘,吐出了有气无力的一声:“是。”


    再怎么不好处理也早晚是个死人,陈白榆不再多言,侧身向前用肩膀顶开帘子,顺着间隙走了进去。


    内里是一间宽敞雅致的外厅,茶台桌案皆备,高瓶矮坛摆放得错落有致,明窗前还摆了张瑶琴。


    斜对着瑶琴的木墙上竖挂着一幅工笔画,画的是远山流水,陈白榆抬脚踢在了画的正下方,“咔哒咔哒”响了几声,整幅画向后退了些许,露出一个透着烛光的入口。


    走进去之后,陈白榆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人,先把怀里的人放在了高床上,扯了锦被盖住她的身体,回身又在同一个位置踢了一角。


    齿轮扎了几下之后,“喀”一声轻响,木板严丝合缝地闭合在一起。


    室内无窗,只有圆桌上的半截火烛带来的些许柔光。


    坐在角落中的人举杯饮了一口,抿了抿唇,叹道:“好酒啊好酒!小子不来点?”


    陈白榆目不斜视,在角柜里取了套中衣拿在手中,还没走到床边,那人屈指弹在酒樽之上,一声嗡鸣,酒樽在圆桌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手中,含混着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您若是无事,就带着夏老回去,”陈白榆掀开锦被准备为纪景佳更衣,“莫要在这边碍眼。”


    那人“嘿嘿”笑了几声,干瘦的手指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眶,“哼!你呀!我早就说要杀了他,你偏偏就不肯,非要眼馋他手底下的人,那些人可都是些茅坑里的硬骨头。”


    说罢抹了抹嘴边的酒渍,收起笑容,正经问道:“床上那位就是西秦那小子点名要的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