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忘初心(三)
哦这样的人,真够可怜的,周维炯好像想起什么,看着英子说,他还是一个人?
不是,成家了,英子说,到了三十多岁了,才找一个女要饭的成家,生下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一家五口咋养活?来了gCd,给他们解放了,他们家又从杨晋儒家分了一床被子,按说,冬天也不挨冻了。可是,工作队刚走,他的小儿子就掉到淠河淹死了,你说怪不怪?
是谁干的?
报到苏维埃,我们也派人破案,但是,这个案件十分难破,你也是知道的,只能用排查法,问一问那天走过那条路的,可是,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我们估计,是事前设计好的,是报复。
但是,你们也不能怀疑是杨晋儒干的吧?
不能怀疑?英子说,只能说没证据,但是,都知道是谁干的,心知肚明你也没办法,你说咋办,哥。
咋办?镇压,周维炯十分生气地说,我回来安排肖方郑彦青两位团长,让他们配合赤卫队,坚决打击这些两面三刀的罪大恶极的地主,只要抓到他们破坏的证据,就从严处理,对他们坚决镇压,以震慑宵小。
这都不足为虑,最主要是人心,英子说,这么一搞,人心惶惶,有好多穷人,前面分得的土地,后面就归还给了大地主,还赔好话,还说,都是gCd搞的,他们也没办法呀,要是当时不接受,就成了落后分子。你知道的,啥落后分子,就跟你们隔个墙了,哎,要是能跟你们一伙,还好点,隔个墙,要是返乡团回来了,我们可就受罪了,来回都遭刮,受不了呀。
还有这样的老百姓,政治觉悟低呀,周维炯说,照你说的,英子,我们是出力不讨好了?
就是出力不讨好,英子说,还有财务,也是一样归还。可是,财务不像田地。因为田地,你分给他,他不去耕种,可以说没接收,就是大地主赖账,硬说分他家田地,也沾不上。但是,财务就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了?周维炯知道一些,但是,也想深入了解,还是继续问了一下。
哥,你们红军,就是这样不了解我们?吴英子说,咋不一样?譬如被子,你送去,他说,你睡了,我咋要?像这样的多,我都不举例子了。还譬如粮食,送回来,他就说,还一样吗?不是少了,就是说被换了,他家的粮食可是好粮食,一点灰尘都没有,就是一粒沙子也找不到,这么看,你这送回来的,黄牙子都有了,咋能是他家稻米?总体一句话,算是粘上了。有的没办法,只能又去到他们家当长工打短工过日子。这样一来,都说我们是短命鬼,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这些事情,影响特别坏,有一股无形的阻力,对我们搞土改,十分抵触。
那咋办?周维炯说。
这就显示我们的力量来了,英子说,梯云书记也是一个能人,组织农协进行研究,得出一个方法,叫“双管齐下”。
“双管齐下”,咋个好办法?周维炯问。
一是建立村和小队,实行农协管制,对这些地方,在土改当中实行监督,并对土改后的落实情况,也实行监督,但是,有些人思想还是上不去,咋搞,就是第二种管制,叫思想管制,就是搞好政治宣传,就该我们出马了。
哦,真是好办法,周维炯说,在人手上,需要不需要我们出马?
哥,你放心,也不需要你们的,李书记和八哥德宗书记,都组织了赤卫队,足够镇压这些人了。再说了,在我们苏维埃也建立起来了法院,他们对老百姓的告状,争取做到立查立办,也让老百姓放心,英子说,哥,他们需要的是宣传,主要是不太了解我们政策,害怕也像那些人一样,说一套做一套,一旦走了,还是他们受罪,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哥,只要你强大,红军部队强大,能够镇住我们这一方,敌人再威胁,也不怕。所以呀,哥是知道的。
英子,我还问一下,需不需要红三十二师支援,有没有土匪,也就是那些逃跑的民团是否偷着回来闹事。都说肖方和你还有谷堂都安排好了,各地都忙得热火朝天,一张张标语,贴满大街小巷,贴满乡保寨头,譬如耕者有其田,gCd万岁,红军万岁,誓死保卫丁家埠,誓死保卫苏维埃等,都刷在墙上。
不需要,真的,真的不需要,吴英子说,有肖大哥支持就够了,谷堂老师想得很深,他们一方面组织摸瓜队,另一方面也在训练赤卫队,派肖方哥帮忙,对赤卫队中优秀的,选拔送到红三十二师,小伙子们听说了,个个奋勇争先,可不得了。我来之前,肖方这个机灵鬼,已经在赤卫队挖走三十多人了。
英子现在是宣传部部长了,不光排练革命歌曲,还办了个《商城红日》报纸,把每天的进度都印在上面,发到各区,让学习。我也在看《商城红日》。就在这时,你,梯云,带着一个人进来,说明来意,又从包子里掏出一份用毛笔写的短信,内容是,领导独山起义的农会暴露了,名单落入独山民团头子手里,形势紧急,他们准备起义,急需红三十二师支援。
看过,我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无数个头颅在地上滚动、震天价的哀号在四周响起的惨景。
记得,县民团王继亚伙同顾敬之来犯,多少人为之献出生命呀!
我们起义成功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还沉浸在喜悦当中。
可就在这时,那些被打散的民团,他们占山为王当土匪,利用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与我们周旋,神出鬼没,搞得四邻八乡都不安顿。
可就在这时,李鹤鸣出动了,派两支最有实力的地方武装来围剿我们,那些当了土匪的民团,伙同地主恶霸,趁机打回老家,打死农会干部,奸淫农会妇女,火烧农会办公地点,收回刚分给农民的田地。
就是那个时候,在汤家汇,一夜之间被敌人杀害了红军家属十三家,活埋了三家,造成惨绝人寰的汤家汇惨案。
就在那个时候,你的兄弟李梯河一家,被活埋在南溪河沙湾,你的老母七十余岁了,挨了一枪,死在自家门口。你回到家,悲痛欲绝,掩埋好母亲,又踏上了革命征程。
当时,我和谷堂,带着商城县委的同志去哀悼,看见泽沃披麻戴孝,跪在棺前,哭诉着。梯云,你要不是以心换心对待自己的同志,泽沃这样性格的人,能团结在你周围吗?可见,你有多么大的人格魅力呀。
梯云,你家不算太穷,家里有些资产,可你没有优越感,毅然抛弃这些,参加了革命。
当时,你家里人也很迷惑,问你为啥,可你却说,不为啥,就是为了那些穷人能吃上饭。
我说,把你家的田地分给穷人,不就够了?
可你说,俺家田地一定要分,但是,还有那么多穷人饿死冻死累死咋办?
梯云,你从来想到的就是别人!你说,我们是gCd,只有gCd才能救他们,你没看到谷堂老师写的对联吗,在大王庙门口。哦,想起来了:漫天撒下爱心种,伫看他日结果时。
谷堂老师还说,只有这样,才是gCd人的本色。
梯云,你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吗?
谁在回忆,是站在河堤上的顺子在回忆。
顺子和长根,是周维炯的两个警卫员,也是保卫连的两位同志,一直跟随周维炯。
顺子是从民团起义时就跟着周维炯的。
在民团,顺子小,才十六岁,周维炯知道他没爹没妈,是在讨饭时被民团拉过来的,所以,就让他跟着。顺子很乐意,就认周维炯为师父,让周维炯教他打枪和武功,学得也很刻苦。有几次,周维炯差点被敌人打着,都是顺子眼疾手快,及时护着才避免。
周维炯经常拍着顺子的小脑袋瓜说,顺子,好样的。
顺子说,顺子,是张瑞生起的,意思是民团一切顺顺顺,可如今,我已经是个无产阶级革命者了,你又是我师父,我想换个名字,不再用张瑞生给我起的名字了。师父,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有文化又有武功,求求你,我就跟着师父姓周,叫周百顺,怎么样?
好呀,但是,周百顺,还是眼界小了,叫党百顺更好。
可是,师父,我想还是跟着你姓周。
那行,你就叫周党顺吧。就这样,顺子就叫周党顺了。
私下里,师父还是喜欢叫顺子,习惯了,改不了。
顺子听着,也感到别有滋味,因为只有师父这么叫,其他人都不敢这么叫。譬如长根,就只能叫师哥。师父还没给他起名字呢,想起来这些,顺子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可眼下,天已经黑了,周师长让我到河堤上盯着,他一个人站在河沙湾里,看着滔滔远去的河水,干啥呢?哦,又在酝酿一次大的战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