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暴动了(二)
有道是,打架无好拳,吵嘴无好言,都抵住面了,嘴硬,做出这么过激行动,辱骂我们党,辱骂我们,忍无可忍,你把他杀了,不是大错。事后深思,你也很后悔,也是对的。因为这样下去,对接下来的工作是不利的,但是,周维炯摇摇头说,你还是没有认识上去呀学长,我们革命难道就是为了交代,或者说就是为了面子?进一步说,就是为了赌气吗?
周维炯这般说,看着肖方,不再说了。肖方听着,也没插话。
过了一会儿,周维炯继续说,我们革命是为了劳苦大众的利益,是以革命的手段镇压反革命。我问你,这个牛保长拿枪与我们干了吗?说到底,骂了几句而已;骂了几句,我们就忍受不了?那以后的革命,还怎么进行?你当时这么处理,看似堵住了那些非议我们的悠悠之口,可是,从长远情况看,人民对我们怎么看?再说了,人们还敢给我们提意见吗?我们做错了,还有人敢骂我们吗?要是那样,我们跟蒋该石独裁主义滥杀无辜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开始咋说我处理没大错呢?肖方想不通。
我是说,你处理有错,但是,没有大错,周维炯说,我们处在暴动当中,因为他的一句话两句话,导致我们暴动流产,你说,能行吗?别说他还骂我们党,就是没有骂,如果这样阻扰我们行动,也是应该果断铲除的。
非常时期,要有非常手段。那时候,要求绝对正确,别说是人,就是神仙,也难以把握;再说了,我们认为正确,别人认为正确吗?不可能。从这两点说,你处理没有错。
只是,你过后又认为自己太激动,如果这么认识,就说明你是有反思的。在反思过程中,你认为处理这个事情是出于情绪激动,也就是说,太冲动。如果你反思是实事求是的,那我就说,你处理牛,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个不对,是指你的性格,如果不克制,会影响今后的革命。你也认识到了,所以,我说你没大错。
是的,维炯,我实在是没有认识上去,你这一说,我还是有差距呀。要是开会,我要主动检讨,你看行吗?
这就对了,周维炯说,学长,我不是责怪你,是由此想到许多。这次起义又是指挥上万人的行动,声势浩大,暴动点多,肯定难以掌握,也无法要求一致,再加之德会传达商罗麻特委决定时,也没涉及起义成功后如何对待这些人,我们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也不知道咋处理。但是,过后想,应该慎重。不过,要是太慎重,像小脚女人,也不行,因为那样做会挫伤大多数人的积极性,对革命也不利。咋办呢?我就一直在思考,必须分个子丑寅卯,得有个是非标准,把这些讲出来,就像是纪律,譬如不要胡乱杀人,不要拿群众钱财,没收地主老财的东西不能私自揣腰包,更不能趁此强奸妇女等等,要贯彻下去,让我们的人好好掌握,这样,我们的革命,就有了准绳,否则就会乱。特别是杀人,没有一个标准,一定会乱,人死不能复活,人命关天,很重要,要是一律镇压了,我们不就是非不分了吗?
是非标准,维炯,你想得这么深呀,肖方惊讶地说,你说详细点,咋划分呢?
这个吗我也正在思考,虽说不太成熟,但是我想,我们革命的真正目的是啥?是消灭gm党反动派,是为大多数人谋福利。围绕这个目的,我想,革命就是消灭反动武装,因为他们会威胁我们。成功后,打土豪分田地,让大多数人有田种,这是关键。所以说,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非杀不可的,我们绝对不可手软。但是,对于大多数,还是采取教育为主。至于工作中,怎么掌握,我们要专门研究,制定出制度,听听老百姓的呼声和要求,再实施,你说呢?
哦,想起来了,其虚在传达指示时也说了,革命成功后要打土豪分田地,开仓放粮,救济百姓,还要组建武装,巩固胜利成果。黄麻起义,就是没想到这一步,被地主武装反攻,才不得已退到木兰山。
是呀,由此看,民心是关键;再一个,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应该想远一点。
我就是没考虑那么多,捅了牛山豹。唉,俺娘就是他远门妹妹。娘过世早,要是没过世,知道了也会骂。想起来就后悔,后悔死了。
周维炯拍拍肖方肩膀说,也别后悔,后悔也没用,再说了,我们革命,也保证不了百分之百正确,只是提醒,像这样的,今天只是开始,往后多。多,咋办?冷静些。
正在说呢,漆属原回来了,一张脸跟水洗的一般。
周维炯看看天,没下雨。
漆属原说,维炯,黄玉山家被我们抄了,三万大洋。
肖方“哦”,很高兴地说,这么多?
肖队长,他是大户,经营食盐,这点,只是现钱,漆属原说,他家还有绸缎庄,挂面坊,鱼行,粮店,在县城在六安在合肥还开有大烟馆,哪一样掂出来不是肥得流油?
已经不算少了,有些地方,也不在我们把控的地盘之类,手伸不过去,也是白搭,只有把黄玉山逮住了,才能见效,周维炯高兴地说,好,有了这些,革命就有本钱了。
哎,很可惜呀,漆属原说,这次,不是让黄玉山跑了,是他根本就不在家。
周维炯还没有说,跟着肖方来的漆德坤问,维炯表弟,你们解决丁家埠民团,没放一枪一炮,是吗?
周维炯嗯,还在想着黄玉山的事情,有心问黄三姑在哪,但又有顾虑,正好此时漆属原说,我来介绍一下。
维炯给我们开会时就讲了,说我们就是钻入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大圣,咋折腾,是有讲究的——劲儿大了,会同归于尽,小了,铁扇公主不会上当,咋办?不是该周班长值星吗?他让各班整顿内务,把枪呀被子呀脸盆呀,都整理好,放在一起,让张瑞生检查,并评出个幺二三来,对他们进行奖励,多的五块大洋,最少的也两块大洋。
整顿内务?这不是你们应该做的吗?这有啥说的?漆德坤说。
漆属原说,德坤兄弟,这一点,你不在民团,不知道,我们也没有说,是我们民团内部的事情,但是,也与李鹤鸣有关。
咋讲?
不知道咋搞的,李鹤鸣得知我们这儿有共党活动,就找到杨晋阶,跟他说,让他不遗余力剿灭共党,否则,就治罪,还威胁说,要是不尽力,范大头就是他的榜样。
可是,杨晋阶回来了,左思右想,就是不知道从哪儿下牙,搞得十分被动。这事儿不知道咋搞的,哦,想起来了,是民团去抄黄玉山家,起了冲突,还把民团张贤亮的手打穿了,这事儿被李鹤鸣知道了,就训斥杨晋阶,还说丁家埠民团吊废。
属原,不是你说的那回事儿,周维炯打断说,属原讲的基本没有错,但是,细节有出入。我为何要接过来插一句呢?说到底,就是个军纪问题。不是李鹤鸣说我们民团吊废,而是说我们民团作风不行,还说有人告状,说我们这班人,就是土匪,比土匪还土匪,这可能是黄玉山告到王继亚,王继亚又转给了李鹤鸣,说我们走路都把枪背在后面,队形不像个队形,歪三扭四的,咋一看,不像个民团样子,并把这些归罪到我这个教练身上,说我没有把这批人带好训练好。这么说,张瑞生知道内情,也不好训斥我的,就把整顿内务这个活儿,按他们说的,叫出力不讨好的累活交给我做,他们好从中挑刺,如果再搞不好,再有人反映到县民团,我们丁家埠民团就要减员,甚至改编,一下子规建入县民团,要是这样,我就是他们选的背锅人。
原来是这样呀,漆德坤说,后来呢?
漆属原笑着继续说,就像老表说的那样,实行奖励,第一名五块大洋,第二名三块大洋,第三名两块大洋,以后要是达标的,就是一块大洋。
这么奖励,可是重奖呀,谁不眼红?可就在这时,田继美拉肚子,喊了几遍,也不答应,张瑞生找人到处找,也没有找到。过了一会儿,都正在焦急时,有人说,田继美在屋后茅厕里。又过了一会儿,果不其然,田继美还在后竹园,此时才提着裤子,哎哟哎哟往回跑。
炯爷一看,火冒三丈,指着说,训练,训练,几个月了,还是这么个吊样,咋训练?完全辜负了张副团总还有杨团总的一片心意。再说了,如果遇到敌人,这么散漫,咋搞?把田继美绑起来,打三十大板,开除出丁家埠民团,以儆效尤,看谁还敢吊儿郎当,影响训练。
这时,我,还有几个把兄弟,为田继美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