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之巅抱着脚走路

第77章 泄密(六)

    去你妈的,锻炼,锻炼你妈个头呀!杨晋阶也不是总说脏话粗话的人,对他这个妻兄弟,咋说呢,按说,也是一种变态,因为只要是在妻子面前受气,就想把气撒在他妻兄弟身上,哪怕带一两句脏话,心里也算舒坦。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习惯,只要是张瑞生回答不对胃口,就带脏话粗话,也不是要骂张瑞生的意思。久而久之,张瑞生也习惯了,不当回事,只当是话巴,不买账。


    你,哎,算了,死板,太死板了,你不知道,一年四季,风也是要变化的吗?


    这句无关要紧的话儿,让气得颤抖的杨晋阶不知道想到什么,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咋了姐夫,这次,是不是你踢到青石板了?


    嗯。


    主要是啥?


    李鹤鸣说,我们这儿出了g匪,还是顾敬之说的,消息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杨晋阶说,我一路上都在考虑,回来了还在考虑,觉得里面有问题,但是,又不能不重视,你说咋办?


    什么?张瑞生一下子从座椅上弹跳起来说,还有这事儿,我咋不知道?是谁?


    我要是知道,还喊你来干吗?杨晋阶说,只是,我想去想来,主要是想,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觉得不可能,张瑞生头摇得像拨浪鼓,看着杨晋阶说,这不是往姐夫脸上唾吐沫吗?目的就是想治姐夫你难看。


    为什么?


    为什么?你看看你,漆树贵走了,南乡这一大块都是姐夫你管着,就是民团,也七八十人了,枪有枪,钱有钱,权力嘛,对,就是害怕你权力过大,会影响他李鹤鸣,不,最主要是影响顾敬之,所以,才编一个东西出来,让李鹤鸣拿捏拿捏你,让你注意点。


    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我想去想来,顾敬之也不会发展到我们这边来,再说了,商城党,在那边确实被灭了许多,不,就是灭了,但是,周围还有,黄麻那边不安定呀,被国军围剿,还有人往我们这边跑,听李县长说,在藤家堡就捕杀十多人,说是想到我们这边来,这一点,能说是假的吗?


    姐夫,这一点能说明什么?周围,再多,只要没有蔓延到我们这儿,我们这儿就是安全的,再说了,过河就是六安,那边不是很稳定吗?张瑞生说,别他妈的总是风声鹤唳,没有事情,我们各自非要搞出事情来不可,要知道,你总是说我们这儿有共党,本来没有共党的,共党知道了,没有哪地方待的,也想方设法往我们这边跑,要是那样,还真是没事找事呢。


    有道理,但是,李鹤鸣说的,不能不重视,要知道,他是跟我一个人谈的,说明这件事情十分重要,也是十分看重我的,所以呀,不管是不是真的,全国都在捕杀共党,我们这儿也不能掉以轻心呀。


    唉,草腰子拴驴大松绳,张瑞生像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又拍在木椅里。


    我问了好几遍,确实有,县长说的。


    那是谁?李剥皮不知道?张瑞生对李鹤鸣要钱十分不满,说他就是老树,也要刮一层皮,所以,私下里就喊他“李剥皮”,杨晋阶也不制止,听着,就知道是说李鹤鸣的。


    张瑞生说,既然这么确定,咋能不知道是谁?要知道是谁,为何不告诉你名单?是一个还是俩,还是很多,说没有?


    杨晋阶摇头叹息说,只知道有,说是内线。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咋安插内线?所以我走路呀就想,这个g匪在哪儿,就像你说的,是一个还是俩,或者说是很多,咋找出来?


    这个嘛,我觉得呀姐夫,是这个李剥皮使坏——你忘记那个范大头了?姐夫这些年,发展很快,他嫉妒,害怕;否则,咋不告诉你是谁?既然是内线,就应该知道很清楚。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李县长说得也有道理,既然是内线,就是秘密,应该保密,否则,一旦泄密,人生安全就是个问题。


    哦,太不靠谱了,张瑞生沉思一下说,就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事情,李剥皮就发疯?


    哎,你没见到这个人,坐台上,人模狗样,说话客客气气,但是,要是单独召见,就像猫见老鼠,那个狠劲儿,眼睛就冒绿光,好像要吃了你,让你看着就发抖。


    这家伙,杀范大头上瘾了,姐夫,你们呀,就是害怕他这一招,张瑞生说,这叫啥?叫震慑。哎,咋说呢?实际上,并不可怕,你想想,这一招再用,就不起作用了。既然知道了他就这么长,怕他个锤子?我说姐夫,说起来你们也是吊费,这就害怕了?


    不害怕,你咋不见一见?杨晋阶说。


    这么可怕,我还是不见为好,张瑞生说,我怀疑此人有病,哎,没意思。


    你个熊样,让你见了吗,你够格见吗?


    也是,但是姐夫,我还是建议你别生气,大人不计小人过,张瑞生说,说到底,他不是常客,在我们这儿就是个过水溜子,最近不是听说他要调走吗?我觉得是害怕我们这儿,不,全县,要是出了共党,他就走不掉了,害怕影响他的前途,所以,才这么找你谈的。


    这事情,我也琢磨了,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还送他五百块,这不是小数,如果不走,成了惯例,明年,不,只要送礼,就涨价了,就是这个数,不得了。但是,他后来跟我说了,其他地方都还太平,这些年剿共,也很有成绩,上面也知道,没有说让我走的意思,只是顾敬之说,我们这里有共党活动,还很肯定,这就不是猜测了。


    要是这么说,姐夫还担忧什么呢?张瑞生说,姐夫从那地方出来,脸色都变了,好像很害怕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咋回事儿?


    哎,也没说我什么,就是那股子气势,让我很不舒服。


    姐夫说的我不是没想过,估计又是想借剿共向下面要钱。不,不是要,是讹诈。太天真了,还以为是杀范大头的时候呀——污说范大头是g匪,杀了,上面不断不追究,还拨了三万现大洋,其中,还分出一万给王继亚。


    别提王继亚,这个人就是一只哈巴狗。还有那个顾敬之,听说,就是他安插的内线。


    哦,这个人嘛有点扎手,张瑞生说,姐夫,顾这个人有股狠劲儿,还阴,听说很喜欢吃女人奶头,恶心!


    你听谁说的?


    王仁蒲呀,张瑞生说,上次,漆区长去省城,你带着我去送礼,我跟王一张桌子,喝酒,开玩笑,开着开着,不知道咋就说到顾敬之头上,王仁蒲不是在县民团干过吗?他日吹说,在商城,没有他不知道的,就是顾敬之的隐秘,他也知道。我们都问,他看了一圈,于是附在我耳朵上说的,我当时听了,一杯酒差点吐出来。


    别胡说,杨晋阶说,他是我同僚,这个人很得李鹤鸣厚爱,如今在亲区,发展特别好,要是被他知道了,见面不好说。


    不是胡说,真的,都知道。


    都知道你也不要乱说,这个人要是盯上你,他不管你那一套,把你弄死为算,什么夫妻恩爱,什么江湖道义,什么民国法律,在他面前,统统就是一个屁!


    姐夫,你说这些我知道,他有个小老婆就是因为弄个假乳房,让他厌恶,半夜醒来,摸枪,对着睡得呼呼响的小老婆就是一枪。打死了,还假惺惺说,夜游,看见g匪了,小老婆就是死去的那g匪托生的,所以开枪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张瑞生呵呵笑着说,他有个师爷叫什么甘蔗机,都给他起个外号“干着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顾敬之还点拨过,说杨修呀太可惜,可惜就是因为太聪明,结果呢,此人不听,或说根本没听进去,还说,时代变了,谁是曹操,你嘛,你就是刘备,会得天下的。


    听起来是个二蛋话,但是顾敬之善于琢磨,认为这个甘蔗机就是“干着急”,这话,不是明显把人卖了,不说蒋该石听着不得了,就是李剥皮听着,下场与范大头也不远了。于是,剿匪时给了甘蔗机一把枪说,给我冲,冲上去了,我给你升官;不冲,我就按军令杀了你。


    剿匪,我咋不知道?杨晋阶说,这些年,他忙着发展,剿匪,干过吗?


    你忘记了,老斑鸠,就住在黄柏山。


    那算剿匪吗?杨晋阶说,黄柏山,太大,太深,到哪找?就是那么几个人,找不到。哦,想起来了,不错,有这回事儿——不知道老斑鸠咋惹到顾敬之了,干了一仗,听说也是小打小闹,最后不了了之。


    就是那次,还跟老斑鸠签订了口头协议,互不侵犯,张瑞生说,都这般了,甘师爷拿着枪手抖着,戴副眼镜,还念叨: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通。还没念叨完,一颗子弹就钻到眼镜里去了,当时毙命。哎,不说了,总体一句话,这个人嘛,防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