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可怜妻女

他点头哈腰,语无伦次,那副前倨后恭的模样,活脱脱一只被主人呵斥后拼命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他骨子里的势利和怯懦暴露无遗。

张艺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对肖北和指导组其他成员道:

“我们走。”

肖北最后瞥了一眼几乎要缩到墙角的李经汤,眼神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他跟上张艺宁的步伐,一行人快步离开了看守所压抑的走廊,将李经汤那副卑微到尘埃里的丑态彻底抛在身后。

看守所门外,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

坐进车里,张艺宁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冰寒。

“葛菲虽然拿不出实证,但她的指控,逻辑链条是清晰的。”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杜齐亮、李经汤的态度转变、万林的突然认罪、针对葛菲的构陷……还有今天早上宾馆门口的‘示威’被瞬间抹除……这些碎片,正在拼凑出一张可怕的网。”

张艺宁又补充道,“可是……我们仅仅是来指导市工作组处理葛菲个人案情……”

肖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沧澜市的繁华表象之下,仿佛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暗流。

他沉声道:“是啊,网很大,也很深……我们也无法直接插手案件……”

车轮碾过路面,继续载着张艺宁、肖北和指导组成员驶离了那片压抑的建筑。

车内气氛凝重,葛菲那绝望的控诉和孙立强、李经汤的丑态仍在众人心头盘桓。沧澜市的水,比预想的更深、更浑。

张艺宁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紧蹙的眉头显示她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葛菲描绘的黑暗图景虽无铁证,但其内在逻辑和指向的节点——杜齐亮的离奇死亡、李经汤的跋扈、万林的突然认罪、针对葛菲的精准构陷,再加上今早那场被瞬间抹平的“示威”——这些碎片正散发着浓重的阴谋气息。

“葛菲的话,关键点在于杜齐亮和万林的认罪节点,”

张艺宁睁开眼,声音低沉而清晰,“杜齐亮质疑证据被调离后出事,紧接着万林就在葛菲被抓、辩护权被剥夺后立刻认罪……这太巧合,也太符合某种‘清除障碍’的逻辑。”

肖北点头,目光锐利:“没错。还有那个李经汤,他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检察官,倒像是急于掩盖什么的打手。他对葛菲的恶意,超乎寻常。”

“可惜,”

张艺宁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无奈,

“我们的权限框得太死,只能指导葛菲的个人案情,无法直接触及万林案核心,更别说杜齐亮的事。孙立强现在估计还惊魂未定,指望他配合深挖,难。”

车子抵达了指导组临时的办公点,众人下车,准备梳理上午的讯问情况。

就在下车之际,肖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他快步走到张艺宁身边,低声请示:

“组长,我想请个假,带陈墨去个地方。”

张艺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她轻轻颔首:“小心点。保持联络。”

“明白。”

肖北应道,随即招呼了自已助理陈墨。两人没有停留,迅速上了另一辆车,驶向杜齐亮的家。

肖北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车子发动驶离的瞬间,街角阴影里,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迅速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快捷拨号键。

“老板,肖北那小子,带着一个人,往杜齐亮家方向去了。”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警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低沉声音:

“知道了。盯着点,别惊动。”

“是。”

夹克男应了一声,挂断电话,目光紧紧锁住肖北的车尾,悄然跟了上去。

杜齐亮家位于一个普通的小区。

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面容憔悴,眼带悲伤。他看到穿着便服但气质干练的肖北和陈墨,微微一怔。

“你们是……?”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好,我叫肖北,这位是陈墨。我们……是杜检的朋友。”肖北语气低沉而真诚。

听到“朋友”二字,男子眼中的悲伤更浓,侧身让开:

“请进吧。我是杜齐亮的堂弟,杜彦博,在市局警保科工作。”

房间内弥漫着沉重的悲伤。

客厅一角临时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摆放着杜齐亮的遗照。照片上的他穿着黑色衣服,神情严肃而坚定。

肖北和陈墨刚走进来,杜齐亮的女儿杜星星就从里屋跑了出来。

她一眼认出了肖北,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喊道:

“肖北叔叔!你来了!我好想我爸爸……你是唯一一个来看爸爸的人……”

孩子的世界最是敏感,她的话像一根针,扎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肖北心头一酸,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杜星星的头,声音温柔却带着沉重:

“星星乖,叔叔也想你爸爸。他是个好人,非常好的检察官。”

他无法说出更多安慰的话,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他站起身,目光转向沙发。

杜齐亮的妻子李云坐在那里,整个人消瘦得脱了形,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灵魂已被抽走,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凝固在躯壳里。

巨大的打击让她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肖北走到灵位前,恭敬地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杜齐亮的遗照深深三鞠躬。然后,他放下一个白包,表达哀思。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李云身边,声音放得更轻:“嫂子,节哀顺变。会好起来的。”

李云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聚焦在肖北脸上。

她没有回应肖北的安慰,仿佛没听见,只是用极其微弱、带着无尽悲凉和一丝嘲讽的声音,悠悠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