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晴雯过生儿
晴雯感觉自己已经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早几日里，她便故作无意的在府里的丫鬟们当中散播“爷要给我过生儿”这样的话。然而等真到了今天，见林思衡似乎果真没有要食言的意思，她自己却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方才林思衡被召进宫的时候，她便有些患得患失，等林思衡一回府，她又感到十分的雀跃，面上的笑意都遮掩不住，一边给林思衡捶肩捏背，端茶递水的讨好，一边假意贤惠道：
“爷，奴婢过个生儿都是小事，刚刚皇帝老爷叫你，爷要是有正经事，还是去忙吧~”
林思衡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抚弄着晴雯的水蛇腰，不时轻轻挠两下，便叫晴雯受不住痒的往后一缩。听得晴雯这般说，林思衡斜她一眼，先是冷笑一声，继而又故作沉吟道：
“这话倒也是，不想晴雯竟也懂事起来了，既然你都这般说，我倒正有几篇公文未来得及看，你们自己多用些。”
说着便起身要走，晴雯当即傻了眼，她就想着今儿自家爷能陪着她，方才也就是装模作样的一说罢了，哪里能真舍得让林思衡就这么走了。
晴雯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暗骂自己嘴贱，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何苦却学绿衣，装作一副识大体的贤惠模样，这下岂不是害了自个儿？
偏偏再是舍不得，话却是自己说的，晴雯一时又拉不下脸把话收回来，只得立在原处，故意娇哼一声，小嘴噘得能挂油壶。
绿衣看着发笑，一边帮忙布置酒菜，一边道：
“到底是公子教养的好，连晴雯都懂得这般道理了，我还当这蹄子只会在公子跟前邀宠讨巧呢，就冲着这般难得，哪怕这丫头方才是虚情假意，公子也该赏一赏她。
倘若公子眼下真有什么急事，便自去忙，咱们几个陪着她喝一盅，也足够全了她的脸面，倘若事情不急，公子倒也不妨多坐一坐，且叫她得意一天。”
晴雯虽不满自己在绿衣眼里的形象，但眼下也不是争辩的时候，听绿衣这般说，晴雯虽不吭声，却也忍不住频频侧目，眼神希冀的望着林思衡。
林思衡故作犹豫，见晴雯眼中渐渐都带着几分恳求，难得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可怜模样，也不由得心头一软，便又转回来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道：
“罢了罢了，谁叫今儿是晴雯的好日子，爷又最心疼你，今儿且纵容你一回，旁的事都不管了，今儿好好陪陪你。”
晴雯眼神一亮，心里一阵欢呼雀跃，虽是她自己的生日，却只顾着为林思衡斟酒添菜，十分殷勤，连林思衡当着红玉的面对她捣鼓些小动作，她也都咬牙忍了。
晴雯的身份终究不高，况且她自己也不肯阖府为她大操大办的，只早早的和其他三个大丫鬟打了招呼，又自己掏银子，从小厨房里要了桌好酒菜，便也足够了。
她自小过的贫苦，何曾有过什么正经的生日，能有这几个姐妹陪她正经吃上这一回酒，听两句好听的话，晴雯其实便已经大为满足了，况且连自家爷竟然也推了正事来陪着她。
看看，这就是我晴雯大丫鬟的体面！这就是我晴雯受宠的证明！
酒席过半，林思衡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掐金丝海棠白玉镯子，给晴雯做了贺礼，晴雯知这物件名贵，但她早把自己都当成林思衡的人了，她的东西，不也就是爷的东西？
便也大大方方的收下，当即套在手腕上，在林思衡面前亮了亮，满面喜色道：
“爷瞧瞧，好不好看？”
晴雯生的灵巧，指如新剥水葱，臂似羊脂初凝，显着淡淡的青色脉络，这镯子套在她手腕上，点点金色流动，更衬出几分妖娆的美感来。
林思衡虽已常见过晴雯通身上下的好颜色，此时却也仍免不了赞叹一番，当即点头道：
“果真好看，正与咱们家晴雯相配。”
晴雯便欢喜的点了点脚尖，几乎要忍不住钻到林思衡怀里厮磨一番，可惜还有其他几个人在，只好暂且忍着，打定主意等到了晚上再好好答谢。
另一边，其余三人也都拿出礼物来，绿衣给了把好宫扇，画着彩绘的流云香花，红玉拿出来一枚缠丝嵌珠的银顶针，香菱则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小狗布偶送了出来，上头如意斋的标签都没舍得撕。
晴雯不论贵贱，全都高高兴兴的收下，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却又有几个丫鬟，结着伴儿的从园子里往这边来，原来也都是早前听了风声，这会儿全都赶着过来给晴雯道贺的。
打头的正是紫鹃，先与林思衡行了一礼，便拉着晴雯说话，笑嘻嘻道：
“伯爷都在这陪着你过生，可见你好大的脸面，也不怕宠坏了你，瞧瞧，我家姑娘早早的听了信儿，也叫我过来替她讨一杯好酒喝呢。”
说着便从怀里也取出一枚掐金白玉镯子，却和林思衡所赠相类，只是换了个牡丹的样式。晴雯赶忙双手接过，先递给香菱拿着，又亲自斟酒给紫鹃，笑弯了眼道：
“都是林姑娘抬举，只是我这会儿却不好过去答谢，姐姐回去替我说说好话，赶明个儿我就去林姑娘那儿给她磕头。”
紫鹃笑着点点头，喝了一杯，便让到一旁。
司棋替迎春送了一张“并蒂莲”的绣帕，心里头酸得厉害，一边应付晴雯，一把眼巴巴的望着林思衡。晴雯虽一向不大待见她，更见不得她这“狐狸精”的样子，此时倒也没给什么脸色。
侍书替探春送了套彩印的花式图，入画替惜春赠了幅瘦梅图，翠墨替湘云给了个白铜刻花小手炉，李纨跟前的碧月捧着一匹素色云锦。
连平儿也过来一趟，替凤姐儿送了一支金雀钗，颇有几分华贵。
晴雯这下可真是受宠若惊了，虽心里明白，这不过都是看的自家爷的面子，倘若不是听说爷要亲自给她过生儿，几个姑娘们自然没有给她这一个丫鬟送这份儿礼的道理，更别提凤姐儿了...
但那又如何？她就是爷的丫鬟，爷愿意宠着她，就是换作鸳鸯，也没这样的体面！
晴雯虽明白内情，也不免有些得意，笑得小舌头都露出来。忙不迭地的一一答谢了一通。
她一向是最要脸面的，今儿有这么一回，便能哄她高兴上大半年，转头再看着自家爷的时候，眼神里柔的都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