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请柬

第414章 请柬

正说话间,许天相身着绛紫色立领大襟从内室走出。*s^h-a.n,s.h!a+n?y¢q¨.~c!o¨m.但见他足蹬皂靴,头戴瓦楞乌纱帽,通身贵气逼人。

梁氏眼前一亮,上前为他整理衣襟:“老爷平日去衙门不修边幅,今日这般打扮,已有堂官气度。再过几年,定能入主一部,担任尚书。”

许天相摆手笑道:“夫人切莫在外人面前说这等话,平白惹人笑话,说我许天相是个官迷。如今身为武选司郎中,尽心辅佐圣上与太子便是。”

梁氏为他正了正领子,柔声道:“在妾身心里,老爷顶天立地,便是那些堂官也比不得。待太子御极之日,老爷定能一展抱负。家主安排这差事,不正是为老爷铺路么?”

许天相面露得色:“说来也怪,先前家中为我谋升迁屡屡受阻,司礼监更是百般刁难。如今宫中突然允了这差事,许是云策治河有功,加上我日夜勤勉,终是入了陛下法眼。”

梁氏喜上眉梢:“策儿与老爷双双得陛下赏识,当真是双喜临门。”

许天相好奇问道:“你们方才聊什么呢?”

“老爷,”梁氏眼眸微转,声音温婉,“妾身方才正想着,今日柳府设宴,不如遣冬至去唤行川一同前去,也好让他多见见世面。-|÷求§书¥*帮dd; /已:*o发¢?&布1_最)新@?章??节·±)”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几分,“另外,妾身也想派人去苏家请许舟一同赴宴。”

许天相侧目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梁氏低眉顺目,继续道:“今日在佛堂静思,妾身深觉从前待他太过刻薄。他终究是老爷的血脉,纵使妾身心中不喜,也不该让老爷难做。”

她抬眼看向许天相,眸中带着几分恳切,“况且,许舟如今得了大公主的赏识,若能与他缓和关系,日后他在朝堂上也能成为老爷的助力,甚至……或许还能借此改善与苏家的关系。”

许天相神色稍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欣慰道:“夫人能这般思虑周全,为夫甚是欣慰。”

他沉吟片刻,又道:“不过今日之宴,恐怕不适合带许舟前去。”

梁氏微微蹙眉:“老爷是担心规矩?”

许天相点头:“大玄自古嫡庶有别,小妾与庶子不可入席。他虽是举人,但终究未入仕途,苏家若不带他赴宴,我们贸然相邀,反倒显得许家不懂礼数。+小,说§宅u? d?[更#^新1′·最ˉ@?全?+%”

梁氏轻叹一声,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迟疑:“可老爷,雪中送炭最为珍贵。苏家先前虽说过让他当家,但终究只是戏言。今日若不带他,他心中难免生怨,此时我们若主动相邀,岂不是正好?”

许天相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许舟自幼便明白这些规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不会多想。况且,他已入赘苏家,我们若插手过多,反倒不妥。”

梁氏眸光微闪,随即温婉一笑:“老爷总是这般恪守规矩,可今日之宴,除了苏家和大公主,这景城之中,还有谁比您和柳大人更有分量?区区一个庶子入席,又有谁敢置喙?”

许天相眉头微皱,似在权衡。

梁氏见状,继续柔声劝道:“妾身看了柳府的请柬,今日赴宴之人,有一半都是商贾。咱们许家世代公卿,何须与那些满身铜臭之人讲规矩?他们不讲,我们若太过拘泥,反倒显得迂腐。”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况且,如今正是修复老爷与他父子情谊的良机啊。”

许天相沉默良久,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浮现几分感慨:“夫人能有如此胸襟,为夫甚是欣慰。”

他伸手握住梁氏的手,温声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说罢,他转头对身旁的小厮吩咐道:“去苏家,告诉苏儒朔,今日许舟随我定国府一同赴宴。”

梁氏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随即又恢复如常,柔声道:“老爷英明。”

……

……

苏府·正堂

檀木案几上熏香袅袅,苏玄正与许舟并肩踏入厅内,身后跟着兴高采烈的汀兰。

“父亲,母亲。”苏玄正拱手行礼,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可是要动身赴宴了?”

林疏雨正整理着腕间翡翠镯子,闻言抬头笑道:“再不出门,怕是要让柳家觉得我们苏家不懂礼数了。”

她视线掠过许舟素色衣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朝槿说未出阁的姑娘不便抛头露面,瑶云又犯了头疼,今日就我们几个去。”

苏玄正刚要点头,忽见母亲目光落在汀兰身上。

林疏雨指尖轻轻敲着茶盏边缘:“今日是正经官宴,丫鬟就不必跟着了。”

她朝厅外抬了抬下巴,“政和街摆了流水席,你与安兰她们同去。”

汀兰脸上期待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婢子…遵夫人吩咐。”

她低头盯着自己鞋尖,手指绞着衣带——谁不知道柳府门外的流水席不过是些寻常菜式,哪比得上府内给体面下人

们准备的八宝鸭和蟹粉狮子头。

柳府外的流水席是给街坊邻居准备的,算是个与民同乐的噱头;柳府内有专门留给贵客下人的酒席,毕竟贵客的下人也是有些身份的,自不必与贩夫走卒坐在一起。

?府内与府外的菜肴天差地别,汀兰原本还以为能进门蹭一顿好的,如今眼看着是蹭不上了。

“无妨。”苏儒朔忽然从太师椅上起身,手中抖开一封泥金请柬,“汀兰的名字可是写在柳府正帖上的。”

汀兰微微一怔,林疏雨也有些意外:“柳家竟单独给个丫鬟下帖?”

“那倒不是。”苏儒朔将请柬递给夫人,指着末尾处新添的墨迹,“前日柳家小子来送帖时,我顺口提了句许舟有个自小照顾他的丫头。”

他捋须笑道,“谁知那柳云溪当场就添上了名字,还盖了他爹的私印。”

林疏雨接过细看,只见烫金帖上“许舟”二字旁果真添着“及侍女汀兰”五个小楷,朱砂印泥犹自鲜艳。

这般将主仆同列一帖的做派,确实闻所未闻。

汀兰踮着脚尖偷瞄请柬,忽然拽了拽许舟衣袖:“公子,我…我不去宴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