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只是普通朋友
林羡如笑容渐敛:“我问你,为何要来趟这浑水?”
许舟正色道:“大公主危在旦夕,江湖中人岂能坐视不理?”
林羡如伸出纤纤玉指,戳了戳他的肩窝:“你倒是侠义心肠。若非戴先生看过你的影像,你早就……”
她突然住口,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许舟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戴先生处处透着古怪,原来竟是自己人。
“嘿嘿。”
“还笑得出来!”
许舟无奈道:“我有把握,我之前突破筑基圆满了,凭借家传宝刀,我现在可以力战数十同境不败,那天去救大公主,你是不知道……”
林羡如突然变脸,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筑基圆满就敢逞能?还力战数十同境不败?”
“林羡如,适可而止!我生气了!”
“生气!你还生气上了!”
“疼疼疼!”许舟连连告饶,“我错了还不行吗?”
“错哪了?”林羡如不依不饶。
“下次一定先通知你,抱紧大腿绝不松手!”
许舟双手合十,做求饶状。
林羡如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揉搓许舟脑袋的手。
许舟沉思片刻,突然问道:“林羡如,你可知道戴先生现在何处?”
听到戴先生三个字,林羡如顿时柳眉倒竖:“我怎会知晓?我也是刚知道他竟是密谍司的人。既是自己人,却还要你个愣头青去刺杀苏既明!日后若在司里遇见,定要让我爹给他些苦头吃!”
许舟低头沉默,神色复杂。林羡如好奇地凑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许舟轻声道,“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可怜?”林羡如狐疑地打量着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许舟将戴先生的身世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却发现林羡如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林羡如突然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老狐狸满嘴谎话,也就你这样的热血少年才会信以为真。”
“……”
见许舟一脸错愕,林羡如又补充道:“不过也没什么损失就是了。”
“……”
“好了,不逗你了。”林羡如正色道,“这几日奔波劳顿,要不要先休息片刻?稍后随密谍司一同返程,大公主还要给你嘉奖呢。”
许舟摇头:“借我一辆马车吧,我得赶紧回城。出来这么久,我家娘子该担心了。”
……
……
朝阳初升,许舟驾着马车飞驰在官道上。往日的赶集人群和牛车都不见了踪影,整条道路空旷得令人心慌。
景城南门已经洞开,原本的巡检司人马换成了陌生的军队旗号。石板路上的血迹尚未清洗干净,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街道两旁的酒肆、粮油铺、面档全都大门紧闭,整座城池萧条得如同边关军镇。
“棠棠,你相信我,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许舟侧头对马车内解释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哼。
就在许舟无奈叹息时,忽然听到一阵窸窣声响。
他转头看去,只见甘棠掀开车帘,轻轻抱住了他的后背。
许舟顿时僵住——这是甘棠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晨光中,甘棠的声音轻轻传来:“司琴说得对,你很聪明。”
许舟放缓马速,侧耳倾听。
“但还不够聪明。”甘棠继续道,“司琴说,天底下最聪明的人,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哪个不是将明哲保身练得炉火纯青?像你这般玩命,活不长久。”
许舟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无妨,我自有分寸。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吗?”
“那时…屋顶有人,拦住了我。”
甘棠突然说道。
许舟这才明白,她是在解释为何自己被围攻时她迟迟未到。他笑了笑:“最后不是赶上了吗?我信你,就像信我自己一样。”
“…阿舟。”
“嗯?”
“我…害怕。”
“别怕。”
“……好。”
……
景城东市如同四季中的早春,总是最先恢复生机。当全城百姓仍战战兢兢时,这里的商贩已悄然卸下门板,低调营业。
将密谍司的马车归还至巡检司后——外人无从知晓密谍司具体所在——许舟与甘棠步行返回苏府。
几条街外的马记面档里,老板正用长柄木勺搅动骨汤。忽听有人进门:“老板,两碗面,各加份羊肉。”
“客官要宽面还是细面?”
“宽面。”许舟转头问甘棠,“你呢?”
“一样。”
老板回头看去,只见一位清秀少年与红裙女子已在窗边落座。他应声道:“二位稍候。”
扯面时,又听少年问道:“正午饭时,怎的没人?”
老板苦笑:“城里兵祸刚过,也就行商还出来买吃食。这些行商也是倒霉,想回回不去,货物堆在码头还得给漕帮付库钱。”
“码头不走船了?”许舟漫不经心地问。
面片落入沸水,老板摇头:“不知为何,反正停航了。”
许舟望向窗外稀疏行人,若有所思。
老板端来木质托盘:“二位慢用。今日头一单生意,多给您加了一两面。”
许舟抽出竹筷递给甘棠:“多谢。”
又轻声道,“快吃吧,这几日都没吃上热乎的。”
甘棠点头。
二人用完餐,许舟在桌上放下一小块碎银,与甘棠并肩走向苏府方向。街道上,几个孩童已经开始追逐嬉戏,仿佛昨日的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苏府依旧平静如常,丫鬟小厮们神色如常地穿梭于庭院之间,仿佛全然不知景城这几日的腥风血雨。
许舟暗自庆幸,想来是二小姐苏清安从中周旋,才没让岳父岳母察觉自己失踪多日。
将甘棠送回大小姐院落后,许舟径直往二小姐的院子走去。如今风波已平,自己也安然脱身,理当去报个平安,免得她担心。更重要的是,该把汀兰接回来了。
……
京城皇宫,红墙金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仁寿宫外,黑衣侍卫如雕塑般肃立,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一位身着赤色圆领龙袍的青年牵着一个孩童匆匆而来,衣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